《小耳朵》公路飞行

11、三公里免费送货上门

　　季向空要肖尔去考驾照，所以这段时间肖尔也没闲下来。
　　他刚咬着牙交了驾校的学费，那边季向空又打进来一万块。
　　如果世界上的老板都像季向空一样大方，那资本主义必定灭亡。
　　“哥，能点个外卖吗？”没过几天，季向空就打电话来撒娇。
　　“啊？”
　　“阿姨的手艺真的没说的，太难吃了。我抱怨好几次了，领队居然根本不理，我怀疑阿姨是她亲戚哪，舍不得炒了。我想你做的小龙虾，还有麻婆豆腐，还有糖醋排骨，还有鱼香肉丝，回锅肉、手撕鸡、酸汤肥牛，水煮鱼……”
　　他在电话里报菜名，每报一个，身后就发出一片狼嚎。
　　“你们不是不让点外卖吗？”
　　“你不卖，那就不叫外卖了啊，家里厨房做好了带过来，你是我哥们儿，怎么就成外卖了？这不算违反规定的。我们只是集训，又不是坐牢，再说坐牢也可以探监的啊！”
　　肖尔道：“行吧，晚上我做好了给你们送过去。”
　　季向空和他的兄弟们一阵欢呼，估计那小子在朋友跟前把自己的厨艺吹得天花乱坠，他们现在都快垂涎欲滴了。
　　肖尔知道这次不露一手是不行了，故而好好采买了一番，连装菜的锅碗瓢盆都特意准备了。
　　晚上六点，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地送了过去，季向空亲自下楼来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好看的小男孩儿，看着比季向空更小一些，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这是夏凌，我们队里打中单的。”
　　“哥哥好！”
　　肖尔点点头，知道那是邱樱同母异父的弟弟，虽然季向空和邱樱分手了，但是不耽误他和夏凌还是好兄弟。
　　夏凌抽抽鼻子，“哇，啤酒鸭吗？是啤酒鸭吗？太香了，我的天！”
　　季向空也忍不住感叹，“我没说错吧，耳朵哥做菜是一绝！”
　　“绝了绝了，哥哥我加你微信吧，我们做个朋友。”
　　“去去去，快帮忙提罐子！”季向空看看身后，“你怎么骑自己的小电驴啊，我摩托车不是给你骑了吗？”
　　肖尔道：“那我哪儿敢开这里来，你摩托车可是你大宝贝，跟女朋友一样的身份，万一我往楼下随便一停，刮了蹭了我可赔不起。”
　　三个人坐电梯到十八楼，肖尔虽然也给不少写字楼送过外卖，但是装修这样科技风还炫酷华丽的，倒是第一次见。走廊尽头是餐厅，里面穿白色工作服的阿姨一脸敌意地看着肖尔，应该是这里的厨娘了。
　　领队是个年轻女孩，比季向空他们几个也大不了几岁，但是一头短发，看着就是精明强干的样子，比所有男孩儿都更MAN。
　　“阿姨，你也跟着尝尝，可以和肖老师请教请教。”领队好声好气地劝阿姨。
　　四菜一汤摊开摆在桌面上，一屋子的男孩儿全拥上来了，有人直接上手，筷子都省了。
　　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连电饭煲里的米饭都刨干净了。
　　肖尔看着季向空，“这是没吃饭吗？”
　　季向空道：“吃过了。”
　　肖尔：“……”
　　旁边另一个男孩敲着碗说道：“为了等你这顿饭，我晚饭都没怎么吃。”
　　季向空得意了：“怎么样，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这里动静太大，连经理都被吸引过来，季向空跟他家介绍了肖尔，身份就是“新认识的好朋友”。肖尔看了一圈，努力记住他们每一张脸，顺便和游戏里的角色对应上。
　　“你不打游戏？”裴熙觉得这很新鲜，他想不起来季向空有什么不打游戏的朋友。
　　季向空抢着说道：“我朋友可是大画家，搞艺术的。”
　　肖尔赶紧摇头摆手，“别听他瞎说，我就一送外卖的。”
　　林逸轩咬着筷子嘻嘻笑道：“三公里之内免费是吧？有你照顾我们空空，我就放心了，以前他就知道谈恋爱不好好打比赛，可耽误事了，现在我放心了，真放心了。”
　　季向空满屋子追着揍他。
　　“吃完快滚！”
　　肖尔收拾了碗筷，准备拿回去洗，季向空让他把东西放下，先跟他去宿舍。
　　“不违反规定吧？”肖尔小心翼翼。
　　“你会不会偷拍了放网上？”
　　“……”
　　“那不结了。”季向空拉住他就走，“来来来，我们住宿条件可好了，是单间套房，带你参观参观。以前在开拓者那个训练场，还两人间，他们几个抢着跟我一屋睡，晚上还打呼噜，烦死。我跟顾放要求单人间，他还说什么为了增强队员之间的默契程度，鼓励睡双人间。这是人话吗？”
　　进了屋他把门一关，立刻往床上一趴。“你给我捏捏，我觉得我快死了。”
　　屋子里跟酒店套房很相似，除了床大，其他也乏善可陈，就是一张方桌上还堆着没收好的牌，不是扑克，倒像狼人杀之类的桌游。
　　肖尔去洗了手，坐到床前。“今天也没带精油之类的。”
　　“凑合捏捏吧，真是要不行了。”
　　他脱衣服手脚麻利，躺在那里脱的，扭动得仿佛一条打滚的沼泽鳄鱼。
　　肖尔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耳朵都跟着泛红，他想万一他的队友这个时候冲进来，这场面是不是有点儿尴尬。
　　“你不是说跟领队要求一个按摩师傅吗，师傅没来？”
　　季向空开始抱怨，“师傅的手艺哪儿能跟你比啊？再说这么多人，就一个师傅，师傅都累坏了，轮到我的时候特别敷衍。我跟领队说再要点儿人吧，乖乖，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波人，瞎捏一气，我晚上睡在那里更痛了。”说到这里还停了停，“有个阿姨，她给我捏的时候老招我说怪话，我觉得她在吃我豆腐。”
　　“……”肖尔觉得不可置信，“你不跟领队反应吗？”
　　“反应了，可是他们几个都说没问题，领队怪我事儿多。”说罢模仿领队的口吻，“阿姨是喜欢你啊，不就聊些家长里短么，你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人家就一定要吃你豆腐？行了我会跟她说的，让她别跟你说话。”
　　“……”
　　季向空叹气，“以前邱樱也做过我们领队，她做事又悉心，态度也好。现在这个姐姐能干是能干，就是太凶了。”
　　“那……”肖尔想说那我还过来？
　　谁知道季向空愤愤不平，“再这样下去，我得去跟经理谈这个事情，把领队炒了。”
　　肖尔觉得他还想着他的前女友领队。
　　“我很难伺候吗？”季向空问。
　　“嗯……还好啊。”肖尔想想他发的工资，“不会啊，你很好伺候的，我可以作证！”
　　“就是说啊！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肖尔还在担心着季向空的生活质量，结果第二天他喜滋滋地说：“这次招来了一支专业队伍，就原来那个师傅介绍的人，手法挺可以的，就是经理抱怨我们开支太大，这抠的！”
　　季向空大方惯了，受不了别人抠门。
　　但是小食堂做菜的阿姨，领队说什么都不舍得辞了，阿姨也是努力上进了不少，只是水平有限，做的饭还是差强人意。领队和经理他们都跟队员吃在一起，人家都不抱怨了，就季向空抱怨，显得他最难伺候。
　　最后季向空总结出来，他的嘴是让肖尔养刁了。
　　那怎么办吧？肖尔既然食君之禄，一日至少两餐得给他们送过来，权当开小灶。
　　肖尔很自觉，两餐不够，宵夜是肯定要的，他也不敢做多了，不然小食堂阿姨难做，稍微弄点热乎乎地带过来，哪怕是当零食也好。
　　混熟了他发现男孩儿就是男孩儿，心思都用在打游戏上了，对人格外实心眼，他不过给他们弄点好吃的，一个个把他当至交好友，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耳朵哥，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裴熙不肯相信。
　　肖尔很害羞，“我这么穷，还是个聋子，谁能看上我？”
　　“不会啊，你戴了助听器不是跟我们一样？”裴熙说罢就对他的助听器好奇起来，“这个东西能拿下来让我看看吗？”
　　季向空翻白眼。
　　肖尔倒是很大方，拿下来给他看，反正弄坏了，他肯定赔得起。
　　“我能戴着试试吗？”裴熙问
　　夏凌在旁边插嘴，“你小心，这个增强音效的，别把你耳朵震聋了。”
　　“瞎扯！”
　　肖尔帮着裴熙佩戴助听器，调试音量。
　　裴熙瞪大了眼睛，“哇哦，神了神了，我成顺风耳了，能听老远！”说着他就跑出十几米远，让季向空低声叫他名字。
　　林逸轩在那里低声说：“二逼，二逼，听到请回话。”
　　“你才是二逼。”裴熙大喊一声，随即感叹，“太神了太神了，我也要去买一个，不对，这个应该配一对啊，左右耳都戴。”
　　季向空从他手里抢回助听器，还给肖尔，“是不是配两个戴着会更舒服一点。”
　　肖尔道：“一个就够了吧？”
　　季向空摇头：“不是的，左右耳的话能分辨声音的方向，因为声音传到耳朵里有时间先后，如果只有一个助听器，你只能听见声音，但是不能辨别音源的方向和远近差异。”
　　肖尔盯着他看。
　　“这么看着我干嘛？”
　　肖尔摇头，没做什么评论。
　　他想因为自己有听障，所以季向空在网上查阅过一些资料吧，这种事情，没有听障的人的确不会在意到。从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仅仅能维持“听见”而已，关于听觉自然而然形成的另一些技能，他其实并不具备，比如辨别音源的方向和远近距离。普通人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就能估算出对方在哪个方向，以及离自己多少距离，但是肖尔必须四面八方张望，才能找到是谁在叫他。
　　“但是，我只有一个耳朵做过手术，佩戴两个助听器也没用。”
　　手术存在风险，并且需要一大笔钱，而这个技能没有掌握，于他而言也已经习惯了。
　　他从来没和季向空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他这么关心自己吗？
　　一定是想多了，他只是心血来潮在网上查一查罢了，查过了，了解了，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