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青陀罗

4、劳山金钗（二）

　　沈湫来到大街上，果然如赵锡城所说，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全是杜茂生。
　　沈湫和赵锡城对上眼神：“我们从哪开始？”
　　“城的范围并不小，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应该时间会很长，我建议先去那些失踪妇女家附近。”
　　“有道理，毕竟这串红珠链接的是妇女失踪的线索。”
　　根据之前士兵提供的信息，沈赵两人向第一户女人失踪的人家走去，路上的杜茂生无一例外地疯魔了。

　　第一户失踪妇女似乎是一个富家女子，丹楹刻桷，雕栏玉砌。屋檐下挂着的红色灯笼在风中晃荡，似乎没有一点家里人走失的焦急和悲伤。
　　沈湫看着赵锡城，觉得眼前这番光景让他不太确定是不是这户人家。
　　赵锡城牵过沈湫的手，走上前叩门。没有人来开门，但是门环上的兽面由怒目转成了笑颜，门自己打开了，门内似乎一片死寂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
　　沈湫深吸了一口气，赵锡城握着沈湫的手也突然紧了一下。“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湫边说边向门内走去。
　　赵锡城跟在沈湫后面进了院子。绕过屏风，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两人吃了一惊。
　　院子的正中停着一口棺材，已经封棺了。但周围布置的红蜡烛，红绸缎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感，似乎还有人在喃喃低语着“抱主成亲，永世不离…”。沈赵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冥婚！”
　　赵锡城问沈湫：“低语的是什么？爆竹成器，勇士簿里？”
　　沈湫翻了个白眼道：“古代女死男娶，叫“娶鬼妻”，而男死女嫁，就叫“抱主成亲”，这里应该是在说女子冥婚以后要永生永世都和这个男子在一起。你回国都不多了解一点国内风俗。”
　　赵锡城瘪瘪嘴，“我吃多了撑的了解这种风俗干什么…”

　　屋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苍白的佝偻老人，他问沈湫：“不知小兄弟有何贵干啊？”
　　沈湫把手从赵锡城手中挣脱，向老人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地问道：“老人家，我俩是官府的人，不知这户人家是不是前些日子里走失了一位妇女？”
　　“以及为什么屋内为何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去哪了？”赵锡城补充道。
　　老人轻咳了两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家里人跑去谢山神了，只留我一个半截入土的来看家。”说完又思索了一下：“没有走失的妇女，都正常着哩。”
　　沈湫追问老人：“那为什么去谢山神？”
　　老人咧嘴一笑：“我孙儿家庭幸福，家里人都高兴着呢。”
　　虽然老人说的很隐晦，但沈湫还是感觉后背一阵凉意，扯了下赵锡城的衣襟。
　　赵锡城语调平静地问老人：“那你们有人见过杜茂生吗？”
　　老人似乎有些耳背，“杜茂生？什么杜茂生？听都没听过。”
　　赵锡城见问不出什么，便向老人告辞又拉着沈湫准备离开，沈湫先是诧异地盯了赵锡城一眼，好像想起来什么，转头找老人要了他孙子的画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老人的孙子竟然也是“杜茂生”。
　　沈湫心说这下麻烦了，和赵锡城一起再次告辞走出门时，他看着赵锡城说到：“今天有两件事让我觉得很惊讶，一个是像你这样的冷面大佬手心居然会出这么多汗，另外一件事就是如果封棺的杜茂生就是我们要找的杜茂生怎么办？总不能去撬人家棺材吧。”
　　赵锡城道：“但是总得一试吧，如果里面的就是呢？”
　　沈湫眉头微皱：“这种缺德的事你去做，我是打死也不干的。”
　　赵锡城点了点头：“我去做，但不是不道德，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把手链给我，然后找个法子把老头子给引出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再回来。”
　　“这好说。”沈湫说完就去转角的酒铺买了一罐酒，拿着两个碗碟和一碟花生回来。
　　赵锡城看着沈湫问道：“你这是要把他灌醉？你怎么知道他的酒量？”
　　沈湫晃了晃自己袖带里的小黄药包，附在赵锡城耳边小声交代：“一会没灌醉就给他下药，然后我再把他扶到外面酒楼去，顺便那个转角也能看见这的情况。如果老人醒了或者家里人回来了，这个东西就会亮，你好好保管时刻注意。”边说沈湫边递给赵锡城一个透亮的珠子以及检验杜茂生身份的红串。
　　赵锡城注视着那颗几乎可以透光，晶莹透亮的珠子，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接过了珠子和红串，在门外等着抱着酒进门去的沈湫。
　　虽说一门之隔就是车水马龙和寂静无声，赵锡城还是能从嘈杂的车马和叫卖声中断断续续听见沈湫和老人攀谈的声音。赵锡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心里很是羡慕沈湫这种自来熟的气质，要是当初自己也是这样，是不是有很多东西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另一边余英杰一行人跟着女娲进了山林，林子正中央有一大片空草地，草地的正中是刻着星盘的石台。女娲就像一个尚不算智能的NPC，呆呆地走到一处石盘上侧腿坐下了，双手举起似乎是向他们索求着什么，肌肤也开始石化逐渐又变回了石像。
　　曹庸挠了挠头：“这可怎么找啊？一点线索都没有？”
　　赵小若看向余英杰说：“她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一定有她的用意，我们以女娲像为中心，向两侧辐射寻找一下吧。”
　　余英杰觉得小若说的有些道理便和小若一起寻找起来，曹庸在一旁找了个平坦位置坐着休息，余英杰笑他只知道读死书不注意身体锻炼。
　　曹庸冲余英杰摆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下个悬崖精力已经耗尽了，还跟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歇会歇会。”
　　余英杰被这言论给逗乐了，看着小若到处寻找，她总觉得这个女孩的精力太过旺盛了，今天奔波了一天连自己这个体育生都觉得不太轻松，她居然现在都跟没事一样。
　　余英杰一边思索一边拨拉着石台旁边的草地。
　　突然曹庸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们看，那树上是不是有个符号？”
　　余英杰顺着曹庸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树上的记号看着像是刀刻的，形状像是一面鼓。余英杰喃喃自语：“这地方哪有鼓……”
　　余英杰回头看见赵小若正驻足在另外一棵树前面，于是问道：“小若，发现什么了？”
　　赵小若依旧背对着余英杰和曹庸站立者，没有回话。
　　曹庸和余英杰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发现有些不对劲，曹庸立马起身向赵小若跑过去。
　　曹庸跑到赵小若跟前以后，还没问出一句话，五官就好像僵在了脸上，几秒以后，余英杰看他口型好像在说着什么，奈何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便跟着模仿他的口型：“婆…熬…跑!跑!”
　　余英杰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曹庸跑出了这片空地。
　　曹庸喘着粗气，余英杰问他：“你看见什么了，跑得这么快？”
　　曹庸咳嗽着说：“小若，小若脸，咳咳，变成了狐狸脸……”
　　“狐狸脸？那她面对的树上有什么标记吗？”余英杰问他。
　　曹庸好像缓过神来了，回答他说：“我跑的时候瞥了一眼，好像也是个简笔的狐狸头。”
　　余英杰皱着眉头道：“如果她是被树上的符号施法了……不对啊，我也看了那面鼓但是我没有反应啊，不行还得再回去确认一下。”说着就开始往后走去。
　　曹庸拽着他的衣角道：“那张脸属实有点吓人，你真的要回去吗？”
　　余英杰转头反问曹庸：“你是真的喜欢赵小若吗？”顺便把曹庸的手给扫开了，留下曹庸一个人在原地沉默不语。
　　曹庸这个书生体力不好两人其实跑得距离赵小若出事的地方不算太远，宋英杰很快就回到了之前那片草地。
　　他走到赵小若面前，果然变成了一张狐狸脸，但宋英杰觉得奇怪，这张脸比普通狐狸要小，吻突也要小一点，眼睛不动似乎也没有呼吸，活像把标本附在了脸上。
　　宋英杰下意识用手去撕她的狐面，这时突然一声呵斥响起：“别碰她!”
　　宋英杰顺着声音望过去，不是曹庸，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隐藏在连帽衫下五官不明。
　　宋英杰警惕地盯着他问：“你是谁？”
　　那个人褪下帽子，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甚至可以说是瘦的有点脱相了，薄唇中蹦出来几个字：“赵青枫，不想死的话，别碰她。”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宋英杰反问他。
　　赵青枫没说话，走到另外一棵树前示意宋英杰过去。
　　宋英杰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这棵树上也有刻印，刻的是八卦阵图，当宋英杰目光注视到阵图的那一刻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地狱。等宋英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站在岩浆中细长的小平地上，平地大约三步长两臂宽，岩浆中有无数双向上延伸的手，手上鲜血淋漓，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颗圆圆的东西，宋英杰仔细一看，是一颗被侵蚀得面目全非的头颅，宋英杰顿时觉得有点反胃。
　　宋英杰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冷静下来想个办法出去，但是周围的环境热起来了，宋英杰身上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汗珠，心情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