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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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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心思
“这位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您就先住这里吧,我家公子身子有些不适,我就先带下去休息了。”落晖是练过武的,扶个男子的力气也还是有的,于是就将华光转身准备扶走。
本来还说要是因为华光自己介绍错了就算了,自己找间厢房住就行了,怎么说这也是主人家的寝房,怎好鸠占鹊巢,正要说的时候就被华光的一个眼神扼住了正要说话的喉。
只见他有些恶狠狠地看着落晖,却是无辜起来,就像是明知道自己做错事情还不肯认非要怨说他做错的那种感觉,二十多岁的人这一幕就像个孩子。
白山知道他吃醉了,也就不计较这些了,更何况这个婢女也是这么说,那就歇下吧,明日还有事情要做。
有事要做?忽然,他又想起了临来这里之前,明阳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
“落晖姑娘,刚刚阳明说还有事情与我们商议,现在就歇下了不大好吧,只是阳明兄不知去哪了。”是了,说是有事情要商量的,只不过,慕二公子这么醉怕是不能商议了。
“公子不必担心,大公子的事情,明日再商议也可以的,您先歇着吧。”说完就很恭敬地带着慕月离开了这间房子,退居的时候轻轻将门都关上了。
落晖做事一向细心又谨慎,既是要把这位公子安排妥当,也是要把身后的公子照顾好,还要将不知去哪了的大公子知道,并且安置,而且都要给他们放上洗澡水。
说来都是琐事,可是落晖很是乐意,她也没有将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的想法,反而觉得自己应该是最为熟悉这里的一个管家。
她将慕月背在了身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想着给他找个附近的厢房好了,慕月总是喜欢闻着梨花的香气入睡,偏偏只有这附近的水土最为适合种植梨花。
走到那厢房门口,将慕月轻轻落在那张床上,这里的每一间厢房其实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布置的,当初也不知道他会选择哪一间,现在想想,还真是做对了,只是这慕大公子也是宠溺弟弟惯了的,想来也不介意。
落晖也知道,在醉酒的时候洗热水澡只会使人更加沉醉,于是就给慕月换了衣裳,而此时的他早在下阶梯的时候就已经醉晕过去了,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落晖才会偷偷生出一丝的旖念,换衣裳的时候多抚摸一下他结实的胸膛和紧实的小腹,稍稍轻拥一下,之后也就只能这样了,将他放在床上,盖上一袭梨花纹络金丝压边的蚕丝被,而后又是轻轻关上了门,后去寻慕大公子了。
慕大公子慕旭的酒量很好,之前的酒根本就不会让他有醉意,此刻,他正坐在整个慕府最高的地方——望月楼。
他不仅仅是在那楼上,还是独立站在楼顶之上,俯瞰着整个慕府的光景,也可以俯瞰着整个京都的夜色,眼色沉着,如深渊般不可测,与刚刚在席面之间辗转的人,还有在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的人都截然不同,许这才是最为真实的慕大将军——慕旭。
人在高处是最容易被人看见的,就像为了宣誓主权的皇帝在传统大节的时候都喜欢站在最高的楼上俯瞰着百姓,看他们的安居乐业,也是看自己的千秋霸业。
所以,落晖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慕旭。
“大公子,二公子不胜酒力已经歇下了,您的朋友白公子也已经安置妥当了,只是二公子现在意识不清,您说要商议的事情,恐怕要明天了。”落晖恭恭敬敬的在慕旭的身后,身子低了好几个度,左手掌右手拳交叉在一起,眼神只望着那些层层相叠的瓦。
这是一个练过武功之人的礼仪,不是平日里与华光行礼的那种婢女的礼仪,显然,她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婢女,而是一个服从于将军的暗杀手下。
“嗯,多年来辛苦你了,其实也不急,我不过是想好好引荐他们两个而已,我记得华光的酒量不至于差成这样,怎么?”语气肃冷,言语之中虽然不乏柔和的词却还是质问,质问自己的弟弟怎么就在你的照看下酒力不胜,有人欺凌?
“是属下的失职,”听见这话,落晖有些惶恐,立马半跪下来,不管当时的局面如何,自己的职责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失职当罚,她认,惶恐只是因为怕这惩罚是不给再陪伴在慕月的左右了,“听候发落。”
“这府、这楼都是你的主意吧,他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动心。”没有说惩罚,但是语气依旧是肃冷。
“是。”落晖神色不改。
“算了,功过相抵,我不想有第二次,你该知道他的分量。”
“是,谢主上宽恕,属下必当尽心尽责。”
“还有,关于复兴一事,我不想他介入过深,总是会有不好的,本想他随意考个举人也就罢了,安安稳稳的,没想到是这样的性子,如今也算是争得了一些地位,倒也可,只是怕不稳,腥风血雨来临又当如何?”
“属下定当竭力保其周全。”
“好了,你下去照顾他吧。”
“是。”听到这话,落晖心中一抹春色如疾风般闪过,全然没有表现出来。
之后,落晖轻盈身姿落下在慕府的格局之中,就如同一瓣落花,飘零在其中。
想当年刚刚来到慕月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一个文人的身份,正在鸾燕楼中与老鸨侃侃而谈,其实她只是因缘际会来到这家青楼里,从未卖过身,所以老鸨也不怎么喜欢,但是看她有些孤苦伶仃就打发到后厨去做杂役了。
为了不让十分警惕的慕月发现自己在跟踪他,关怀他,她也没有跟的很近,后来就是一边在这鸾燕楼中做做杂役偶尔有空才去看看公子。
而当他和这鸾燕楼的老鸨谈话的时候,自己本是想趁着送些茶水的功夫,顺便照看照看公子,不过也是觉得奇怪。
男子来青楼不奇怪,但是是一个早就在好居楼里声称自己是断袖的男子来这鸾燕楼里,何况不是找女子,而是来找老鸨。
她来到这门口,便听到了这些疑问的答案,他想要的不是这里的女人,而是这座楼。
“既然如此,如果我能将这青楼起死回生,而你依旧是这里的老鸨,我只想做个幕后的老板,赚点银子。”慕月的声音还是很好听,温润如玉,雅而不懦,十分淡定。
“哼,说的这么有底气,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让这鸾燕楼起死回生?”老鸨还是一副老娘自在的声音,其实这楼里的贵客早已是寥寥无几了,能来的都是老交情,而不是看上哪一位姑娘,哪一位手艺,这还是她拒绝成为姑娘的好理由。
记得当时她退了几个壮汉,环视一周,对着那老鸨说道:“你要是硬让我做这姑娘,那每个月的吃食总归得好,不然也伺候不好,只是你这的姑娘不是伺候不过来,而是清闲有余,依我看,我还是做做杂活就行了,你管我三餐就好,我可是一天到晚都没有吃饱过呢。”这话一出,老鸨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她便成了一个杂役。
之后,慕月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
姑娘不用换,但是要有自己的特色,你这的姑娘不会是按颜色分的吧?每一个穿的都一样,就只是颜色不一样,说实话,我一个男人都看不上。
你知道这世间,什么样的人会让人趋之若鹜吗?是极少的人,少之则贵,黄金比起白米而言,少太多了。
物以稀为贵,而世人总喜欢向珍贵的东西下手,所以你的姑娘不是才艺不行,也不是容貌不行,而是不够珍贵。
那么,什么样的姑娘才叫珍贵呢?世家的千金?不,珍惜自己的人,才是最珍贵的。
其实听到这里,老鸨懂得不是太多,但是隐约也是懂得了其中的道理,觉得他说的很是有些道理。
你就听我的,姑娘不是什么客都要接的,要喜欢,要对的上自己才可以,这样贵客甚至会为了姑娘相争,这个时候你可以抬抬价钱;之后,姑娘的妆容衣裳要换,要和其他的青楼不一样,我们要各式各样的都要有,清淡典雅的,热辣似火的,这些连形态都要练;还有,鸾燕楼关闭一个月,保持神秘,因为世人都对神秘未知的东西感兴趣,只要有了兴趣,其他的只要出乎意料,基本就大功告成了。
“啊……这样能行吗?”老鸨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什么姑娘尊重自己要挑客人?见过挑萝卜青菜的,没见过萝卜说不卖的。
心里也是战战兢兢的,但说实话再这么下去就要揭不开锅了,“可是还要关门一个月?那怎么过日子?”喃喃着这句话,惆怅全然溢于脸上。
“这个……不必担心,我的这些余钱就给你们这个月的好好改造,但是你可要答应我,这楼你管,这里头的利润我也得拿。”
慕月依旧是说出了一副利益商人的心肠,可是在老鸨看来,如果真的可以起死回生,真的可以再撑下去,这些姑娘们也不至于落得给军中当军妓,自己也可以在这等下去。
于是答应了慕月,还承诺,如果成功,这的老板就是他。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现在把所有的积蓄都压在你这鸾凤楼中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年纪是比我大,我叫你姐姐吧。”慕月笑逐颜开,似是能看见即将盆满钵满的时候,这一幕也给在门口悄悄看着的落晖捕捉到了,那一刻只觉得心里很暖,说不出的滋味。
“这里人人都叫我青娘,已经很久没有人问我的名字了,我叫方青,你……叫我青姐或者青娘吧。”说到这里,方青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悲伤,深入骨髓那种,但也是因为慕月在这吧,她尽力在隐忍。
慕月自是看到了,之后就说有事便告辞了。
落晖想起自己手中的热茶都快凉了还没送进去,就有些急忙,毕竟她擅长的是强势制敌,飞檐走壁,而不是这些女子本就该会的事情。
所以,直接就撞上了正打开门的慕月,一盘子温凉的茶水就和慕月撞个满怀,而方青见状,便是有些气急。
自从慕月刚刚把手中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之后,她便把他当成个贵客了,而一个小小的杂役不赶紧送茶水,却还做出如此行径,这方青正举手准备打她,却被慕月一手抓住。
“我知道青姐生气,既是丢了面子,又是伤了贵客,但是这么好的妮子,打了不是很可惜吗?刚刚就和你说了,要惜花~”慕月扶起因为撞了自己就直接跪在地上的女子,柔声说道。
方青觉得既是贵客不气也就罢了,“她不愿做姑娘,打发杂役也做不好,还是走吧。”少个人,少张嘴,算了。
“哦?这样的话,事成之后,这个人就给我吧。”慕月那让落晖温暖心底的笑意又浮现在脸上。
回想当初,落晖自以为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就留在他的身边,谁知自己是动了情。
落晖趴在慕月的床边,看着床上安睡的人,想起当初他笑起来的模样真真心底的一泓温泉,暖在心里而永不停歇。
他说,女子要珍惜自己,要喜欢,要对的上自己才可以
他说,茶水的温度不对,好奇我的话就待在我身边吧
他说,这世间的女子皆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但,尊严从来都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