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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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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番争执下来非但没有影响感情,反而更亲近了几分。
“那人的尸体呢?”裴嫣问。
“尸体?什么尸体?”纪衡还没回答,一个惊愕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两人回头,却是俞娘子正一脸失色的看着他们。
原来俞娘子在原地等了许久仍然不见两人出来,疑心是出了什么事情,便将骡车拴好,自己寻了过来,远远就看到两人好像在争执,忙加快脚步走来,恰逢两人情绪起伏较大,竟无人听到脚步声,这才让她一走近就听到两人在说尸体的事情。
纪衡心中一凛,自己竟然如此疏忽大意,方才来的若是捉拿他们的人,两人怕是已着了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俞娘子又问,语气满是惊惶,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裴嫣叹了一口气,语带安抚道:“你放心,此时与你无关,你只当做不知道便是,没人会联想到你的”。
这话说得便很清楚了,俞娘子踉跄一步,泪水又盈上眼眶。
裴嫣只当她受惊太过,怕她一时想不开,给她分析了一番:“他今日若是无事,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打你主意,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片刻后俞娘子才重新开口,语气却是如释重负,“奴家知晓,今日若没有你们救命,奴家回去了也是找一根绳子了却自己性命,不瞒你说,方才奴家还在想着那混人回去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心中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得知他死了,心中倒觉得解脱了”。
看她这般想得开,裴嫣也是松了一口气,“那你回去吧,以后跟谁都不要提起这件事”。
俞娘子摇了摇头,神色黯然道:“人虽不是我杀的,但我与他家是邻居,经常会有碰面,以后怕是没法坦荡面对他的家人了。”
裴嫣颦眉,确实会如此,俞娘子生性善良,她虽然希望这人就此消失,但心中愧疚肯定会有,偏偏她又不是心机深沉的类型,这从甫一见面就将自己情况和盘托出就可以窥得一二,这日子久了难免会露馅,若是被屠夫家人知晓事情真相,她定然活不成,这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两位恩人能否把奴家捎带上?奴家想离开这里,换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不掬是什么地方,路上让奴家下车也可以”,说完这话想到两人身上都带伤,又补充道:“奴家虽粗陋,但照顾人的事情还是会做一些,这一路上想来也能帮上些忙,”。
裴嫣这下真有些惊讶了,“你愿意背井离乡?”
俞娘子凄然一笑:“奴家在这世间已然没有亲人,又何谈故乡一说?左右奴家手里有做豆腐的方子,等到了新的地方也能重操旧业,想来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
裴嫣与纪衡对视一眼,纪衡点头。
“既然如此,你便先跟着我们吧”,裴嫣道。
俞娘子回家收拾行囊,纪衡带着裴嫣停在一个远离骡车的地方,裴嫣不明所以,问道:“为何要来这里?”。
纪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俞娘子若是其心有异,那带了人来也找不到他们,这个距离他完全可以带裴嫣安全离开,若是无异,那也不妨什么事,他早就不会轻易相信人了。
裴嫣虽不觉得俞娘子会背叛他们,但一想两人如今还在逃亡,谨慎一些也无可厚非。
一个时辰后,俞娘子提着大包袱一个人出现在城外,纪衡看没有状况,这才带着裴嫣返回。
俞娘子到了车前没看到两人的身影,还以为两人在骡车内,不曾想叫了几声都没响动,这才掀了车帘去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刚想大声呼唤,就看到两人从林边踱了过来。
“你们这是去哪了?我刚还想要叫你们”待两人走近,俞娘子道。
裴嫣看了纪衡一眼,原来是怕俞娘子叫他们啊,怪不得用了轻功回来,她笑笑:“呆得无聊,就到处走了走”。
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将俞娘子带来的包袱放在车内,三人当即驾车往北边出发,驾车的人是俞娘子,这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理由是两人身上都带伤,就她一个人没事,裴嫣知晓她会驾车,想着正好能让纪衡多休息一会,也就同意了。
对于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天黑还要出发的事情,俞娘子原本也抱有疑问,但被裴嫣以离家许久,归心似箭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骡蹄声踢踢踏踏,带着车上三人拐向大路,大路的路况好,骡车速度快了起来,但到底没能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县城,俞娘子冒着夜色又赶了一阵路,纪衡观察一番后这才让她停下来。
三人在黑暗中吃了干粮,不点火是因为裴嫣说生怕会被山贼盯上,实则是怕被官兵发现,俞娘子也知道这附近有山贼出没,对于这做法也乐见接受。
三人就在山中过了一夜。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骡车又开始出发,行了一上午,逐渐开始接近大县,人流和民宅开始多了起来,多起来的自然还有兵卒,他们挨家挨户拍门进屋搜查,前路亦设有重重关卡,排队过检的人分了五个队列,每个队列都排了长长一串。
纪衡这时将骡车停下,将手中缰绳交给俞娘子,附耳过去跟裴嫣耳语了几句,跳下车只身一人离开了。
这里来往之人众多,去林间方便的也大有人在,纪衡的离开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裴嫣这边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她们,俞娘子赶车上前,扶着裴嫣从车上下来,马上有兵卒进车查看,车上的东西统统被翻了一遍,一旁有人拿着画像对着她们比来比去。
裴嫣进过巩县后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今天早上特意敷了粉,还给自己的左眼角点了一颗泪痣,妆容能够改变一个人的面貌,她又特意把自己原本的五官弱化,见过她的人,只会觉得她今日风格不同,比如俞娘子就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早上还夸赞她妆化得好,而没见过的就会觉得判若两人。
重重搜查之后,两人成功过了关。
二人重新登车出发,走得再看不见检查的队伍后,纪衡才重新出现,裴嫣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赶路几天下来没发生任何情况,路上虽设有重重关卡,但每次检查纪衡都用尿遁的方法躲过安检,没有引起任何人关注,只除了俞娘子,每次过检的时候纪衡都会消失,这么几次下来再迟钝的人都会觉得有问题,更何况俞娘子是个敏锐的女子,但她却十分知趣,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心里面有没有产生类似上了贼船的感觉就不得而知了。
半个月后,三人来到了北边的第一大城——苍州,苍州在祁朝有重要的意义,它位于大祁与墨北国、暨国三国的交界处,这十年来三国未曾大动干戈,多国商人往来于苍州做生意,倒是让苍州的经济发展了起来,十数年积累下来,苍州也从一个藉藉无名之地一跃成为北境第一大城,其繁华对比起京都来也是不逞多让。
苍州不仅经济发达,身为三国的交界线,常年屯兵不下十万之数,驻守苍州的将领名为储舟,亦是一个大有名气之人。
传闻中的储舟是一个神秘的人,传说他从小父母双亡,出生白丁却凭着自己一身能耐成为一军之主,他性格直率,不畏强权,这种性格一度令他得罪了不少官员,却也因此得了皇帝青眼,皇帝显见对他十分信任,将苍州这么一个战略要地交给他驻守,他亦十分争气,将苍州管理得如同一个铁桶。
他的传奇色彩不比纪衡少,曾经就有人说过:若是没有定国公府的纪衡在,横空出世的储舟将会成为大祁新一代的战神。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裴嫣十分在意的传闻:储舟与纪衡曾有梁子结下,两人关系极其恶劣,有次甚至在大殿上差点打了起来,两人互看不对眼,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你与储舟当真有过节?”
苍州城外,看着城门口比别处多了近一倍的守城士卒,裴嫣忍不住问道。
纪衡虽不明白她为何会这般问,还是诚实点了头。
裴嫣有点愁,“那我们要如何才能从苍州穿过?”
“为何要穿过?我们要在苍州生活一段时间”纪衡道。
这个回答在裴嫣意料之外,她瞪大了眼睛。
当时纪衡说要往北走,裴嫣还不能理解,但一路行来,她自觉理解了这话中之意,应该是要离开大祁的意思,这倒也不错,现在搜查如此严格,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大祁的任何一座城池生活,除非他们一直窝在深山老林里,但纪衡有血海深仇要报,他怎么甘愿窝在山中毫无作为?
但如今看来,是她理解有误了,由此可见,积极沟通有多么重要啊。
话虽如此,裴嫣却依然不能理解纪衡为什么要挑在死对头的地盘里生活?他难道不知道苍州城守卫森严吗?他们要是在苍州生活,就是真正的羊入虎穴,这跟自找死路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是裴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储舟不是一般的人物,如今的纪衡若是落在他手里,活命的机会也不会超过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