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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垣的雪,韩少君的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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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璃府冷冷清清的,韩烁站在屋檐下,望着这银装素裹的庭院,不发一言一语。
这应该是他来到花垣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花垣城的雪从来是温和的,绵绵细雪,轻轻落在大地,一点一点掩盖掉那些秋末的草木颜色。整个世界慢慢变得纯白,干净。
一副绝美的雪景。
只可惜韩烁无心欣赏。
他刚与陈芊芊大吵一架,盛怒之下,拂手离去,却未走远,就矗立在芊芊寝室正前方的院落。
他记得,每当他们吵架后,陈芊芊总会来哄他的。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搁置在一旁不予理会。
城防图时便是如此。
她柔声细语地哄着他,甚至还偷来龙骨。
剿匪时亦是如此。
他生气她把自己推给陈楚楚,把她斥责了一顿,闷声回到房中后,她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甚至还在陈楚楚面前宣示主权。
还有城主让她休夫,他被烙上所谓的印记,却被她的漠不关心伤透了心。
可最后,七夕那夜,她还是满城寻找自己,甚至因此耽误了陈沅沅和苏沫,被她大姐迁怒。
可她还是来了。
来得那么坚决。
看,不论怎么,陈芊芊都会来找自己的。
她会来的。
韩烁这半个时辰内,就凭这句话,坚持到现在。
“少君,您……要不您就回去吧,下雪了,怪冷的……”白芨搓着手,哈一口气。
韩烁没有理会他,倔强地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少君……哎呦,您和少城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刚好没几天又吵起来了……”白芨素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依属下看,您真的得晾着她几天了,就是少君一直以来都对少城主过于宽容,她才成天闹脾气的……”
闻言,韩烁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白芨一眼,“背后议论少城主,你怕是活腻了?”
韩烁的回答让白芨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少君,您看,您这不挺在意少城主的吗,有句话说得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要想和少城主和好,在这里当望夫石不无济于事嘛!这半个时辰您若是去找少城主好好谈谈,说不定又腻歪起来了。”后半句他是梗在喉咙间说的,该怂还是怂。
“不行!”
若是其他事便罢了。
可这事的起因是陈芊芊要收了裴恒??
那么高一顶绿帽子,他若主动先去和好,岂不是就在用行动表明——
“来吧,把帽子带上来吧。”
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啊?
白芨不知道两人发生何事,刚想开口问时,陈芊芊寝室的门随着“吱丫”一声,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韩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看,果然,芊芊还是在意他的。
她还是来找他了!
可当推开门的人侧身出现在韩烁视线中时,韩烁欢喜雀跃的火苗,猛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是梓锐
不是陈芊芊。
梓锐探身出来,看到韩烁果不其然就在不远处站着,讪笑一声,快步走到他跟前。
“少君·……”
期待地看向梓锐身后,却迟迟等不到那个人出现,韩烁的眼神停在门框,问,“芊芊呢?”
看了眼白芨,梓锐为难地开口,“少君先回去吧,少城主睡下了。”
闻言,韩烁身子猛的一怔,把眼神从远处收回,不甘心地重复一声,“睡下了?”
硬着头皮,梓锐点点头,“是。”
几乎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悲愤,韩烁冷笑一声,“晚膳时间还未到,少城主便睡下了?”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梓锐再次点点头,“是。”
“呵,好,好,好。”他怒极反笑,“那韩某便祝少城主好梦。白芨,走。”
“他回去了?”看着梓锐回到屋中,陈芊芊问。
“是,回去了。”
“那便好。”
陈芊芊坐在榻上,美眸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少城主,您和韩少君……”
“我不想说这个,让膳房的人今晚把晚饭送到这来。”
说完,她一骨碌倒下,侧身背对梓锐,静静地发着呆。
韩烁还是不信她。
这个可能性她猜过,可是真切发生时,她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她鼓起勇气,告诉自己的夫君她的所有秘密。
他却只说了一句,“够了。”
转身离去。
像个二傻子一样就站在门口,固执地等着自己去认错。
可这次她不会去的。
陈芊芊不会和陈小千一样,几乎是无底线地在意韩烁的感受。
可韩烁却不明白陈芊芊的冷漠。
也理解不了她的转变。
他回到自己的屋中后,只见他抽出佩剑,跑到院落中踏着白雪迎着寒风舞了起来。
丰神俊朗的少年在雪景中舞剑的确是道风景。
可当事人心中却乱糟糟的
半个时辰的等待,他一面期待着陈芊芊跑出来哄他,一面又忍不住想着陈芊芊与他说过的话。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世界。”
“原来的陈芊芊喜欢裴恒。”
“现在我有了原本陈芊芊的记忆。”
“我要娶裴恒。”
每个字,每句话,简明扼要,却让他生气恼怒的同时,有些捉摸不透。
陈芊芊说的话,韩烁不论如何,是不可能一句都听不入耳的。
正是因为把她的话听入脑中,上了心,他才会有些失态。
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姑娘不属于这个世界?
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个话本故事?
小千和那个嚣张跋扈的三公主不是一个人?
小千要娶裴恒。
桩桩件件,皆数致命。
他接受不了,不知道如何面对,也不想,不愿,抗拒接受陈芊芊喜欢裴恒的事实。
不得已,做了回逃兵。
逃之夭夭,丢盔弃甲。
原来他韩烁,玄虎城的少君。
也会有如此软弱不堪,令自己厌弃的一面。
“陈芊芊,你果真是朵带刺的花啊。”
每当他想把她捧在手心好好呵护时,只会把他扎出一道一道小伤口。
疼到极致,忍不住松开这朵花,留在掌心的刺一时半会却拔不出来,时常牵动着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伴着疼痛想起她。
终于把刺拔出来了,却眷恋起花香,眷恋起她带给自己的,旁人代替不了的温暖与疼惜。
再度弯下腰,把那朵带刺的花捡起来。
继续捧在手掌心。
再被戳伤。
如此反复。
陈芊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