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黑化了吗？》仟里暮云

3、再见裳姨

　　“哟！这不是昭国的那个太子吗！”

　　刚刚醒来的我便听到有一堆苍蝇在我耳边不停地嗡嗡叫，让我忍不住想找出电蚊拍把这群苍蝇全部拍死！

　　“什么太子啊！不就是个狸猫公主吗？还女扮男装当太子，笑死人了！”

　　“打她！”

　　正当我努力睁开眼想看清这群吵得我脑壳子嗡嗡响的蚊子群方位时，一颗拳头大的石头把我爆了头，然后我脑壳子一疼，又晕过去了。

　　在晕过去的那一下，我把那个莫名其妙把我从现代拉回来的马面祖宗十八代都狠狠问候了一遍。心里想着，要是再让劳资看见他，劳资管他是马是鬼，都得给他活剥了！

　　还说什么让劳资回来拯救苍生？放屁！上辈子这群苍生就是被劳资团灭的，这辈子你让劳资回来救他们！？

　　丫的是想拯救苍生想疯了吗！？这地府是一群中二骚年的聚集地不成？成天想着拯救世界，毁灭世界。啊呸！啥也不是！

　　还有这群死小孩敢用这么大一颗石头爆劳资头，等劳资醒了要让他们知道这世间的险恶！一群熊孩子，一群×××！！！！

　　要说咱们原本高冷酷霸帅的长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口吐芬芳？自称迷人？一朵奇葩？

　　唉，现代文化总是那样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于是咱们长公主殿下在经受互联网的各种网络词汇洗礼后，觉得‘本宫’这样的自称真是土到爆了好吗！像‘劳资’‘卧槽’‘艾玛’这才是时尚！

　　然后便恶补了一堆流行语，就此在奇葩的路上越走越远……

　　后来咱们一回来就被爆了头的长公主殿下醒了。

　　“殇儿，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等我再次睁开眼，便看见了那个记忆中对我笑若暖阳的裳姨此时正拿着药碗对我温柔一笑，轻声细语地询问着我的感受。

　　我颤抖着手，想触碰裳姨，我得确认这是不是一场美梦。如果是梦，那么梦醒了裳姨就又会消失。

　　“你这傻孩子，抖什么？你受了伤我又不怪你！”

　　裳姨好笑地拉住我的手，放下手中的药碗，然后起身为我查看额头上的伤口。在她起身时，我直接用力地抱住了她。她微微愣了一会儿，然后轻声笑了，也反抱住了我。

　　“殇儿这是怎么了？因为受了伤所以在向裳姨撒娇吗？”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却没法说出任何的话回答她，只觉得如鲠在喉，难受得很，一句话也说不出。

　　裳姨缓缓拉开我，正想继续查看我的伤口，却被我满是泪痕的脸吓住了。

　　“殇儿，是不是伤口痛着了？是不是很疼啊？你给裳姨看看，裳姨给你吹吹！”

　　原本温柔持重的裳姨立刻慌乱了起来，我却仍是没法向她解释，只能用力地拉住她的衣袖。

　　这是裳姨啊！这是那个在寒国宫中受尽凌虐而死的裳姨，是幼时唯一对我好的裳姨，也是后来二十多年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触碰不到的裳姨！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梦见裳姨凄惨死去时看向我的那个眼神，那眼神里满是痛苦和绝望。而无论我怎么呼喊，怎么挣扎，怎么恳求，寒国的那群畜生都不曾停止对裳姨的侮辱和欺凌。

　　裳姨在那群畜生的玩弄下悲愤欲绝，想要撞柱却被人拦下，然后便是几个巴掌扇过去，裳姨的脸颊便立刻红肿起来，嘴角流下鲜血。

　　而那满朝的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之士看着这场荒淫的惨剧，却无一人站出来，向这个凄惨至极的女子施以援手！

　　而我，被封住口绑在大殿一旁的柱子上听着裳姨越来越虚弱的声音，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凌虐致死！

　　从那个时候我便想，如果世人所说的良善之人便是大殿上的这群忠义之士，那我便是恶人又有何妨！那我诛杀正义又有何错？都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群畜生！

　　所以我后来灭了寒国，一只畜生都没给它留！

　　上辈子的姬珩雪殇，欺师灭祖，祸害苍生，颠覆天下，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师父说我杀戮之心太重，父皇说我不懂爱为何物，小妹说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但这辈子，才刚刚开始。

　　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忽然开始狂喜，裳姨没死！小弟没死！紫睛、二妹都还没死！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

　　这辈子，我再不会让他们像上一世一样结局悲惨！这辈子，我一定会护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既然从一开始错的就是这乱世，那么为了保护我所在意的人，拯救一次苍生又有何妨？

　　我拉着失而复得的裳姨哭了很久，裳姨一直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我，却看我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不停地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让我哭地舒服一点。

　　因为伤口有些发了炎，我哭着哭着便没了力气，然后实在是哭得累了便起了睡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裳姨看着哭累的我，便拿起旁边的薄被为我盖上。

　　原来这里是连薄被也没有的，我作为质子被昭国送来寒国，而裳姨违抗了父皇的命令硬是陪着我一起来了寒国照顾我。我身为质子，还是来自刚刚与寒国打了一仗的昭国，待遇自然不会好。

　　而这床薄被，是裳姨担心年幼的我晚上受寒，所以花了几个月用一层层的布料一针一线缝好的。

　　在昏昏沉沉之间，我依稀感觉房间里进来了另外的人，便暗自警惕起来。

　　“紫睛拜见裳妃娘娘。”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被父皇派来保护裳姨的紫睛。

　　裳姨是父皇最爱的女人，父皇将自己最得力的暗卫派来保护她不足为奇。父皇是帝王，自是凉薄的。但裳姨，却是他唯一爱着的女人。

　　裳姨来自民间，进宫后举步维艰，所以父皇为了保护她，不得不扶持母后为后并生下我巩固母后的后位，这既是为了让母后对裳姨不再那么有敌意，也是为了安抚母后身后的家族。

　　但母后对我的出生并不满意，因为我是个女孩，巩固不了她的后位。但我在雪夜降生，国师称这是祥瑞之兆，而我是昭国的福星。于是母后便生了一个主意——让我女扮男装。

　　而我此刻之所以身处寒国为质，是因为小弟出生了。我八岁那年，母后诞下弟弟，那是真正可以成为太子的男孩。

　　于是我变成了没用的弃子，更甚至于成了母后的眼中钉。在寒昭两国交战两败俱伤后，母后提议让当时仅有八岁的我出使谈和——众所周知，我是国师预言的福星，也是神童。五岁能赋诗，六岁读中庸，七岁舌战群臣。

　　像是为了映证国师的预言，此次谈和成功了，只是寒国要求昭国送一位皇族血脉前去成为质子。

　　母后大喜，认为这是暴露我是女儿身并扶持小弟为太子的最好时机，便带着我主动向父皇请罪，并请求父皇让我戴罪立功，前往寒国为质。

　　她本是希望我死在出使谈和的途中，却不想我为守住臣民换得和平当真费尽了心力，甚至还成功地活着回来了，所以她不得不出此下策，连带着她自己也领了罚。而对于朝臣而言，能使寒国就此罢休，我这个已经毫无作用的废子当然是最好的牺牲品。

　　父皇自是在权衡利弊后也弃了我，但他没想到，裳姨竟不顾他的反对硬是来了寒国照顾我。

　　我听见裳姨和紫睛谈了一会儿今天发生的事，然后便命紫睛去办事。

　　“此次殇儿哭得如此伤心，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去查一下是谁伤了殇儿，好好教训一顿！”

　　听见裳姨的命令，我心中有些苦涩。裳姨为了我来到寒国受尽屈辱，最后还被寒国的那群畜生害死，但她至始至终，都是维护着我的。

　　就像这次我受伤她很生气，平日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遭人冷待，受尽白眼？但她从未生气过。可她这次不仅为我发了怒，还将父皇用以保卫她安全的紫睛派去为我教训那群孩子。

　　而裳姨之所以落得后来那般下场，就是此次派紫睛前去为我教训那群孩子而生出的事端。

　　前世我来到寒国后也没少被人这样欺负，但我从来都是用手挡住脸，以免脸上有伤回来被裳姨看出来后担心我。但前世也同这次一样，我被那群孩子用拳头大的石头砸伤了头，以至于根本没法瞒住裳姨。

　　后面裳姨同样派了紫睛前去教训那群孩子，但却不想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竟是寒国的吏部尚书。于是那人得知此事后便来寻裳姨的麻烦，却看中了裳姨的美色，竟逼迫裳姨与他欢爱！

　　裳姨自是拒绝了，结果那人心生怨愤，竟上书禀奏说我与裳姨乃是昭国派来的奸细，表面是质子，实际上却是来打探敌情！而证据就是身为暗卫的紫睛。

　　可笑那群王臣半分真相也不追查，直接开馆定论将我与裳姨视为奸细，派人将我们看管起来。

　　我原是在得知此事后想暗中带裳姨离开，也不管寒昭两国会不会因此再有一战。于我而言，在被所有人抛弃后，没有什么会比裳姨更重要。

　　可当时的裳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是在我来到寒国为质的半年后偷跑过来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会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为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全，我不得不取消打算。逃亡途中的艰险，会让她保不住孩子！

　　于是我想方设法拖延了几个月，直到裳姨生下纤月，我便立刻命令紫睛将裳姨和纤月送回昭国。

　　可裳姨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眼下我们被视作奸细，寒国不可能会放她走。而那时那吏部尚书仲柳竟再次来到看管处威胁裳姨，眼见裳姨不愿竟想强行欺辱！

　　裳姨不会武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反抗的了他！为了护住裳姨，我用藏在身上的匕首将他杀了。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而后来，寒王得知此事，直接将我关入暗牢施以各种刑罚。而等我炼就万毒之体再次被带出来，便是大殿之上的公开行刑！

　　想到这些，原本躺在床上已有了倦意的我立刻清醒过来，眼中满是暴戾。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这些事再次发生！

　　那群死小孩要教训，那个尚书仲柳得死，寒国也别想安然无恙！但裳姨——这次谁要是敢动她，劳资就弄死他！让他生不如死，后悔生到这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