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与花》焱生

25、第五章 和合二仙·明月街

　　明月街·秦朝给向北的柜子里储满了各种他觉得向北会喜欢的，向北适合的东西，有衣服，有鞋子，有生活用品，还有书甚至有本子，他规规矩矩的把它们归类放好。他把家里安装好了取暖设备了，向北怕冷，等天冷了，他就打开给她，她一定会开心地跳起来的。
　　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回来。见面的那一刻他以为她会回来，一个月后他以为差不多了，三个月了她还是依然如故，秦朝知道了向北不是在跟他闹，她可能真的不想回来了，她又变回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个样子，不再那么冰冷，但是却多了礼貌和距离。
　　遥远经常在北京，秦朝跟楚翘见面的时间多了起来，向北的事好像永远也讲不完。伴随着楚翘不着痕迹的巧笑，妩媚和温柔。永远都会不忘帮秦朝端茶倒水，点餐永远都是他爱吃的菜，跟秦朝在一起，属于男人的特有的温度和气味，让楚翘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又在自己的面前打开，而秦朝也习惯着楚翘的聪明和懂事，享受着周到细致的慰藉。
　　“向北就是太倔强了，别的还是挺好的。”楚翘说。
　　“她看着精，实际傻。”
　　“可不是，秦哥这样对她她还不领情，可不是傻。这时间可不短了，就算闹也该有个限度吧。”
　　“楚翘，麻烦你好好帮我劝劝她。”
　　“那肯定的呀，每次见面我都劝她，她呀就那一个劲，也不说话，搞得我都不知道她咋想的。”
　　“她就那样，生气了不会哭不会闹，只是闷着，要是像别人的女人样闹一闹也好，最起码我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以前向北不这样呢？”
　　“以前？”
　　“嗯，就是跟江良在一起的时候嘛……那时候她还有什么都会说的呢。”
　　秦朝沉默了。
　　跟秦朝关系密切起来之后，楚翘也开始喜欢跟向北她们在一起了，经常主动约大家聚会，聚会当中偶尔会不经意地提起秦朝，然后就说：“向北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可别挑战人家的底线啊。”
　　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向北只说出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挺希望我挑战他的底线啊？”
　　“哪能啊，每次见他我都帮你圆着，说你就是倔强，没别的毛病，让他再给你点时间。”
　　“敢情这样啊，那我可得谢谢我最好的朋友了。”
　　“所以你得抓住啊，不能再任性了。”
　　“我抓住了，别的女人不是少了个机会？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机会留给别人呢。”
　　律眨巴眨巴眼睛，“楚翘，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呀，怎么不带来跟我们一起聚聚。”
　　“室友啦。”
　　“哎呦，你那是一居室吧？跟室友怎么睡呢？”
　　“我怎么睡跟你有关系吗？”楚翘声音里明显的气恼。
　　“我的意思是有人陪你睡就行了嘛，就别再惦记别的人了。”
　　“我惦记谁了？”
　　“你自己清楚啊。这么多年姐妹，我觉得你应该仗义点。”
　　“律我告诉你，别跟这胡搅蛮缠，关你屁事，轮到你指手画脚。”
　　“我正义不行吗？”
　　“你带点脑子吧，被人当枪使，就是正义了？”
　　“楚翘，你什么意思？！”向北说。
　　“哎呦，我们仙贝美人儿按耐不住了？你真是可以啊，遥远不在，又有新的发言人了，咱们一共四个人，合着谁你们仨针对我一个是吧？”
　　“难道不是你自己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向北，这么说话你就太过分了，合着你都不要了我想捡也有罪？！谁规定了男人只能围着你转啊？你原来不想放手，也不想复合，只是想吊着人家？那就干脆大家扯平呗！”
　　“那我就看看你的本事！”向北怒火中烧。
　　“我没什么本事，但是该我的，我一定争取到底！”
　　“楚翘，我看不起你，你简直是有病，看到好点儿的男人就想往上扑！秦朝至少现在还没有彻底放弃向北吧？你在这个时间插足就是不地道！”楚翘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家都是插足的，谁比谁高尚！你怕是恨自己想插还插不上呢吧！”
　　“啪！”律把手里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玻璃杯碎了一地，水飞溅到大家的脸上，律呼一下子站起来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蹲下哭起来，向北赶紧走过来，“怎么了？”“撒手，疼。”赤脚的她踩到了地毯上的玻璃碴。向北赶紧让她坐在沙发上，蹲下身拿起她的脚用纸巾往下剥玻璃碴，律开始在那蹬腿，“别管我，不用你管，你就去找秦朝好不好，我不用你管……不就是个男人吗？你就去跟他说你错了，求他复合，你跟他上 床，你们和好如初就好了嘛，你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麻烦啊……非得把简单的事搞这么复杂，搞得大家都忍不人鬼不鬼的，我真的永远也不想再见你们了，虽然我知道，我见不见根本就不重要！”她失声痛哭，向北也在哭，楚翘也在哭。
　　星期六，秦朝在向北家狭小的客厅里端坐了许久，看着她冲奶粉，换尿布，做辅食，忙来忙去了许久。她比从前憔悴了。这间屋子比原来的新了很多，可还是狭小局促，陈设简单，屋子里各种东西都是孩子用的，很多，但是整理得整整齐齐。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这就是我该有的生活。普通人都这样过，总是让你看这些，抱歉啊。”向北笑着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个人又带孩子又工作，住的还那么远……你不应该这样被生活折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可以做。”
　　向北摇摇头，依然在笑，“再过一两年吧，等恩恩大一点儿，我会换工作的。现在呢，只要钱够花，日子安稳就好，小老百姓都是这样过的啦。”
　　“跟我回家吧，李大姐帮你照顾孩子，你去做你适合和喜欢的事。”
　　恩恩忽然哭起来，向北赶紧奔过去，把她抱起来，双手晃悠着，嘴里嘟嘟哝哝地跟她说着话。
　　秦朝走到她身边，伸出手，“给我。”
　　“托住脖子和屁股。”秦朝不理她，把孩子抱了过去，恩恩睁开小眼睛看着他，她感觉到了不是妈妈的怀抱。秦朝抱着她在屋子里晃晃悠悠地走着。
　　“中午在这吃饭吧。”
　　“好啊。家里有菜吗？”
　　“我去买，你想吃什么？”
　　“一起去吧，带着恩恩。”
　　三个人在市场里转悠，秦朝买向北喜欢吃的，向北买秦朝喜欢吃的，整整两大袋子，秦朝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提着袋子，向北说，“给我一个。”
　　秦朝不撒手，“不重，我来。”向北默默的走在他的身边，忍不住偷偷的看着他。
　　把孩子放到床上，又把今天用不上的东西依次放进冰箱，“你给孩子喂点奶吧。我去做饭。”
　　“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做。”秦朝听出向北的声音不一样，恩恩吃饱了，睡了。两个人默默地走进了厨房。秦朝系上围裙，开始洗菜，水声哗啦啦，向北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过了很久，秦朝转过身来，吻她，她的脸上都是眼泪，“我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唉。”向北放开了他，转身去切菜，秦朝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炒菜，炖汤，煮饭。一桌子菜摆上桌，向北拿出一瓶酒，“喝点吧？”秦朝满脸笑，“就一瓶吗？”向北笑了，“好几瓶呢，我们老板送我的。今天，就敞开了喝！”秦朝笑“先喝汤，然后吃点再喝。”两瓶酒下肚，两个人都红光满面，笑逐颜开。
　　“秦朝，你烦我了吧？”
　　“有那么一点点。”向北哈哈大笑。“这就对了。一别两宽。”
　　“不让你折磨着，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对不起啊，连累你啦，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你是在考验我的耐性吗？”
　　“你还有多少耐性啊？”
　　“不知道，也许很快就没了？”
　　向北哈哈大笑，“跟你一起喝大酒真好啊，早怎么就没想过这么往死里喝呢，可能我怕打扰你的优雅吧。”
　　“咱不闹了，好不好？”
　　“不行！我这种人就是要受折磨，让人骂，让人瞧不起，就要没有好结果，就要赎罪……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啦，连累你让人家当众羞辱，又连累你孤单一个人，我真是坏哦……其实，我忍了，忍了好久好久呢，可是还是没忍住，有那么多的男人，我却偏偏只爱你，我让你家也没了，名声也没了，你已经误入歧途了，要早点迷途知返啊……”她已经喝得手都在颤抖了，浑身发冷，一边说话，一边上下牙敲嘚嘚有声。“好冷啊。”秦朝也喝得心跳加速，他红着眼眶，把她抱在怀里，“秦朝，你别走了，就这样抱着我好不好？”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明天早晨你就走吧，再也不要来了。”
　　“卸磨杀驴啊，要走就要现在走。”向北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上下眼皮像粘在了一起，在他的怀里，睡眠总是那么好。
　　向北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了，秦朝还合眼睡着，向北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划过，秦朝醒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向北往他的怀里拱，纤细柔软的身体在怀抱里，久违的幸福一下子占满了他的心。“孩子我都喂过了。在睡觉。”“谢谢。我们要是有一个孩子多好啊，跟你一样温柔厚重的孩子。”她把头贴在他的胸口，认真地听他的心跳声……就这么长长久久地拥抱着。
　　天擦黑，恩恩发出了声音，向北跳下床，给她喂奶，换尿片，抱着她跟她说话，逗着她玩，恩恩咧开小嘴笑出了声，向北拿起她的小手亲了一口，这是一个好照顾的孩子，让她倍感欣慰。
　　“你，走吧。”
　　秦朝面无表情，“今天，我要是走了，就再也不来了。”
　　“好。”
　　“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但是，不能无休止地这样拉扯下去了，你这样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何苦呢？”
　　“已经耽误你太久了。去找个简单纯粹的好姑娘吧。”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秦朝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画面，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向北，我知道跟我在一起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跟我回家吧，好不好？过去我们都不管了，从现在，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想嫁给你，也不会结婚，我的人生可能注定了是漫长的冬天，但是因为你，以后的日子会变得温暖，我不想等到你也变冷了，就给我留下一个以后想起来还能笑出来的理由吧。”向北哭得更厉害了，怎么也止不住了。
　　“你要是想考验我，那大可不必，如果你要受苦要赎罪？可是你做错了什么？赎罪不也应该是我吗？”
　　“是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失控了，我自己的力量，已经爬不上岸了，所以我很贪心想你拉住我的手那种安心和温暖，可是我不能永远指望别人来拯救，越来越依赖只会让我失去自己，我无法忍受每一天都要为未知的明天忧虑。比起其他的，我只希望可以笃定地生活，我才是自己的主人，也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后果。我从不贪图任何，我也可以做到不依赖，不怨尤，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等着别人的给予。”
　　“任何的得到都伴随着付出，难道我们的感情不值得你去付出忍耐和牺牲吗？你看中那些有的没得更甚于我们俩的爱情。或许其实你最想要的并不是我，你重要的是你自己，或许也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人和事。我一直认为你也是爱我的，或许，是我误会了？”他落泪了，“我以为跟我在一起你会幸福、快乐，看来也错了，我成全你。你自由了。”
　　终于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向北的眼泪又奔流而出，她想跪倒在他的脚下说：“秦朝，我不想要自由，我只想要你。”
　　“谢谢你，给过我无限的欢喜。”
　　秦朝感觉到一种从灵魂深处而来的疲惫，他一个字都不想说，站了起来，“我走了。”
　　向北忽然跳起来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秦朝，要我吧。”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她，美丽的女孩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掉，浑身□□面对着一个男人，甚至来不及拉上窗帘，可是他却无动于衷，她想去吻他，可是他直挺挺的站着，她踮脚也够不到，她仰起头闭上眼睛等着他的吻，终于他俯下身，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双唇，眼泪滴到她的脸上，她把自己冰凉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他滚烫的身上。
　　秦朝穿好衣服，站了起来，向北一下子跳下床从背后抱住了他，“就忘了我吧。忘掉一个小小的山头，前面还有更多更壮阔的山川大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