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与花》焱生

23、第五章 和合二仙·青山多妩媚

　　青山多妩媚·“我要跟瘦子结婚了。”遥远说。
　　“你真的确定吗？”向北说。
　　“瘦子说他爸得了癌症，死之前想看他成家。”
　　“他要结婚干嘛找你。”
　　“反正我也要嫁人，嫁给他不也挺好的吗？大不了再离，看到时候我爸妈说啥。”
　　“遥远，你喜欢瘦子对吧，你确定他喜欢你吗？”
　　“我不要求他多喜欢我，就像好朋友好哥们那样就行。”
　　“我懂了。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既然结婚了一定要坚持，坚持到他爱上你或者……”
　　“或者真的不行。我一定会坚持到坚持不下去为止。”向北的眼睛湿润了。她把自己仅有的钱全都拿了出来，为遥远买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婚纱，一对钻石的耳钉，一个简洁的钻石项链，还有一套床上用品，纯色纯棉的，是向北一直喜欢却怎么也舍得买的，还不忘买了双人蚕丝被和两个枕头芯。她尽了全部力气，过程中始终抱持着一种嫁女儿的悲壮心情。
　　婚礼前一个礼拜，向北陪遥远一起回了成都，然后遥远就打电话催律。三天后的晚上律才到。向北去机场接她，一见面她戴着个口罩，向北说：“你不热啊，干嘛戴口罩。”她含含糊糊地说：“不行，这些天我都要戴口罩。”
　　“婚礼那天也戴？”
　　“戴。”
　　“你又搞什么古怪？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我是没脸告诉你，你都不知道我发生了啥，你要是再追问我就要哭了。”
　　“行行行，我治不了你，等遥远治你吧。”
　　“别提她，提她我想哭。”
　　“为什么？”
　　“连她都嫁人了，就剩我了，我真不知道我差哪儿了。”
　　“还有我啊，我陪着你，我送你出嫁。”
　　“哎呀，你别这么说嘛，我愿意看着你找到你的幸福，真的，我谁都妒忌，就不妒忌你。”
　　向北眼泛泪光被她逗笑了，“你这么可爱，那个懂得欣赏你的傻逼一定很了不起！”
　　人们陆陆续续抵达成都。前一天的傍晚楚翘也赶到了，她跟每个人热情的打招呼，走到向北面前，向北又看到了楚翘的牙肉，“仙贝，我想你了。”向北笑笑：“看你的样子过的不错。”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眼里涌起了泪光。
　　楚翘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一直在微笑，向北不由得也对她微笑。“咳，见到仙贝太高兴了，都忘了介绍了。”“这是简，这就是仙贝。”
　　“仙贝姐姐好。”简笑嘻嘻暖洋洋的叫了一声。向北赶紧向她点头致意。“一直听楚翘提起你，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向北见到简也很高兴，这是一个俊美温和的女孩，跟向北一样短短的头发，清晰的面庞，但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她像是一个漫画中的美少年，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楚翘开始大声嚷嚷：“我说，新郎新娘呢？怎么也不露个面啊？”
　　“新娘招呼亲戚呢，新郎嘛，没事人一样在喝大酒！”向北说。
　　“没正经的，明天办婚礼今天喝挂了咋整啊，万一入错洞房算谁的呀。”
　　“谁入错洞房呀？”遥远笑呵呵走过来。
　　“哎呦我的新娘子，你瘦了美了，果然是不同凡响。”
　　“少来，我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一点忙都不肯帮，不够意思。”
　　“我错了，我这不是忙着糊口嘛，没办法呀，你们去瘦子家办的时候你的一切都归我负责，成不？”
　　“哎呀，看来我又能吃上蒜薹肉丝了呀！”律从后面一下子搂住遥远和楚翘的肩膀。
　　“噎死你！”她俩异口同声的说。
　　“今天你们怎么样就行，我就是猴，让你们耍怎么样？”说着她做出了孙悟空的经典姿势，还配合着眨巴着大眼睛。
　　楚翘忽然说：“我说，孙悟空，你为啥要戴口罩？拿下来！”说着就去扯律的口罩。
　　口罩掉了，大家笑了，律却哭了起来！ 她一哭，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她的脸上像被猫挠了一样，一道一道的有几十道，已经结了痂，全在嘴的周围，看起来特别滑稽。
　　“我说你怎么了，被猫挠了？”
　　律哭得更大声了：“遥远要结婚了，人家早就决定了一定美美的出足风头，可是脸却花了，养了这么多天还是没脸见人，呜呜呜……伤心死了……呜呜呜……”
　　大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跟人打架了？这是什么人啊，怎么挠得这么花花？”
　　“我就是给大妞洗了个澡……呜呜呜……”
　　“大妞是谁啊？你干吗给人家洗澡？”
　　“大妞，大妞就是我新领养的猫啊，你们都不理我了，我就领养了一只猫啊……”
　　大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给猫洗个澡至于这样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加入什么邪教组织了呢！”
　　“至于吗？怎么不至于，我都他妈打了三天点滴了，又涂了七八管药膏，越想赶快好起来越不好，我真的很想好好的参加我最好的朋友的婚礼，美美的做个伴娘，没准还能跟伴郎有个什么艳遇，可是……天要亡我啊……”
　　大家笑容还来不及收起的眼睛瞬间都泪光闪闪。楚翘搂住她的肩膀：“亲爱的，没事，把口罩摘掉，一会我去跟化妆师沟通，帮你打个底，遮盖一下。”
　　“遮不住，本来就像花脸猫，回头再遮得半拉可叽的，人家还真的要以为遥远的朋友是搞行为艺术的呢！”
　　“没关系，你就算加入邪教了也一样是我的朋友！我的婚礼就是你的主场！”遥远使劲搂紧了律的肩膀，三个人紧紧的搂着彼此。
　　天黑了，遥远挨个找到她们：“姐妹们，请吃鱼香肉丝，走吧。”
　　再次坐在一张桌子前，大家好像都不是从前的自己了。“这鱼香肉丝咋跟我吃的味道都不一样？”律说。
　　“你吃的那连泡姜泡辣椒都没有的，根本不是鱼香肉丝。”
　　“我觉得那样的好吃啊。啊，不对，有辣的啊？你不告诉我，我要是破相了我就赖上你！”
　　“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死样子，你既然没吃出来辣味那就没事了，你有那么娇贵吗？还破相。”
　　在遥远和律的斗嘴中，大家才开始找回了从前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
　　“都要开始X生活了还挤兑我，就不能对我好点吗？四个女人一桌吃饭，三个有性生活，有考虑过那一个的感受吗？”律忽然悠悠的说。
　　楚翘说：“亲爱的别急，以后你的X生活一定可以碾压母们！”
　　“碾压是一定的，但是最好能先给我安上几个轮子，我现的轮子可能是方的，根本没法起步啊！”
　　遥远搂住律的肩膀，“傻丫头。你一定会幸福的，你那么善良，那么可爱。”
　　“哎呦，您搂错人啦，这狗血的台词应该是给向北专门准备的。”
　　“这次是专门给你准备的。”遥远的声音有点哽咽。
　　“哎呦，原来你爱的是我呀，这怎么像是最后的表白，跟别人结婚前跟心上人诀别的表白。”
　　“呸。”遥远笑着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大家的心情都忽然很低落，未知的明天，未知的命运，女孩子们丝毫都不确定的人生。
　　她们从餐厅一路走回酒店，路灯下影子拉得老长，“我们的小团体真的要解散了。”律说。
　　“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用说吗？遥远要是不结婚，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吗？”
　　“别说这些了，现在说没什么意义。”遥远说。
　　“我终于懂得了女人的友谊其实是因为自我满足才存在的。需要倾诉，需要陪伴，需要帮助的时候就会有友谊，可是你们现在都不需要倾诉，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帮助了吗？哪怕只是因为这些，我也想跟你们在一起。”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啊，大家这不都是一脑门子官司吗？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楚翘说，就在刚刚，她听说向北跟秦朝分手了。
　　“我们不是友谊。”向北说。大家都惊愕地转头看她，“我们是革命情感。走过那么久，走出那么远，不管我们是不是一直在一起，这份感情我都会永远珍惜。”
　　“我也是。就算吵架，就算分开，你们都在我心里。”遥远说。
　　律已经哭了，“楚翘你呢？”
　　“最美的青春年华，是我们共同度过的，在我最艰难的时刻，在我身边的都是你们，我会永远珍惜。”
　　向北回到房间就躺在床上，身心俱疲可是却睡不着。忽然有人敲门，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开了门，以为是遥远，连看也没看走回到床上躺着。迷糊了一会儿，听不到遥远说话，便说：“还不安心呀，跟我说说吧，我听着呢，你说。”
　　“向北。”一个声音说。
　　向北感觉头顶上响了个炸雷，霍一下坐了起来，感觉一腔热血从胸膛向上奔涌，堵住她的喉头，眼睛，鼻子，她喘不过气，有点晕眩，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静默地相对，心好像忽然不慌了。
　　她好像憔悴了一点点，可是还是依然会发光，眼睛一看到她，前尘尽逝，所有的疏离和陌生瞬间灰飞烟灭，莫名的悸动和欢愉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他的心脏咚咚的跳起来，“向北，让我抱抱你。”他张开双臂。她想了一下，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扑进他的怀里，像一只终于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摇着一条看不到的欢愉的小尾巴。再次拥抱着她，熟悉的温度和香气，想念和喜悦喷薄而出，“让你久等了。”他轻声在她耳边说。
　　她又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你来参加婚礼，遥远一定很高兴。”
　　“你呢，你高兴不高兴？”
　　“我，高兴啊，遥远的婚礼好像格外热闹，圆满。”
　　秦朝找过遥远好几次，每次她都老实地说：“秦哥，我不能骗你，我的确知道向北在哪儿，可是她不允许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啊。”
　　“她生我气了吗？”
　　“不不不，她不是生气，怎么会生你气啊。”
　　“那又是为什么这么决绝，就算是朋友，也可以偶尔见一面吧，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她在赌气。”
　　“或许她是怕见到你就会前功尽弃吧。”遥远黯然的说。
　　秦朝心里难受，“遥远，我不为难你。等到她想见我那一天再告诉我吧。我还想定期约你见面可以吗？”
　　“没问题，秦哥。向北没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但是我觉得……离开你之后她变了一个人，又不喜欢说话了，也不笑，我看得出来她不快乐，但是比从前坚强了，也稳定了，或许是因为孩子吧。”
　　要嫁人了，遥远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向北的事告诉秦朝，她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就在她们回成都的那个夜晚，熟睡中的向北还在哭喊着秦朝的名字。
　　向北转回身坐到床沿上。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嫁人？”他笑着问，手触到口袋里的戒指盒。
　　向北的心通通的跳起来，“我？我哪嫁得出去。”
　　“听说你领养了一个孩子？”
　　“嗯。”
　　“为什么想到领养孩子？”
　　“或许是我想要一个笃定不会离开我的人吧。”
　　“孩子长大了也会离开你的。”
　　“我们至少可以互相陪伴到她18岁吧，等她长大了、结婚成家，我也老了，那时候可能就不会觉得日子漫长了吧？而且，不管她走得多远、多久，我的心里还是有个念想，有个念想就好。”
　　“以后的生活就打算这么过吗？”
　　“我的人生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但是我想用我余生所有的力量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幸福的孩子，不要像我跟向南，也不会像安安，我希望安安能得到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可是她不是我的孩子，真正跟我有缘份的孩子是恩恩吧，所以我会拼尽全力把她养大，我可能给不了她很好的物质，但是一定会给她最多最好的爱和守护。我的人生或许不会圆满，但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向北泪如雨下。
　　“让我跟你一起……”
　　秦朝话还没说完，忽然房门砰砰作响，“向北！向北！快来快来，瘦子跟遥远打起来了，赶紧过去302！听到了答我一句！”是楚翘的声音。
　　“打起来了？！好，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