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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指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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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格莉安·斯塔克在照镜子。
她对镜中女孩儿的面貌感到震惊。那样年轻的一张脸,并且这熟悉却又让人感到陌生甚至无所适从的环境……实在不像马里布别墅或者复联大厦内她的房间啊。
梅格非常疑惑。
疑惑之处在于,她早该身死,投入死亡甜美柔软的怀抱,与同在天堂的爱人团聚。
她是现实宝石,即以太粒子(Ether)的小部分.分体,算半个人类,原名梅格莉安·以瑟(Ether),嫁给托尼·斯塔克后就改姓成了斯塔克。
终局之战发生了什么,这个她实在不想回忆。一言以蔽之,不是什么好记忆。
2023年10月,那个秋日,那场以胜利作为结局的战争里,她永远地失去了爱人,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灵魂伴侣,她的唯一,她的托尼。
从此她开始憎恶秋天。因为这个季节对她来说,就是香烟,死亡,战友的离去,爱人之死。
而她明白这世间不会再有失而复得。
她也明白爱人的死亡无可追回。她只是没想到,英雄落幕竟然能这样残酷,就偏偏要惨痛到如此地步。上帝垂眸一眼不带感情,最后那一眼一笑就定格成了永远。
在那之后她打击犯罪,拼命培养二代超英,此间事了后急于寻死。最终她走投无路,却想到一个好法子,利用与她出于同源的无限宝石——无限宝石相碰时力量得以抵消,这本不是秘密。
宝石力量相互抵消时她终于触及那一层薄膜,那是生命的死亡,是她一心求死数年来唯一盼望的结局。
不需要叹惋,不需要侥幸。她把丈夫的卒日定为自己的死期,心里想的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那一瞬间她失去了现实宝石的力量,不是作为以太,而是作为临死的遗孀,只是作为多年向死而生的未亡人。
最后她把刀锋没入心上。然后梅格莉安·斯塔克坠入死亡。
生命到最后一刻,那时候她想,但求同死,托尼,我做到了。从此我们可以共享同一个忌日。这是她最后仅存的苍白的浪漫。
而今死而复生,震惊之余她又觉得不对劲,失落如潮水般席卷,盛大的悲痛与愤怒几乎要将她整个儿淹没,是入骨之钉。
她为什么还没有死?为什么还没有见到她的托尼?
然而周遭环境让她的大脑不得不极速运转,这环境很熟悉,摆设是她二十出头年轻时最钟意的样式,而且这间卧室,这窗口投出的风景,分明是——
梅格头脑中激烈的风暴戛然而止。
——二十二岁时的贝克街。二十二岁时的221B。
“噢,梅格,亲爱的,你怎么还在这儿?夏洛克在楼下等你呢。”
门口探出来一个脑袋。
梅格没有转身,却透过镜子看到来人的面容。
一时间晴天霹雳。
她有些失神,终于回身,定定地看向扒着门框的女性。目光描摹那张熟悉的面容,即便苍老也依旧鲜活生动……
“哈德森太太……”她呆滞地说,理智像碎玻璃一样寸寸龟裂。
“是的,我在这儿?”哈德森太太歪了歪头,一把年纪了还显得异常可爱,老妇人迈着步子走进来,眼神中的担忧不加掩饰,“你看起来不太好,亲爱的。”
梅格仍然保持呆滞。但她好歹拼命找回了十分之一的理性,于是她温吞地说:“我只是有点……呃,只是发呆的时候想起了以前的事,你知道,在孤儿院的一些回忆。”
对,梅格莉安·斯塔克是个孤儿。但她并没有悲催的童年,炼铜癖院长和欺负人的同学什么的,相反,她的前半生相当平稳幸福,可称安宁。
后来她被生身父母找回,原生家庭就很不尽人意,所以她早早离开,去英国念了大学,在一家时尚杂志担任编辑,工作调度派她到纽约分部去打江山,这就是为什么纽约大战时她一个在英国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会出现在那里。
她脑子空了两秒,又很快回过神来,在哈德森太太开口安慰她之前带着笑说:“我很好……你刚才说谁找我来着?”
“夏洛克啊,梅格。夏洛克。”哈德森太太表情奇怪地说,她重复道,“你们马上就要出发去纽约了,约翰也在等你。”
“……呃。”梅格哽住,她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个‘夏洛克’指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显而易见,女士。”
一个男人说。
梅格抬头,看见一双夺人眼球的长腿姿态从容地迈进来,再往上看是张难能可贵的漂亮的脸,她看到那男人的眼睛,他眼眶中镶嵌的眼珠在天光下纷呈出美丽的三色,她觉得那像是猫的眼睛——
以及。
以及。梅格面露呆滞之色,这男人为什么跟奇异博士长的一模一样???
男人皱眉,开口时嗓音动听,像丝滑低沉的大提琴:“我不知道你还认识其他的夏洛克,以瑟小姐(Miss Ether)。”
“以瑟”这个姓氏入耳,梅格竟然没能反应过来。盖因她当斯塔克夫人当了好些年,也习惯自己姓斯塔克而非以瑟。
“额……呃,”她只好说,“我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今天脑子不太灵光。”
好吧,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神乎其神的大侦探,该死的。
她还不想让别人看出这具壳子里的灵魂换了个人,尽管这无伤大雅,世上意外总是很多,尤其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绯红女巫的混沌魔法那样的奇特能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哈利波特。
可是,怎么说,她还是有点心情复杂。
如果这就是死后的世界,那未免与她所想过于不同。她见到了曾在英国的房东哈德森太太——她们曾讨论过她的姓氏,哈德森太太开玩笑说说不定这里真的会入住福尔摩斯呢——以及——
夏洛克·福尔摩斯。
且这个福尔摩斯还跟奇异博士长着同一张脸。
在梅格胡思乱想时,夏洛克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咨询侦探忽视了哈德森太太那起不到丝毫威慑的训斥——“夏洛克,我一定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哈德森太太说——他头脑飞速运转,记忆宫殿大开,双眼锐利如鹰隼,与之相对,梅格莉安·以瑟,他的小助理身上的问号也被一一解明。
撒谎。
情绪不佳。
回想过去。
事态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
对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存在感到困惑。
对哈德森太太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怀念。
紧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秘密?
有自杀迹象?寻死之人。
种种标签在他眼前罗列开来,夏洛克只淡淡瞥了梅格一眼,最后一眼落在姑娘纤细玲珑的指节。
然后他愣住了。
侦探看着女孩儿无名指上的戒痕,难得怔然地问道:“你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