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命难违》张离仁

10、第 10 章

　　成玉才睡下没多久，外间便传来了琳琅的端茶倒水的声音，没有成玉通传她不会进到内室，只得在外间轻唤：“郡主，您醒了吗？该起床了！”
　　成玉半梦半醒中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声音慵懒：“起了，进来吧！”
　　琳琅走了进来，动作迅速挂起帘子，看了一眼还在像梦中的成玉，声音清脆，眼神带笑：“要不郡主您再休息会吧，奴婢再过半个时辰再来叫您？”
　　“现在什么时辰了？”成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今天有正事，不能再睡了。
　　“辰时了郡主！”琳琅手不停，准备着成玉起床用的东西。
　　“都辰时了你还敢让你家郡主睡，不怕陈怕罚你啊？”成玉说完掀开被子起了床，借由和琳琅聊天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郡主您才不会让陈伯罚我呢，您舍不得！”为成玉穿鞋的琳琅抬头对成玉嫣然一笑。
　　成玉摇了摇头，这句话琳琅倒是说对了，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又不会犯背离主家或者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错，成玉一般不会让陈伯罚她，琳琅又是宫里出来的，查眼观色的能力早就练成一绝，做事又细心，哪里会让人纠住她的错处让人罚，就是胆小，不能经事，总是哭哭啼啼，这点让成玉很是头疼。
　　用过早饭后成玉便带着一脸兴奋的惑惑出发了，惑惑来郡主府也一个多月了，再也没有出过郡主府，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是指点府里的侍卫练武，要不就是跑到马厩里整日与马为伍，所有跟马有关的事情他都恨不得包圆了，从他进府后府里的马厩里的马不但个个都有名字了，还被他养得膘肥体壮，身姿匀称的，马房新来的小厮很有忧患意识，还曾向陈伯告状说惑惑每天抢他活，让他成了闲人，一度怀疑是不是郡主觉得他无用要把他撵出府不要他了。陈伯听后安抚了小厮几句，嘱咐他好好干便让他回去了，陈伯心知惑惑是由成玉领进府的就重来没有给他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直接训惑惑什么了，无奈的他只得把事情报给了成玉听，让成玉处理，成玉知道后让人把惑惑叫到跟前来，来时他正在教侍卫练武，风风火火的跑到成玉的跟前，一脸等着有好吃的样子看着成玉，完全不知道是被人告了要挨训了，成玉看着他的表情又想笑，是惑惑这孩子让成玉发现自己笑点很低的，他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让成玉欢喜不已，怎么看都可爱，怎么做都讨人喜欢。
　　成玉硬让自己板着脸问他为什么抢人家的活啊，他居然回答说是马儿们都喜欢他，不见他会就想他，一想他就会生病，他都是为了马儿们好。成玉见过他骑在马背上领着马儿们奔跑那肆意飞扬的样子的，知道他是真喜欢做这些，最后只得跟他讲如果他把小厮的话给干了，府里就不要那小厮了，不要他就没有银钱了，那他就没钱养家里病重的母亲了。惑惑生长的环境让他有着一颗柔软的赤子之心，一听成玉说那小厮家里有位病重的母亲顿时心就软了，表示自己以后只是去陪马儿们说说话，再也不做什么了，完了还把自己的身上仅剩的二两银子掏出来让成玉交给小厮，让他去给老母亲买药，据说这二两银子还是王卓上次来塞给他让他买好吃好玩的。成玉看着手里还温热的银子摇了摇头，看他这么乖就特意准许他以后每隔一旬由他领着马儿出去溜溜，惑惑听后当时激动的样子简直能蹦起来几丈高，最后还把成玉一把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大圈，让成玉现在想起来感觉头在晕。其实那小厮病重的老母亲早就被成玉给治好了，为了答谢成玉，那小厮没要一文钱自愿进府做了马房的小厮，这就是他为何怕被赶出去的原因了。
　　成玉坐在马车里，药童在车外同车夫坐在一起，车外除了惑惑跟着，陈伯还另外派了一个叫阿三的侍卫跟着，阿三自从上次看到惑惑三招就把闯郡主府的那人打扒下后就特别佩服惑惑，有事没事都跟在惑惑身后，屁颠屁颠的要喊惑惑师傅，求着惑惑教他功夫，实际他还比惑惑大几岁，可千金难买人家愿意啊，陈伯看阿三好学，惑惑也不烦他还愿意经常指导他两招，便有意无意把两人安排到了一起，就像今天这样，惑惑骑着他心爱的闪电走在成玉的右侧，而阿三则骑着惑惑特意给他挑的业火伴在成玉的左侧，拉着成玉马车这匹马叫大棕，这些名字都是出自于惑惑。一左一右的又都是翩翩少年郎，朱颜绿发，一举一动都在诠释风华正茂这个词，成玉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看了几眼两位侍卫，微微的笑了。
　　到了陈府后阿三拿着帖子交给了门房，不一会儿陈府的大门口便挤满了，陈家是个大家庭，除了已经去上朝的陈江和陈府大少陈靖，其它老的少的都到齐了，光主子就二三十人，更别说仆从杂役了，全部都跑来大门口给成玉见礼，成玉看着这阵势，有点想回府的冲动，她真是怕极了这些没用的礼节，在一通人见过礼后都过去了半个时辰成玉才跨进了他们家的大门，成玉有些无奈，除了怕这些礼节，她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她郡主府人口有多凋零，左右就她一个主子，可能府里全部人加起来还没有陈府一半人多，现在站在面前都是明面上能看到的，暗处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这些成玉现在没兴趣细究，她今天主要是来道谢的。
　　陈江的夫人，他母亲还有一众叫得上号的正房太太小姐们陪着成玉坐偌大的会客厅里说话，下人都撤了下去，留下了一些眉青目秀，心灵手巧的丫头侍候着，成玉借喝茶的功夫眼珠子转了一圈看了看留下的这些人，她们神色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她们的眼里面都有好奇、羡慕或者说嫉妒，成玉无感，这样的眼神她看得太多了，已经习惯了，她放下杯子对着陈老夫人和陈夫人客气的说道：“成玉今日来访但愿没有给府里造成不便，如有还请诸位见谅，是成玉失礼了！”
　　陈老夫人年过古稀，脸略有些浮肿，但眼清明有神，显得慈眉善目，端得是一幅邻家老奶奶的架势，她笑看了一眼陈夫人开了口：“郡主您能来，府里上下都欢喜不已，何来不便一说？”
　　陈夫人把话接了过去：“母亲说的是，郡主对伯林有再造之恩，府里上下都对郡主感激不尽，郡主这么说您让我等情何以堪？”说完笑着用眼神往四周扫了一圈，其余的几位夫人连忙附和点头称是。
　　成玉虽明里暗里帮了陈江不少忙，但他现在还是左相一派，本就站在成玉的对立面，陈江昨日是帮了成玉，但退一步讲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以如今陈江的地位和势利，只怕不是一点点的小恩惠就能拉拢的，成玉之所以答应医治陈伯林只不过想通过他找出陈江的弱点，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成玉不想再跟这些夫人太太们扯那么多的客套空话，她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昨日回宫途中遭劫，幸遇夫人相助成玉才逃过一难，今日一来是感谢夫人鼎力相助，二来是看陈小公子恢复情况，离上次送药到府上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了，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才特意前来府上拜访！”说完对外面的惑惑喊了一声，让他把带来的东西提进来。
　　惑惑和阿三低着头提着东西走了进来，当惑惑抬腿进门的那一瞬间成玉在那几位小姐眼里看到了惊艳，明动的眼神还随着惑惑的身影偷偷的在移动，成玉暗自笑了，她从惑惑手里取过最上面的那个盒子向陈老夫人打开说道：“老人家牙齿不好，成玉专门拜托了五芳斋的糕点师傅新做了一个无糖的糕点送来给老夫人尝尝，您看看！”成玉说完老夫人身边人的马上走过来恭敬的接了过去。其实就是果冻上面淋了一层奶油，五芳斋才出的新品，目前还没有开售，只不过因五芳斋的名声这糕点便变得有眉有目了，把五芳斋的糕点当成礼品来送已经变成了京都的一种流行趋势了。
　　“其余的这些有的是皇上赐的，有的是太后娘娘给的，成玉也用不着，心想着府上应该能用上，便捎带来了，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陈夫人一听是皇上、太后赐的哪里还敢说嫌弃，她立马站了起来亲自从惑惑手里接过了其它的礼品，嘴上说道：“郡主哪里话，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您折煞死民妇算了！”
　　“成玉今日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和众位夫人说话都是托了您的福，您可千万不要再跟成玉客气了！”
　　两人好不容易客套完了，陈夫人领着成玉和夫人小姐们往陈伯林的院子走去，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一大群女人，她们有说有笑的走了一路，还没有进到院子陈伯林在门口等着了，成玉抬头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年青人，他眼里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便一眼见着了成玉，脸色比去成玉府上求医时好了很多，都快入冬了，可脸上还有汗液未干的痕迹，虽在他在极力忍耐遮掩，但成玉还是从他紧握扶手双手看出了由头。
　　成玉比其他人快一步走到了陈伯林的跟前，没管后面的夫人小姐们推着陈伯林进了院子，来到正厅后，她坐到一边把陈伯林的手从扶手上取上下来放到桌上，一边诊脉一边问道：“很疼？”
　　陈伯林朝她一笑，眼神没有离开过她：“还好，尚可能忍！”
　　诊完脉又命跟来的药童把陈伯林的裤脚掀了起来检查：“能感觉到疼是好事，说明知觉慢慢的回来了，别乱碰它，上药都要轻揉，再坚持坚持，再过两月应该就可以做修复训练了！”
　　陈伯林弯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脚：“小生明白，郡主不用担心，这点痛对小生来讲不算什么！”
　　也是，被人打断的时候更疼吧，成玉没说什么，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药瓶，再从瓶子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水来到了陈伯林的身边递给他示意他服下，陈伯林没有任何迟疑，接过来药和水就往嘴里一放喝了口水把药吞了。
　　陈伯林看着成玉忙上忙下，从成玉进门他就在犹豫要怎么问成玉昨日被人绑的事情，这会儿他心一横问出了口：“小生听闻昨日郡主被人劫了，郡主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歹人可有消息？”
　　成玉把装药的瓶子放到了陈伯林的手里，看了一脸关心的陈伯林一眼，没心眼的笑了：“本郡主的存在本就得罪了不少人，不知道是哪个下的黑手，随他们去吧，总之就是我人现在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别瞎操心些没用的，好好养你的伤，给你的药是止痛的，但不可多吃，在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再服用，一次一粒，可以管几个时辰，省着点吃，练这一小瓶本郡主费了不少劲！”
　　陈伯林听了成玉的话眉头都皱起来了，他捏紧手里的药瓶：“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居然敢劫郡主，可想而知都些是不怕死的，郡主以后去哪里多带些人吧，虽说现在性命无碍，保不齐那些人还有后手，您一个女儿家如再来几次吓都会把人吓坏，不可吊以轻心！”
　　成玉看他的样子说的并不是虚假客套之词，她把药箱一合走到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放心，本郡主晓得，今日前来你家就带了两人，今日之前我都未曾带过侍卫出门！”
　　陈伯林抬头看着成玉，满脸的不赞同：“两个哪里够，至少要带够四个，要不我让父亲给您派几个人让您差使，您看如何？”
　　成玉连忙阻止：“别，本郡主可不想每天都活在大理寺的监视之下，我跟你父亲多多少少都有点误会，如果你真那么做了有可能还是害了我，本郡主还想多活些时日！”
　　成玉和陈伯林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就算有陈府一众夫人小姐们都在也一点都没有避讳，陈伯林听了成玉的话本能的为自己的父亲辩解：“我父亲对您并无恶意，你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他不会伤害到您的！”
　　成玉把药箱交给药童，对着陈伯林一笑：“本郡主没有所谓的立场，本郡主只是想活命，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成玉说完后也不再管陈伯林是如何想了，她转过身来看着被她和陈伯林对话惊着的众人，对着陈夫人她们又是一个笑脸：“陈夫人放宽心，陈公子恢复得不错，过不了多久就可康复了，找些爱跳爱笑的人多陪他聊聊天，转移下他的视线，这对他的腿伤有好处！”
　　陈夫人面有难色，她欲言又止：“郡主，我家老爷对您并没有敌意，您不要多想！”
　　成玉轻声一笑，凑进了陈夫人：“夫人，本郡主知道，否则陈大人昨日也不会救成玉不是，刚同陈公子谈话的内容您不用放在心上，陈公子在我进来时疼得汗水都出来了，本郡主跟他聊这些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那么疼痛而已，您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有查觉到自己的腿疼吗？”
　　陈夫人看了一眼心不在此的儿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让郡主费心了，民妇知晓了！”
　　成玉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就到这儿吧，郡主府上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如有事再来寻我，今日叨扰了！”
　　知晓成玉要走众人又是一顿礼，成玉在陈府夫人小姐们话别声中进了马车，进了车就催车夫赶紧走，车子走起来后成玉还是撩起帘子跟众人挥手再见，直到那些人再也看不到成玉的脸她才放下了车帘，她靠近车壁呼出了口气：“真累！”就是不知道当今日她和陈伯林的对话传到陈江的耳朵里后他会如何想，想到此成玉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她看着车外漂亮得过份的惑惑眉头一挑对着他说道：“惑惑，想不想吃刚才本郡主送给陈老夫人那盘的糕点啊？”
　　惑惑语气中有些赌气：“郡主您都送人了还怎么吃，我才不会去做小偷！”
　　你听，同惑惑一说话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成玉右手扶着车窗上：“不能让你去做小偷，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被人逮住了人家不把你还给本郡主怎么办？你让本郡主让哪里去找这么好看的惑惑，为了一盘糕点不划算！”成玉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惑惑厥了厥嘴：“当然是，惑惑不能做小偷！”
　　成玉嗯了一声，对着前面的车夫吩咐道：“去五芳斋，咱们去把他们家的糕点师傅偷回家！”
　　车窗外的惑惑一听变了脸色：“您还是要我去做小偷，我不干！”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的，车内车外的人谁也没忍住，都笑了起来，尤其是马车内的成玉笑得最开心！

作者有话说

　　想偷走可爱的惑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