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我是谁,曹娘子是我姐姐? ...

  •   只听一人言道:“这两夜宅中不太平,夜深人静之时似有人在恸哭,那声音凄切哀婉,怪得吓人,莫怕是鬼呢?。”“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莫怕鬼叩门,定是自己坏事做多了。”
      张懿馨心里暗暗想着。
      另一个婢女却说道:“依我看定是曹娘子死后鬼魂作祟!”“你怎的如此说呢?咱们伺候娘子也有些十日了,看她平时端庄贤惠,不似别的主子那般霸道,对我们也很和善,即便死后也不会做厉鬼,紫萱,你想多了。”那人问道。
      原来那人是曹娘子屋中婢女紫萱,张懿馨曾见过几面,一时也记不清具体脸貌,只听她继续说道:“这其中有缘故,我也是从宅中老婆婆们闲谈中听到了些轶闻杂事,不知是真是假,红莲你是我好友,我也不知该不该与你说。”
      红莲比紫萱晚几年入宅,对张宅之事一知半解,她为人谦和,且从不道人之短、诽谤他人,平日里也只做分内之事,进入张宅后极少有谈得来的好友,紫萱比她年长几岁,又对她颇为照顾,红莲对她便如亲人一般,只是这紫萱平日里喜好听写轶闻趣事,也爱出风头以便引起他人关注,红莲虽对此有所不屑却也无可奈何。
      “宅中婢女就喜欢听写轶闻八卦,二娘如此良善竟也没能幸免。”张懿馨心想。
      紫萱不等红莲开口,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咱们家主和大娘子的典故否?”“大娘子平日正襟危坐、端庄和睦,竟也有不为人知的典故,真是稀奇!”红莲看似听故事的小孩子般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张懿馨心想:“看看你们能说到哪里去,娘娘也敢揶揄。”
      “听老人说,当年家主与大娘子的姻缘有一段故事,两人成亲前虽未谋过面却神交过。”红莲听到神交二字一声笑了出来,张懿馨脑中却浮现出才子佳人般月下吟诗作词的场景,不禁悠然神往,对大娘子更是敬慕了几分。
      “神交,国朝礼教大行,男女之防甚为威严,却不知怎的交法。”红莲问道。
      紫萱的脸上闪现一丝笑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男女婚前自是不能见面,可有红娘,你道那红娘是谁?”“红娘肯定是大娘子身边的亲近婢女吧”红莲说道。
      张懿馨心想,我猜也是,她自小跟着大娘子听过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心想这也值得你们两个私下谈论。
      “肯定不是,这红娘既不是钱娘子亲近婢女,亦非家主挚友,更非宅中奴仆,你猜一下是谁?”,紫萱正讲到得意处,语气也变得有些悠扬婉转,似是酒肆勾栏里边演说话本之人,口中述说,手上比划,“快说吧,听得我云里雾里的,再卖关子我就不听了。”红莲娇嗔道。
      “再卖关子我也不听啦”张懿馨心里责怪道。
      紫萱笑着解释:“不是我与你卖关子,是故事得慢慢讲,当时做了这红娘的,既非钱娘子婢女,也非家主挚友,而是大老爷。”听到这里红莲,张懿馨心理顿时生疑,“大老爷”。
      紫萱口中的大老爷是张尧封的兄长,名叫张尧佐,字希元,张懿馨自小听张尧封说起,她这位大伯父是祖父张隶和祖母钱氏所生长子,祖父病故后,伯父凭借长幼有序的传统继承了家产,那时张尧封已过弱冠之年却因此贫困潦倒,想到这里张懿馨心里对大伯父莫名有了一丝恨意。
      “长房的大老爷做了什么,却因此被你说道”红莲有些疑惑。
      “你道咱们大老爷是个啥样的人呢?”紫萱继续说道:“相当年太爷和太夫人育有两子两女,长子便是大老爷,次子便是家主,另生有两个女儿,先后入宫侍奉前真宗皇帝了。”
      “咱们老爷,不,家主他们一家真是各有出息,令人羡慕。”红莲赞叹道。
      紫萱微微一笑,说道:“却也不然,听闻大老爷年少时,不喜读书,平素喜好结交市井之徒,吃喝赌样样皆全,当时有一雅号名‘十全居士’,意指其不学无术,附庸风雅”。
      “道听途说的轶闻趣事说的煞有其事似的,又有几分是真,且听你们说完,待会儿与你们分说。”张懿馨听到别人指摘她大伯父不是,心里恨意竟瞬间消逝,意欲与紫萱舌战一番。
      “那大爷又怎么成了红娘的,你还未道出故事的关键呢。”红莲听得有些着急了,张懿馨何尝不是,她亦在心中又些许不满啦。
      “故事的发展还是与太夫人有关,咱们太夫人出生大族钱氏,想当年这钱氏也是诗礼簪缨之族,在今两浙路杭州府一带,曾居住着许多世家大族,其中临安钱氏便是这许多氏族之中最强盛的宗族之一,这钱氏宗族在唐末天下大乱之际崛起,其宗族内部涌现出一个名叫钱镠的人,他趁着唐末天下大乱,率领宗族子弟东征西讨,参与平定黄巢内乱,唐天佑元年(904),钱镠被册封为吴王,以杭州府为都城,建立了吴越国,钱氏宗族由此达到极盛。后经梁、唐、晋、汉、周,吴越国先后占据了今两浙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福建路等大片地区,盛极一时。”张懿馨听紫萱这样说道自己祖母出生,心理对她的恨意不由得消减了许多,竟不由得有些欣喜,小时候听爹爹说起时,她只道爹爹编故事逗她开心,现在听来心理感受却大不一样。
      只听那边红莲问道:“那后来呢,太夫人有怎么出适给了太爷。”
      紫萱继续道:“这要说道吴越国最后一位君主了,他名叫钱弘俶,字文德,可是后来自己却改名叫了钱俶。”
      红莲问道:“他定是觉得自己的名号不是太好,所以自己改名,是不是。”
      “我开始也比较纳闷儿,名字就似身体发肤一般,乃父母所给,怎能轻易更改,后来听老婆婆们说道,这是有缘故的”紫萱故作深沉说道。
      “那却是什么缘故,擅自更名可是对父母大不敬。”红莲若有所思的问道。
      张懿馨心理却想:“这有何疑惑,本朝太祖皇帝的父亲名赵弘殷,显而易见是避讳呗。”她自幼跟着钱氏一起生活,诗词典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有涉猎,想到避讳并不奇怪,但凡是有这份才情,皆是背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苦和无趣造就,她从小玩儿较大,因此对读书亦是有所厌烦。
      紫萱把张懿馨心中所想又给红莲复述了一遍,两个人皆有点似懂非懂。
      “那钱弘俶,现在该叫钱俶,他都已经对父母大不敬啦,太祖皇帝应该对他很好吧”红莲微笑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太祖皇帝的名言,想当年写‘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只何了……,什么知了知了’的那个人不就国破家亡了吗。”紫萱道。
      “那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那个人是江南国主李煜,看来流言诽谤真是歪曲事实啊,得亏爹爹逼我读了一些书,不然和你们一样了。”张懿馨心里有些得意,想起爹爹,她心里莫名有了一些失落。
      “明白了,定是太祖皇帝出尔反尔,不讲信义。”红莲正色说道。
      “那是‘烛影斧声’之后的故事,传闻太祖皇帝当年离奇驾崩,与太宗皇帝有关,至于有何种关系,后人便不十分知晓啦。”张懿馨心想,国史秘闻岂能让我们知晓才怪了。
      紫萱继续说道:“国朝太平兴国三年(978),太宗按照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策略先后灭掉了自唐末五代以来割据称雄的各个诸侯,这钱俶见大势所趋,为天下黎民百姓考虑,率吴越十三州之地归宋,被国朝先后册封为淮海国王、汉南国王、南阳国王等。
      国朝端拱元年(988)八月,钱俶卒,葬于西京洛阳,钱氏宗族由此从两浙路杭州府辗转迁徙到京西北路河南府永安县。”
      “那太夫人定是钱氏后裔,她出生如此尊贵,所以嫁给太爷,倒真是两族和亲呢。”张懿馨听到‘和亲’两字,心理也是诧异,这个红莲想法真奇怪。
      “那是当然,钱俶殁后,钱氏一族便开始衰落,咱们张氏宗族可是这京西北路河南府永安县盛极一时的大族,世代有科举读书、出仕做官的传统,虽历经唐末五代战乱,到太爷这一代已经衰落,但也是书香仕宦之家,太爷便曾进士及第,担任永安县令,配太夫人刚刚好。”听到这里,张懿馨不禁为紫萱竖起了个大拇指。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大爷如何就成了家主和大娘子的红娘了”,红莲嗔怪道。
      “听我继续说嘛,太夫人出适太爷后,为了张钱两族亲上联姻,生下大爷后便于钱氏宗族中一闺名樱娇的女子定了亲,这便是大娘子出阁前的闺名。”
      “原来,大娘娘闺名樱娇,倒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张懿馨心想。
      “可大爷年少的时候有‘十全居士’之称,那可是吃喝赌样样皆全,应该也是风流倜傥,翩翩少年吧。”看的书还不少,张懿馨嗔怪道。
      只听那紫萱继续煞有其是的说道:“‘风流倜傥’倒也确实,听老婆婆们揶揄道:‘那时大爷外表儒雅俊丽,可文采却并不风流,然其平素喜好拈花惹草,这时家主便有大用了’。”
      红莲问道:“何谓拈花惹草,家主也有大用?”她一时无法理解。
      “哼,拈花惹草都不知晓啥意思,爹爹平素爱摆弄些花草,对不同种类的花草生长环境、天时、地理、节气都有所研究,你们懂啥。”张懿馨心想。
      紫萱道:“听婆婆们说,大老爷不善诗词歌赋,而钱娘子擅诗词、喜歌赋、精书画,这一点倒是和我们家主投缘,大爷时常给钱娘子写信遣怀,是以家主便时常替大爷捉刀,两人书信日日传递,彼此神交,暗和心意,虽未谋面,却因彼此才情而互生爱慕之意。”
      “是钱娘子和家主互生爱慕吗?”张懿馨听红莲这一问,心里陡然间有上前去擂她一下的冲动。
      紫萱接着说道:“原本是没有家主和大娘子缘分的,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成就了他们的姻缘。”
      “什么事情”红莲问道。
      “听婆婆们说那是当年大老爷捐官后的事情,大老爷平素不喜读书,太爷和太夫人都觉他科举正途无望,由是出资替他捐官,没曾想大老爷捐官后与一王姓女子交好,他平素‘风流不羁’,自是忘了与大娘子定亲之事,太爷和太夫人素来讲究诚信守义,没多久,便按照当初约定给大娘子和家主完婚,这一段缘分就是在无数巧合中成就的。”紫萱淡淡的说道。
      紧接着她低沉了声音,继续道:“听婆婆们说,家主与大娘子成亲后,两人相敬如宾、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只一件事情家主却耿耿于怀。”
      红莲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情”。
      紫萱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大娘子一直未有生养,这便是家主别娶曹娘子之故。”
      张懿馨头脑飞速闪过各种念头,“大娘娘未有生养,那我是什么?”
      她不想停留在这里,也不想任由她俩在继续胡说八道,欲待出言呵止,内心却急切想知道有关自己的过去,虽是口口相传之‘轶闻’,但其中难免有一二事实,便又强制忍住。
      红莲一脸茫然的问道:“却又与曹娘子何干,我是愈发糊涂了。”
      “曹娘子出适家主前,可是大娘子的贴身婢女,因时常陪伴大娘子左右,耳濡目染了些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时而也能在家主面前和两句诗、唱两句词,是以家主对其颇有好感,又因其对大娘子照顾更是细致入微,故而颇受家主和大娘子欢喜”,紫萱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这样的好人,任谁都有几分欢喜的”,红莲道。
      “听婆婆们说,大娘子贤惠异常,入门后恪守三从四德,时刻以妇德、妇容、妇言、妇功要求自己,又与家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家主甚爱之,然婚后多年却并无生养,长此以往家主便以无子作为生平憾事,夫妻之间难掩私密之事,她终究迈出了那一步”,紫萱叹了口气。
      张懿馨眼眸低垂,娘娘作出的决定让她想到了班昭,她尚且年幼,对男女之情不甚了解,但班昭的隐忍她却是十分熟悉的,记得一年前张尧封让她上学时她便以此反驳,她可不愿隐忍太多。
      “难怪家中那位恃宠而骄呢,想到日后会是那位继承家主的一切,咱们这些婢女们可没好日子过了。”红莲埋怨道。
      “先别提好日子,只怕要有祸事啦,曹娘子走了,长公子没了后顾之忧,不会再顾及大娘子的情面,咱们这些命如草芥的婢女,命运可都在主子们手里,只能任人摆弄了。”紫萱无奈的叹道。
      “你模样那样娇好,倒不用担心这个,到时候摇身一变就成孔雀啦,总有开屏的时候,我可就没那般福气啦,到时候只希望大姑娘能够替我做主”。
      紫萱一听讥笑道:“你指望那位十岁的小娃娃替你做主,以前阖家上下对她毕恭毕敬,那是因为家主的缘故,现下家主走了,还有谁能够护持她。”
      “家主远行,终有返回之日,即便家主不在了,大娘子亦会护着她,这不是我们婢女操心之事”,红莲正色道。
      “作为一个女婢不操心主子之事,你的人生肯定很凄凉,要知道家中没有私事可言,我真替你的前途堪忧呢”;“你可知道我私底下听人说家主已经回不来啦,他近日不是去汾州寻访好友文彦博,而是去了那里……”,说道这里,紫萱又一次压低了声音,似是讲述一个巨大秘密似的。
      “爹爹去了那里……”,张懿馨来不及细想,只听紫萱又说道:“大娘子贤惠无比,只是为人软弱,平日里不是家主护着,指不定被欺负成啥样呢,现下家主远行,她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提大姑娘啦,我看用不了几日,这宅中便要换了主人!”
      “再说那个十岁的小姑娘,从小性格乖张、娇生惯养,温室里的花朵被宠惯了,竟没有半点心机,如何斗得过长公子。”紫萱以张化基平日教训婢女的口吻说道。
      “家主说大姑娘天真无邪,洁白如玉,纯净如水,又颇有才情,这世间着实难得啊,我也想成为那样的女子”,红莲认真道。
      “那你就是傻子,这世间似污泥般浑浊,你还要以纯真傲立于世,真傻。”紫萱傲慢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怜惜。
      “这样的婢女该回禀大娘娘早日赶出宅去,表面和顺背地里嚼舌根子,也不怕将舌头嚼烂啦,要不是我想知道爹爹怎么回事想听你说完,看你还能说出什么不堪入耳之语,早撕烂了你嘴皮子啦。”张懿馨满心愤恨的想道,她在忍耐,为了知道自己爹爹的事情而忍耐。
      红莲一时满脸通红,竟无法反驳,“适才你说,家主不会再回来啦,为什么?”
      “听宅中人私下议论,家主临行前便已病入膏肓,陡然间听闻文彦博寻访道了名医,此次求医是孤注一掷,我听闻家主远行前形容枯槁、口齿无力、行动迟缓,最关键之处便是……你道那位名医是谁吗?”紫萱故弄关子的说道。
      “是谁呢?”红莲问道。
      “你晚几年入宅,可曾听闻国朝天圣元年(1023)之事,那年家主偶遇一道人,那道人仙风道骨,有大家风范,一看就是世外高人,他上下打量了家主一番,言道:‘官人面粗身细、脚短手长、身小声大、龙来吞虎、面短眼长、不臭而香、肉角少顶,乃大富大贵之相',这一席话引起家主好奇,便将其引入宅中请教。”紫萱缓缓给红莲说道。
      张懿馨从小没有听过张尧封提过此事,是以颇感兴趣,便屏住呼吸认真听了起来。
      “家主接下来问道:‘我任职石州军事推官已近十年,十余年来,石州之地先后被党项部落寇略了十多次,契丹军队劫掠了二十多次,我作为军事推官,处理过紧急军务、指挥过禁军士兵,防守过城门要塞,石州的荒凉、贫瘠、哀鸿遍野、战场嘶鸣,我都经历过,何来富贵之相呢';那道人却缓缓的道:‘富贵者,不在当下,而在未来,古往今来,善经营者便可富贵,官人此生富贵无望,此并非命数使然,实乃性格所致也。处事通圆者、善于专营者皆富贵已及,性情耿直者时机已到';家主不禁的问道:‘何谓时机',那道人却说:‘天机者不轻易泄露,到时自然明白'”,紫萱继续说道。
      “家主一时之间何以不听那道士之言呢?”红莲问道。
      “听婆婆们说那是因为家主性情和顺,为人老实,担任石州军事推官十年间,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却始终难以升迁,自己的同年却大多通过吏部大考,有的被授予县令、有的任职知州、有的担任一方团练、有的宣抚一方军事、有的甚至任职翰林、升迁有望,那十年里宅中的老人们经常听到家主的长吁短叹,是以家主才会对那道人之言有所疑虑!”,她学着酒肆中说唱话本之人那般口吻说道。
      “后来怎么样啦”。红莲继续问道。
      “那天,曹娘子刚刚生下一女,忽听屋外有婢女来报有一道人来到宅中,说是家主故友且当日见不到家主便不肯离去,无奈家主只好去正堂与他相见,一看正是昔日相见的那个道人。”紫萱继续说道。
      “我也听说过宅里私下有人传闻,说宅中曾经来过一个道人,有人说他出身学问大家,擅医理且医术精湛、通晓阴阳、识天文、掌地理、通道法,无一不精、无所不通,对道家救世更是痴迷;又有人说他痴迷修仙,远离红尘,弱冠之年便离开新婚妻子,将婚房烧得干干净净,消失于世间,父母过世也无人见他回乡奔丧;还有人说道他已脱胎换骨,修成正果,常济世救人。他真神秘,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红莲也学着说书人的口吻不解的问道。
      “关于他的传说会不断持续下去,世人对世间奇异之事总是喜欢津津乐道的。”张懿馨在心里冷叹一声,她虽年少,骨子里却习染了大娘子点评故事的习气,看似内敛稳重,有一股子才情,却都是书本经历,人云亦云。
      那边紫萱自诩以故事的口吻说道:“那道人向前一行礼对家主说道:‘贫道已见过官人之面,那日相谈甚欢,今日不请自来,官人请勿怪罪;我道号紫阳,有个俗名,姓张名伯端,字平叔,那日详谈之后便知官人今日有不详之事,是以前来解恶,以消除恶业’。”
      “家主说道:‘真人大家风范,不吝赐教,哪有怪罪之理,不知现下所来何事?那道士继续说道:‘官人家中今日适逢弄瓦之喜,有尊卑颠倒,上下不和之恶,恐生变数,宜早筹谋。’”,紫萱学着道人的口吻说道。
      “什么叫弄瓦之喜呢?”“那是文人的说法,他们将生男子称为弄章之喜,生女子为弄瓦之喜”,紫萱解释道。
      “尊卑颠倒,上下不和又指的什么”。“那是因为曹娘子刚生有一子,家中奴仆、婢女皆对她异常礼遇,而对大娘子有所怠慢,家主多次告诫务必尊奉大娘子,可阖家上下都以母凭子贵而定地位尊卑。”紫萱继续解释。
      “我那兄长就是觉得自己是张家未来的继承人便得意忘形”,张懿馨心里冷笑道。
      “那时家主正待要说话,忽见曹娘子屋中婢女急切来到正堂禀告:‘说曹娘子晕倒了,那婴儿额头出汗,嘴唇发紫,不停呛咳,呼吸急促、吸吮无力,依然昏厥’;紫阳真人便随家主和婢女来到曹娘子住处,他仔细观察了那婴儿后说道:‘此乃心疾之症,多伴有呼吸急促、吸吮无力等症状,此疾现下世间无药可解,我亦只可缓解、不可根治,能否好转,全看造化,世事无绝对,或有世外高人、极善医理者能解此症’。”
      “那后来那小孩儿病治好了吗?”红莲问道。
      张懿馨幼时听闻自己出生那一年,曹娘子也曾诞下一名婴儿,本是喜事,却听闻那个孩子患有心疾之症,后来不治身亡,曹娘子因此事抑郁十年之久,因此也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想到这里,她不禁暗暗为那个不知名的妹妹神伤起来。
      那边红莲不住的问那个女孩儿的情况,“你等我想想,那时……紫阳真人拿起笔墨写下药方并说道:‘东汉张仲景所著《金匮要略方论》一书记载:‘胸痹之病,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气,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瓜蒌薤白白酒汤主之…… 双寸脉沉缓,为心肺气虚,桂枝加参汤合升陷汤主之;双寸脉滑实,为胸中血府气血壅塞,瓜蒌薤白白酒汤合血府逐瘀汤主之;方中栝楼化痰通痹,理气宽胸为君;薤白温通胸阳,散结下气为臣;更以白酒辛散上行,既可温煦胸中之阳,且能疏通胸膈之气为佐使。三药相合,使痰浊得化,胸阳得振,气机通畅,则胸痹自除',瓜蒌薤白白酒汤由瓜蒌、薤白、白酒三味药材煎熬而成,取瓜蒌果实一个捣碎、薤白少许、白酒适量,三味同煮,分温再服’,家主吩咐婢女依照药方煎熬药汤,那婴儿服用后呼吸急促等症状便有所好转”。
      “‘瓜蒌薤白白酒汤’,那不是我常喝的吗?,难道我还有一个妹妹也需要这药,我患的病名心疾?”张懿馨疑惑道。
      “真是谢天谢地,总算救下了那个孩子,却不知后来怎么样啦?”红莲问道。
      “后来,家主正待要郑重感谢,那紫阳真人却向家主辞别,临走前叮嘱道:‘瓜蒌薤白白酒汤只能缓解此症,不能根治,贫道此后定会细细精研医理,希冀有朝一日通晓此症解法,到时,贫道定会再来拜会,令嫒之症除药石之法外,精神抚慰也是重要,莫要使她遭精神刺激,家中大小之事、他人不经意间的言语皆有可能诱导此症发作,故令嫒之生活起居、朋友交往等须得愈加重视’。
      ‘家主答道:‘张真人四海为家,飘忽不定,今日相遇已是难得,本想因小女缘故挽留于你,然你一生修行,怎可在一席之地常驻,我若为了小女恳求你留下,以一人之事要挟于你,定坏了你救世济民、修行天下之心,此时此刻,惟愿她平安长大,到时张真人钻研医术有成,心疾之症自然根治了,尧封郑重拜谢’。”
      “那个女孩儿现下还在吗?”红莲愈发有兴趣的问道。
      “你应该问问那个道士后来回来了没有”张懿馨心理笑道。
      “这个事情我只告诉你一人,千万不要告诉旁人”,紫萱凑到红莲耳边低沉着声音说道,
      “听宅中老婆婆们传言,咱们大姑娘就是当年那个患有心疾之症的婴儿。”
      “好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主子的家事也是你们能够随意指摘的,我是娘娘的亲生女儿,岂能容你们随意玷污,待我回禀娘娘,把你们这嚼舌头的贱胚子好好责罚,赶出张家。”
      她平日时刻牢记父亲的叮嘱:“懿者,德也,取大德之意,馨者,香之远闻者也,取美名远播之意”,这是父亲给她取名懿馨的本意,父亲取表字思懿,更是要她品行高洁,善待他人,是以平日纵使银杏等婢女犯了大错她也不忍加以责罚,现下所以口出如此言语实是愤怒已极!
      那紫萱只听附近暴呵一声,心下觉得是自己议论秘事被曹娘子鬼魂发觉,七魂飞出六魂半般待坐在原地,早已忘记逃离之事,脚跟被红莲拖动着快速离开,不一会儿两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张懿馨独自一人呆留在原地,口中喃喃得道:“爹爹去了哪里,我是那个婴儿?曹娘子是我的姐姐?娘娘在哪里?瓜蒌薤白白酒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是谁,曹娘子是我姐姐?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