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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蜜饯儿(二) ...

  •   蜜饯儿的果肉很嫩,被那人在口中几乎半嚼碎了,用舌推着送入郎十的口中;双唇相抵,密不可分,郎十的唇角淌下一小片晶莹的涎液,紧接着一眨眼,又被舔了过去。

      直到迫不得已,甜津津的果肉被全数喂进了郎十的肚子,周元帝在他口内极快地卷过一圈……待好不容易分开,两人目光中都带着火光,喘得厉害。

      殿内灯火通明,彼此都能看见对方唇上残留的暧昧痕迹:周元帝白玉般的面庞微微泛红,绷紧了的眼角也流露出一抹艳红,可这几处,都不如那弯薄唇来的夺目;向来冷峻的容色,此刻如打了露珠的芍药,大片的花瓣儿绽开……

      太艳了,跟妖精似的。
      郎十心头忍不住就冒出了这句话。

      却还见这人舔了舔唇,喉间几下蠕动,似是在回味。郎十艰难地想翻过身子,刚刚几番动作,脖子拧巴得难受极了。

      可惜周元帝仍没放过他,报复似的,郎十刚要用劲儿,就又被压了下去;心中纷乱,思绪一片空白,郎十声音一哽,好好的大男人终于还是哭求起来。

      “小远……小远……别折腾我了,我认错……”
      絮絮叨叨的求饶声,死死压着鼻音;郎十这人,从小到大,看着能屈能伸,其实说白了就是外强中干,骨子里容易退缩,全看别人能进到哪一步;只有被逼急了,才跟被踩了尾巴的猫,紧耸着全身的绒毛,露出尖锐的齿爪。

      如今他认栽,全因压着他的这个人自己实在惹不起。这么想着,郎十的眼全红了。
      周元帝浑身的气势猛地一收,静默片刻,他才抬手替郎十拢了拢半干却散乱的发。

      郎十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一轻,那人炽热的手指穿在自己发间,然后拢到被半扯开的衣襟,顺道抚平了那些褶皱。
      修长的指极为漂亮地将襟带扣好绳结,郎十全程屏住呼吸,不敢再造次一步。

      许久,等郎十觉着自己衣冠整齐,不再那么狼狈了,才稍稍松了口气,悄悄抬眼望向周元帝的神情。
      周元帝几乎半跪在榻上,自己的衣襟也是全敞开了,他浑然不在意;白皙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若是再往下,漂亮的线条弧度隐没在浴衣间,勾人眼球。

      周元帝似仍旧沉着脸,却动作轻柔地拉过榻上的薄毯,给郎十从脖子上包紧;紧接着随意整理下自己,便把郎十拦腰抱起。

      郎十眼神涣散地埋进毯子里,力图包住自己仅剩的脸面。
      走过淮安内殿间的廊道,两旁隔几米守夜的宫人头都没抬,直接跪伏在地上;一路静寂。

      直到了寝殿,郎十被轻轻放在帝王的寝榻上,他木呆呆地看着周元帝帮他拉开被子,亲自放下帘帐,然后撑上床,侧卧在他身旁。
      “……”郎十平躺着,直勾勾盯住床顶。

      周元帝似是沉吟一叹:“今夜是我失态,没有下一次。”

      郎十的目光僵硬地移到他身上,对视上周元帝的眼睛:帘帐外朦胧的灯火影影绰绰地透进来,清冽的眼中压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火苗,亮的像一匹饿狼。
      若不是自己此刻眼见为实,仅从刚刚这人的语调中,还真听不出那隐忍的欲望。

      “我会等,在你接受之前,我都等得起。”他说着,朝帐外轻轻挥了个手势,殿内响起极为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如影子般的宫人退去,灯火逐一熄灭。
      周元帝小心地探到郎十的颈间,埋首贴近了,双臂霸道地环住怀里人的肩。

      寂静如潮水般涌来,昏暗间,郎十阖上双眼,好不容易才压下狂乱的心绪。

      对于周元帝的话,他是真没答案。

      而朦朦胧胧间梦的,不过仍是那些旧事罢了。

      ——小远,我回来了!
      院内一片寂静,推开屋门,也没有人回应。
      凌初以为晏清元一时出去了,没太在意,悠悠闲闲地在院里忙起来:起灶烧了热水,理了理木柴,给院里的小菜地除除草……待到太阳快落山了,他搬了张椅子,坐在院里的桃树下,一脸郁闷地望着院外的小道。

      ——怎么还不回来?
      少年轻轻嘟囔着,似是疑惑。

      等到深夜,还见不到归来人,他立时急了,冲出家门到处找,却一团乱麻似的找不到方向。
      凌晨他回到家,看到空荡荡的屋内,神经质一般到处翻找:什么都没少,小远的衣服,小远昨晚还放在床头的帕子,甚至藏在坛子里的碎银也一分没动……唯独食柜中的那盘子蜜饯儿不见了踪影。

      屋内没有燃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凌初定定地望着空了的柜子,不敢置信地哂笑。
      总不会那人端着盘甜蜜饯儿,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郎十此后安分了两日,等到好不容易出宫了,直奔南市。

      郎六的摊位热闹着,他手里的托盘上摆着四五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正一份份端上桌;笑容满面,看不出任何不妥。
      郎十一颗心才安下了,不敢久留,远远看了几眼,就准备往回走。

      身后的热闹一下子远了,他独一个穿梭在人群中,脸色并不轻松。
      刚要走出南市街口,突然听到一旁的两个差役在暗落落讨论什么。

      “什么?男后?”
      一个差役惊叫一声,郎十的脚步顿了顿。

      另一个差役忙捂住那人的嘴,低声怒骂:“你不要命了!这么大声!”
      说着,他扯住对方拉到了另一边,郎十方向一转,偷偷跟了几步,靠在一根柱子边上,赏景似的遥望向远方。

      刚刚惊叫的差役面红耳赤,几乎用气音问道:“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我表哥的拜把子兄弟在相府当差,昨日亲眼见到于大人铁青着脸回府;紧接着全朝堂的文臣陆陆续续来访,个个神色都跟天塌了似的可怖……”

      郎十蹙着眉头。
      “后来听说有大臣在那相爷的书房里不停嚎,这男后立不得,立不得……”

      “天呐!难怪后位空置多年,原来是这般……”后头的话越说越轻,郎十听不大清楚。
      差役谨慎地环顾了四周,拍拍对方的肩膀:“好了,这话题咱打住,不可再说了!再多的猜测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郎十的神色瞬间沉得发黑,往皇宫的方向疾走。

      正在郎十踏着郁气回来,暗卫将消息早早递回了宫里。
      周元帝正批着奏案,苏叶进来,他也没移开视线。
      “陛下,郎先生已听到朝堂上的消息了。”
      帝王的朱笔一顿,在奏章上点了点,又继续写了几笔。
      “如何?”

      苏叶不敢瞒,如实禀告。
      “郎先生脸色很差,正在回宫的路上。”

      “嗯,下去。”周元帝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淡然的像是早就料到这结果。

      苏叶退回到殿外,隐在角落里。
      直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远远地看见郎十急匆匆往德政宫赶——这是大淮帝王处理要政的处所,何人敢如此造次;可唯独郎十一路行来,无一人敢拦阻。

      甚至他们全都眼睁睁看着郎十走近了殿门,守门的侍卫恭恭敬敬帮着把门推开,连通报都省了。
      这个自入宫那一晚开始,就被全皇宫的人都列入除皇帝外决不能得罪的人,没有之一。

      连当今太后来了,都得被拦在殿外,全看陛下的心情。
      郎十没留意这块,满脑子只觉着炸了一般,前阵子都已经习惯了宫里人对他爱搭不理的状态,只以为自己被默默无视了。

      殿内气氛庄重,沉厚的大理石砖一路向高台处帝王的宝座。比起朝堂内的龙椅,其华丽奢侈也毫不逊色。
      郎十被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浇了一头,稍稍冷静了些。
      他抬起头,直直看到正前方高高在上的周元帝,隔得远,却也看不到对方的神色。

      深吸一口气,郎十才抬脚,靴沿上绣着的银龙闪着光芒,跟明镜似的地面相衬,愈发显眼;平时走在外头,白靴绣银线,倒看不大清晰,再加上都是宫人专门备在床边,他拿过就穿,哪能仔细这个。
      龙纹?除了大淮的皇帝,谁敢配在自己的行头上?

      这倒好,还没开口说什么,才踏进大殿三两步,郎十心里存了一路的底气泄了干净,感觉整个人直突突地往下坠,脸色更差了。

      郎十脚步一慢,上头坐着的那位却像是等不及了,朱笔一放,起身就从高处的桌案后头出来,连着几步往台阶走下来。
      明晃晃的龙袍,金闪闪的,夺目如活了一般的龙纹盘旋在袍子上,再加上袖口,袍角,还有那时不时露出来的靴子……每一处,都同郎十自己身上的那处龙纹一模一样。

      若说是误穿,脚码正合适,舒舒服服刚刚好;周元帝的脚比他大上一指节,这点郎十一向是知道的。
      瞬间,他很想立刻找个地方脱衣服看看,指不定哪里也绣上了什么他没察觉的。

      周元帝越来越近,郎十的步子越来越慢,几乎算是僵硬地停在了大殿近中央的地方。
      帝王清冽的气质愈发温柔,黑洞洞的目光格外亮,衬得英俊的眉眼愈发端庄沉重;可他硬是压下那万人之巅的气势,像是收起了利爪的雄狮般,透出十分的温和。

      “回来了?”周元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轻声问他。
      说着,近前来牵起他的右手,微微一扯,带着他往龙座那儿走。

      郎十心底几乎冒出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若不是怕自己察觉,这人哪会用银线糊弄他;说不定自己说一句乐意,这身龙袍他都可以穿得。

      到了殿内唯一的那处座位,郎十还在愣神间,被压着坐了上去。
      才刚坐一会儿,郎十就蹭一下站起;周元帝手上一用劲,压住他的力道,故作未觉的模样微微侧过脸看他:“小初怎么了?是不是走累了?”

      郎十这一路冲进来,又急又猛,偌大的皇宫,从宫外到德政殿,全靠脚程走了小半个时辰。
      他并不觉着累,看周元帝把他按住,自己躬下身子,单膝跪在了自己边上,伸手就碰上他的腿,轻轻捏了两下。

      周元帝只是刚开始揉,袖子就被整个用力扯住;他淡淡地抬眼,微仰着头,注视着满脸涨红的郎十,轻轻一笑。
      郎十感觉自己喉间堵着块石头,看他一笑,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他扯着周元帝袖口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隐隐发着抖。

      仿佛怕吓到他,周元帝压着声音哄:“以前你哪里酸了痛了,我都揉得,如今怎么不行了?”
      郎十一愣,硬是憋出了一句:“如今——如今不合适——”

      “哦?是这么多年以后不合适了,还只是我不合适了?”周元帝话锋一转,开玩笑一般继续问。

      郎十抿着唇,撇过头,装没听到这问话,手上一点儿没松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郎十才缓过气儿来,他倔强着不去看皇帝一眼,垂下眸子,牢牢定在桌案上的几本黄皮奏章。
      “我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他硬邦邦地强调。

      周元帝的目光没放过他一丁点的变化,喉间发出一阵轻哼,带着隐隐的不以为然:“所以?”

      “我……”郎十倏地回过头,对视上周元帝沉黑的眸,“我……我不可能嫁人!”
      “若是让你娶呢?”抬手碰上郎十紧抓袖口不放的那只手,周元帝淡淡地确认道,“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让天下人知道,是你娶我。”

      “你……”郎十一下子哑口无言,瞠目看着周元帝,无措极了。

      “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娶我让你觉着委屈?”这问题问得郎十好生冤枉。
      即便昭告天下人,也不会有人觉得是郎十受委屈了,堂堂帝王,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急火攻心之际,郎十抖抖索索着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周元帝:“你……你不是说……不逼我的吗?”

      结果还不是全按着自己的心意走,即便言语上再怎么相让,哄着他,拖着他,行动上却仍是步步紧逼;指不定等自己都穿上嫁衣戴上凤冠住进后宫了,这人还对着自己温言许诺——给他时间,不逼他。

      正如苏旗那日所说,不管周元帝说了什么,全看这九五之尊实实在在做了什么。
      周元帝丝毫不以为意,对上郎十不敢置信的眼神,依旧轻轻柔柔哄他:
      “你本来就是我的,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接受的那一天。”

      他轻轻握住郎十颤抖的指尖,拉近了凑到唇边,吻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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