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朝雨覆清笛

8、萧倾（3）

　　等林炎慢吞吞的把洗净的餐具摆放好后，时间已将近三点了。

　　在萧妈妈又催促了一次后他才走向萧倾的卧室，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萧倾哥，可以让我进来么？”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终于传来类似于生闷气的鼻哼声，林炎不再犹豫，扭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没有回头，依然自顾自地打着游戏里的BOSS。

　　林炎关上门，走到他身边，择地而坐后轻推了下萧倾的肩，说道：“你怎么还在生气？阿姨也是关心你。”

　　萧倾关掉游戏，调转头来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答道：“我不是为这事生气。”

　　“那是为了什么？”林炎不解地睁大眼睛。

　　“林炎，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是不是特介意我和小筱交往的事？”

　　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这件事呢……林炎撇开头，刻意躲避萧倾的目光。

　　他自然记得萧倾口中的人，正是因为小筱，他们才会疏远起来的。

　　“没有，怎么会呢……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他把玩起自己的手指来，仔细看的话能看见他弯起的唇角，那分明是在苦笑。

　　他介意？他能介意什么？难不成要告诉萧倾自己喜欢他，不乐意让人抢走他吗？

　　这样的话他哪里说得出口……

　　萧倾突然伸手握住林炎的肩，温热的鼻息全扑打在他的脸上，萧倾垂下头来，问道：“那我这么对你，你是讨厌还是喜欢？”

　　林炎愣了下，死死咬住下唇，目光冰冷地看着萧倾，挣脱出来后森冷道：“萧倾，我一直拿你当哥哥，你这么对我算是什么意思？”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变得那么……让人无法理解。”青年一下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无措。

　　林炎不由暗自庆幸，萧倾果然是在试探自己，好在自己并没有失态。

　　“那时……不是快要高考了嘛，我家什么状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考得好些我或许连大学都没得读。”林炎深吸了口气，手放在桌上，慢慢敲起来。

　　“你又在撒谎，林炎，你究竟要欺瞒我到什么时候？还是你在担心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事后会讨厌你，疏远你？”果然是未来要当律师的人啊，犀利的话语顿时逼得林炎喘不上气。

　　他睁大了眼，一直想埋在心底不告诉他人的事竟然有人知道了，而这个人，还是他最不想告诉的人。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他下意识的将手收进口袋里，一直低垂下头不敢直视那双仿佛会说话、会揭穿他的眼睛。

　　“我是不是在胡说林炎你最清楚了不是吗？你敢说自己没喜欢过我，敢说自己不是在撒谎吗？”又是那么直白的话，简直让他应付不来。

　　为什么……为什么逼我……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唇轻颤不停，他不敢，那样的话他反驳不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这算是默认了么？”再抬头时，他看见萧倾双眼泛红，话说出来连带的身子都在颤抖。

　　面对难得示弱的萧倾，他顿时有些无力，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萧倾这番话的目的，可就算他承认，那些过去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林炎伸手摸了摸那年长他两岁的青年细软的发，带些安慰的举止让萧倾忍不住苦笑，若忽略他喉间上下滚动的喉结，旁人会以为这只是一幅画。

　　一幅静谧的、美好的，却又禁忌非常的画。

　　“为什么会这样？当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你时，你已经转身离去，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及时看见你的好，没能及早发觉你喜欢的心情，我是错了，是迟钝了，可是，你就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

　　“你要说什么？”林炎收回手，僵硬地问。

　　这样陌生的萧倾，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小炎，我是喜欢你的，真的……”

　　“你再重新喜欢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离开你。”萧倾突然俯身抱住了他，紧紧的，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语气却是难得一见的，带上了些微的哀求。

　　林炎沉默着，他好想离开这个地方，好想逃离这到处充斥着萧倾味道的房间。

　　不要逼我……

　　“我们……不可能的。”边在萧倾怀里挣扎边说。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们还互相喜欢，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萧倾将挣扎个不停的林炎抱得愈发的紧。

　　“像你那么骄傲的人，能接受得了他人别有意味的目光吗？能允许自己成为他人心里的异类吗？当你的亲人因为你的选择离你而去，你的喜欢还能维持多久？”

　　萧倾张大了嘴，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你看，我们怎么会有可能？你以后别再提起这件事了，不然，就当我从未认识过你好了。”

　　林炎冷笑，然后撇过头，不再说话。

　　内心深处有着很深的无奈，他怎么忍心破坏这个萧爸爸用心维持起来的家呢，又怎么忍心让一直关心他疼爱他的萧妈妈失望呢，再说了，像萧倾这样骄傲的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的骄傲折损。

　　对不起，萧倾哥，我只是想看着你一直幸福的生活。

　　所以，萧倾，你只能是我的哥哥，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不能有任何改变。

　　他开始想念当初那个叫一声萧倾哥就会害羞的少年了，只遗憾他们永远无法回头去走那些已经走过来的路。

　　萧倾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没再说起刚才的事，那些事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午后，他们静静地待在房间里，两颗心近近地挨在一块儿。

　　萧倾拿出高中时代那个差不多听烂的MP3，吱吱呀呀的歌声从里面传出来，他们的唇角弯出幸福的弧度，这首曲子是他们最喜欢听的《红豆》。

　　这天让林炎难忘，以至于好久好久以后，他都还记得，那天他与萧倾，与那个自己曾深深喜欢过的人那么安静的靠在一起听这首曲子，这首萧倾最喜欢的歌。

　　叫他们出来吃饭的萧妈妈在看见两人关系改善后终于欣慰起来，她真的，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见萧倾的笑了，那么纯粹，那么张扬，却又那么幸福的笑容。

　　吃过饭后萧妈妈半命令的让萧倾送林炎回C大，还微笑着提醒说“天都那么黑了，街道又不安全，小炎长得那么水灵，要真有歹徒起邪念那得多冤枉啊，还是得让萧倾这大衰神送送，这样歹徒看了都不敢接近了”。

　　萧倾：= =|||

　　林炎看着萧倾皱起的眉头开心的大笑出声，全然不理会他那张黑全了的脸。

　　“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啊？存心出我丑呀？！”萧倾肆意蹂躏了林炎的头发，而后看着自己的杰作也忍不住笑起来。

　　走在回C大的路上，他们自然而然地谈起自己的近况，说笑间关系又亲近了一分。

　　“站在楼顶上往下看T大的草地，中间被剪出了一个夸张的爱心，哈哈……那些女生们通通把挺长的校裙给裁成了超短裙，只要风吹起来那些大饱眼福的男生们就该吹口哨了，还有那年级主任，成天喜欢往学生堆里挤，谁不知道他是在等风啊，真是要多变态就有多变态！”萧倾边大声笑着，边比划给林炎看。

　　林炎抿唇浅笑，待萧倾说到一个段落后插了一句：“看来T大真的蛮好的。”

　　“那是，它又不是C大那样的百年名校，里面的学生才不会在大学里拼命读书呢，当然是要好好的玩啊，不然怎么对得起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呀。”萧倾点了点头后不再往前走，他抬头看了看宏伟的建筑，说，“那待会你就自己上去，我先走了啊。”

　　“有空多来家里坐坐。”走之前还不忘说。

　　林炎一口答应了，而后转身走进电梯里，门合上时他还能通过间隙看见萧倾那高且挺拔的身子，林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这样的话萧倾是不会走的。

　　其实有个人肯为你这样做就该知足了，可是林炎清楚的知道，他们可以有过去但不会有未来，他的未来萧倾注定是进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