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父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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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姨娘和柳姨娘本是姚纤玉生母李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李氏成亲两年才得了姚纤玉，生产的时候因为胎位不正造成产后大出血差点丢了性命。
好容易将人救回来，却落下了病根，一直病歪歪的，硬生生撑到姚纤玉的两岁的时候终是去了。
临去的时候将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抬做了姨娘，嘱托她们护着姚纤玉。
看着两个丫头哭着跪在她面前立誓定会护好小小姐之后，李氏才依依不舍地合上眼睛。
李氏去的时候，姚数飞正在外面做生意，得了信之后急急往家赶，为了尽快到家不惜翻山抄小路，却不料遇见土匪打劫，打斗中伤了子孙根，再也无法人道。
也是因为如此，姚数飞在李氏去了之后没有再续弦，将内院事务全权交给稳重自持的柳姨娘打理。
“姨娘不必自责，这原本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姚纤玉上前抱住柳姨娘，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宽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更何况这是好事，既然来了我们且欢喜受着便是。按理说以咱们家的门庭，连踏进皇宫的资格都没有呢！如今可算是一步登天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艳羡不已呢！”
柳姨娘的眼泪还是啪啪地往下掉：“可是——”
“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该怎么想咱们家！别玉儿还没有进宫，就先被人参个大不敬！”送完客的姚数飞一进花厅就见柳姨娘在那里哭，当即沉下脸呵斥道。
柳姨娘赶忙从姚纤玉怀里退出来，拿帕子擦去面颊上泪水，立在一旁垂眸不说话。
姚纤玉上前挽住姚数飞的胳膊，将他扶到主位上坐下，斟了杯茶双手奉给他：“姨娘也是担心女儿嘛！”
姚数飞缓了脸色，哼了一声，对花厅中的人道：“你们都先去。”
柳姨娘还想说这些什么，见姚纤玉向她使了个眼色，便低着头带着花前月下他们下去了。
一时间，花厅里只剩下父女二人。
姚纤玉随意在下首找了把椅子坐下。
姚数飞喝了口茶，润润干涩的嗓子，这才开口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姚纤玉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涂满红丹蔻的手指甲，懒懒开口道，“不就是皇帝缺钱，正好咱们家有钱呗！”
姚数飞对她这副散漫的样子也不甚在意，点点头正色道：“正是如此，方才孙公公暗示我，你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如何就看咱们能拿出多少钱了。”
他这个女儿自小聪明，待稍大一些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插手家里的生意。近几年姚家的生意发展迅速，姚纤玉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她向来善于隐藏自己，很少有人知道她牵涉其中。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个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靠老爹养着的败家女而已，唯一作用也无非是将来招个赘婿传承香火。
“这样啊——”姚纤玉嗤笑一声，仍是歪着身子斜靠在座椅上，“那我也不多要，爹爹只需给我半数家产，剩下的一半就留给爹爹和姨娘养老好了。”
姚数飞看她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孩子，我跟你说正事呢！”
姚纤玉看了他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坐正身子，樱唇气鼓鼓的嘟起，杏眼圆圆，一副娇憨模样，要不是她此时眼中透出来的精光，姚数飞险些都要相信他的女儿就是一个不谙世事娇娇俏俏的小丫头。
“爹爹，你说我是谁？”姚纤玉忽然问道。
姚数飞被她问得一愣，而后两眼一瞪，粗声道：“你还能是谁？你当然是我姚数飞的女儿！”
“不对，”姚纤玉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自家老爹脸色憋得铁青，忙补充道：“是唯一的女儿。”又指指姚数飞，“京城首富。”
“京城首富唯一的女儿——等你死后家产全部都是我的了，你说是不是应该贡献出全部家产好为宝贝女儿谋一个好前程？！”
姚老爹脸色黑得快要滴下水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跳而起，大骂不孝女。
“不过，”姚纤玉话音一转，道，“我想咱们圣明仁慈的陛下肯定不忍看着爹爹和姨娘将来老无所依，连个棺材本都没有。”
她一拍巴掌，眼珠一转，语气欢快道：“所以爹爹给我七成家产做嫁妆就好了！”
半数家产，七成嫁妆——
姚数飞眯了眯眼，他有些明白女儿的意思了。
虽然那是他的女儿，他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个狡猾的小女子！又暗暗自得，女儿能够如此聪明还是他当初播下的种子好，归根结底还是他厉害！
想到这里，他不禁精神焕发，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浑身充满了斗志。
然而这种状态持续了不过十息，他的神情又萎靡下来——若是纤玉是个男儿多好！若是他的身体没有残疾多好！
姚纤玉见自己父亲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京城首富唯一女儿要出嫁了，夫婿还是当今陛下，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定要广而告之，大家一起开心才好。”
说完掩口打了个哈欠，对着姚数飞道：“爹爹若是没有旁的事，女儿先下去了。今儿个新得了个机关小人，我还没来得及拆呢。”
姚数飞想说些什么，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她摆摆手：“去吧。”
姚纤玉转身出去了，暗中思量以父亲快刀斩乱麻的爽利个性，不出两天估计就有动静了。
果然，没过两天，京城首富独女要进宫为妃以及姚家将拿出七成家产作为嫁妆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民众都在猜姚家家产七成到底有多少。
宫中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御书房中，看了一天折子的年轻帝王揉了揉眉心，清隽的面容上爬上几丝疲惫。
半晌，他睁开了双眼，狭长的凤眸微微透露着些许薄情，看着躬身肃立在下面的进言：“你说姚家打算拿出七成家产？”
进言回道：“是。”
萧桓轻笑一声，狭长的眉眼舒展开来，如春芳绽放令人心醉：“这个姚数飞还挺识时务。”
没等进言回话，年轻帝王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满脸的自嘲：“看来朕还是挺值钱，出卖一下色相就能得到这么多钱——这下那帮老头不会借着国库空虚，反驳朕的决断了吧！”
进言原本低垂的头更低了，这些话他不能听不该听也不敢听，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马上消失在殿中——
万一哪天皇帝不高兴，计较起来，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御书房所发生的的一切，姚纤玉毫无所知，眼下她正和花前月下二人围在一起研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后宫人物小册子。
当今陛下方登基一年有余，初初登基的时候应已故王太后的建议纳了三个妃子，级别都不高，后来王太后薨，陛下仁孝，执意要为王太后守孝一年，如今刚出孝期不久。
“如此说来，加上陛下先前当皇子时娶的侧妃，现在宫中明面上有品级的妃子只有四个——”月下总结道。
花前点点头，将册子翻过一页，指着一个名字道：“陈氏是陛下当初娶的侧妃，生有一子，登基后封为淑妃。”
又指指剩下三个名字：“这三个是后来封的，妙嫔是郭将军家的女儿，碧贵人是太傅的女儿，至于这个丽嫔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世什么都无从考据，据说是皇帝从外面带回来的人。”
见花前说完就停了下来，姚纤玉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对她道：“继续。”
花前面无表情：“没了。”
“没了？”姚纤玉吐出一个葡萄籽，惊讶道：“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他们的性情怎么样，人品怎么样就没有人知道吗？”
花前坚定地摇了摇头，憋了半天道：“就当是给以后留了个惊喜。”
姚纤玉干笑两声：“花前，这个笑话有点冷。”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掰着指头算道，“以后你家小姐我的日子就难过了，皇长子的母亲、将军家的女儿、太傅的女儿、皇帝的心上人，四个人刚好凑成一桌叶子牌，何苦将我这个小小的商家女搅和进去，这一个个的都有靠山，哪个我都惹不起，啊——天要亡我！！！”
说罢，往嘴里丢进一颗葡萄。这回没有吐葡萄籽，两粒小小的不怎么坚硬的葡萄籽被后槽牙磨了个稀巴烂。
“小姐，”月下弱弱的开口，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为什么要惹得起，不去惹她们不就好了？！”
屋内气氛一时寂静。
月下见姚纤玉和花前都神情严肃，声音不自觉调低了一度：“我、我就随便一说，小姐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姚纤玉神情严肃，郑重往她肩膀上一拍，忽而展颜一笑：“你这个主意非常好！咱们入宫之后先装鹌鹑，如果他们不理咱们就算了；若是她们欺负咱们，咱们也不能认怂——”
忽而想起什么，又问月下：“你觉得咱们三个联手，在《西妃传》里能活到第几回？”
月下非常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而后颤巍巍的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三回？”
见姚纤玉目光森森的盯着自己，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月下咬咬牙，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四回，我觉得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多了。”
姚纤玉抬手又往她肩上拍了一下，扬眉道：“能不能有点志气，咱们起码要活到第十回——”
说罢，抬首阔步，扬长而去。
月下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神情纠结地喃喃道：“可是《西妃传》至少有一百回啊——”
四回和十回根本就没什么差别，一样都没有活到最后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父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