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症-仅为你而作》辛舒禾

4、第 4 章

　　新专辑的录制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制作周期进入到舞蹈编排与mv前期概念策划阶段，这天，何其与公司的编舞部门的同事，还有经纪人张贤超，一起来到公司最大的练习室，对这次参与合作的新舞蹈团队进行第一次验收工作。此时，练习室内，整个舞团成员分成几组，每位舞者都在认真地进行舞蹈排练动作，所有人见到他们一行人进来，便停了下来。
　　负责人阿丁关掉音乐，与何其他们几人进行了简短的交流后，便组织起一组人员，选取专辑内主打曲《king，and clown》，参与到这个舞蹈的舞者们自主围成一团，音乐响起，个人担负起不同的角色，身体在进行几个极度充满控制感的动作后，逐渐分散开，主舞者从后方走出，随着序曲部分结束，舞者们根据第一个音节的鼓点进入，柔韧的身体开始展现出充满力量感的舞蹈。
　　“此刻，我拥有一切，人间万物，我皆主宰。”
　　主舞者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睥睨的姿态，驾驭着整体氛围，其他的参与者，皆似被指挥的角色，歌曲进入到第一小节副歌部分，整齐有序的踢踏脚步声，观者体验到了这个编舞的第一个层次的震撼感。
　　何其轻微点了点头，心里由衷赞赏编舞者的创意能力与舞者们的专业态度。‘是可以去参加比赛的程度呢’，他这样想着。
　　音乐进入到第二小节，主舞汇入到左侧，如领舞的角色，恣意表现歌词中的语境，“the king，人们为你献上一切”，面部表情自信又潇洒，何其在注意，似乎某一瞬间，映入眼中的是那位叫阿式的人在对他表现出这样的挑眉，微笑。这时，舞者又移动到右侧，被这边的其他舞者包围，“the clown，你的他者又是什么”，主舞者收起刚刚歌词传达的含义，身体挣扎，面容也逐渐严肃，而在何其的眼前，却幻化成是那另一人，在演绎着忧伤。
　　最后，音乐的曲调逐渐走高，这首主打曲的结尾处，使用了略微采样的交响乐元素，扩宽了歌曲表达的意境，也加强整体曲风的恢弘气势，所有的舞者聚集一起，主舞者站在中间，随着音乐节拍继续，表演者再次重复力量感的动作。最后，所有的舞者将他高高举起，融合到最后的节奏，舞者一跃而下。
　　舞蹈表演结束，练习室内响起了持续性的掌声。
　　“很不错呢，是与我们公司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跳离出了我们以往舞蹈的附属角色，现在看来，何其，这次舞蹈成为你强有力的伙伴了。”一同前来的同事赞美说道。
　　张贤超的脸上也露出欣赏的神情。
　　何其此时站了出来，面向练习室内所有集合起来的舞团成员们，还有站在他们前方的阿丁。他合上了手掌，开口说道。
　　“哇，真的是一场很具有宏大叙事感的舞蹈编排呢，真的十分感谢你们，在我的歌曲上提供了完美的表演，感谢你们付出的精力，那么然后呢，抱歉，我可以提出几个意见吗？”何其说着，环顾四周，周围变得安静。
　　“正如刚才所说的，是与我以往的舞台表演完全不同的风格，这样宏大的，有力量的表达，真的很震撼，不过，我自己个人内心，还是希望可以将这种气势收回一下，因为要考虑到观赏者整体的视听感受，作为歌唱者的我，希望可以承担更加重要的主体角色，控制者虽然很好，但是太过符号化，歌者，也即为人者”，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我更加希望，我，是作为一个人的主体来表达这首歌，正如歌名，king，and clown，这是一种极与极的碰撞，而如何体现这样极端的复杂性，似乎需要添加一些艺术化的表现。”
　　何其语音落下，在场的人有的面容不动声色，有的似乎有些为难。
　　“抱歉，我并不是想过多地提出令人为难的事情，我想，你们一定很细心地研究过我之前的两张专辑内容和风格，是很商业化的作品呢，真的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误导，现在，我正在经历第三张专辑的成长，正如人一样，不应只停留在一个层级上永远，我也是在对下一个目标的渴望上而努力着，或许，我的经验和想法比较浅薄，但是，我认为，艺术，是可以选择的一种方式，我是一个商业歌手，发布的专辑也是商业化的作品，但是，这种作品，会使我成为工具，我更希望为我的作品，添加更多的艺术方面的元素，如叙事上，立意上，精神上，风格化，我希望喜爱我的人，会真的感受到我想要为他们带来的思考，希望他们可以体验更多层次性的内容，形成一种思想上的缔结，当然，我的这次专辑质量，可能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但是，既然说你们成为了我的伙伴，那么我很私心地渴求你们的帮助。”
　　何其诉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家听完后，沉默了一段时间，“那么辛苦大家，威了我们这次可以创作出更具优秀的作品，在提供一些新的方案。”张贤超开口说道。
　　“好的，我们今晚会再根据提供的创作方向设计新的编舞，过几天的概念企划会上，将负责的厮守歌曲的舞蹈视频一起展示出来。”阿丁看着他们说道。
　　“谢谢大家。”何其微微弯下身，表达出自己的谢意。
　　正当他们几人打算离开这里时，“那个，请等一下可以吗？”，一个声音响起。何其回头看去，是那个他认识的人，阿式在角落里一排椅子上放下一直抱紧的双膝，他从容地走向他们，最后站在阿丁的身边。
　　“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会为那个小丑赋予和国王一样重要的份量。”他轻声说道。
　　所有人一愣，何其懵懂地叫其他人退后。
　　其他人四散到练习室各个角落，室内的正中央，阿式轻闭双眼，音乐声响起，他的身体似被触动一般地，肢体开始随着节拍轻动，颈部，躯干，四肢，用一种优美的姿态，进入到序曲里。在几个简单的wave动作后，一段一段的情绪流露出来，正如之前一样的，他的神情疏离又淡然，所有的情绪，全部由控制到极致的肢体来表述，激烈的音乐落下，柔美的浸染，瞬间转换为暴烈的，浓郁的魅惑，国王不再是统帅者的气势，反而更加地困顿，舞蹈的编排是种理性的清晰，他减少了身体的运动，由躯干散发至四肢的延伸，寓意着灵魂的抽离，虽然动作不是大开大合的潇洒，但是，以一种爵士美学的演绎方式，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仔细观察，肢体，关节，肌肉，各个部分紧密的细节所堆叠出的流畅性，是一种绝对优雅的极致拉扯，手臂与手臂之间，是无形的力的传动，每一个动作的游走，仿佛不是本人的内在驱动着他，而是外在的，一切不明的，让人要幻化进入到的沉浸式的投入，这完全依靠舞者对自己身体各处极致的控制与调节才能够表达出来，何其见到的，不再是动作或技术的拼贴，只有无与伦比的功底与天赋，才能更进一步地去表达更深层次的内容。
　　表演者将自身一分为二，被困住的国王变化成自由的小丑，脱离了表象，何其看到了实质，理性与感性反复交替，最后形成一体，是的，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不断地索求才会困住自己，无限的给予才可获得自由。在最后一节的音乐上，所有释放的情感逐步收回，音乐依旧是如史诗般的恢弘，但是，表演者宛如重生般地，在等待下一个开始。
　　音乐结束，舞蹈停止，练习室内鸦雀无声，过了许久，阿丁走出来，“这是我们舞团的首席舞者，余式。”他简单介绍，身边的人气息也恢复了平稳，脸上又露出温和的微笑。
　　“很复杂呢。”何其似乎被惊醒，连连对身旁的人说道，“很多的动作都太复杂了，有太多的情绪，内容，我完全无法表达。”他不停地说着，“贤超哥，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制作人吗？作词，作曲，编曲，都要联系到，这首歌曲，我们要重新编制，这份新的概念创意，我要演绎它。”
　　“阿式。”何其走到那位充满着神秘的人的身边。“你简直是天才。”他惊叹说。对面的人忽然脸颊渗出淡淡的潮红色。
　　“可以考虑像我这样平庸的人如何才能够表演出你刚才的舞蹈吗？”何其激动说。
　　“我的舞蹈吗？”阿式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要采用吗？”他轻轻问。
　　“是的，是这样的。”何其笑着说道。
　　“我需要你的能力，需要你的才华，你是如此优越的。”何其激动地恨不得搂住对方的臂膀。
　　他见到了阿式惊喜的目光，他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阿丁，好似在获得认可。
　　“那我们还要再讨论一下，”这时，一直沉默的阿丁开口说话了，“毕竟商业表演舞台上，舞蹈形式都需要精简，演唱者还要唱歌，还有，我们还需要进而提取几个标志性的动作，阿式，艺术很好，而商业可以变现，我们先尝试将两者进行调和，创作出令人满意的作品。”
　　这时，何其不自主地靠上前，手掌轻按住正缓缓低下头的阿式的肩膀，“好的”，就这样的，阿式又再次扬起脸庞，自信地答应了。
　　渐渐地，在几番的讨论和事项确认后，练习室里又恢复了喧哗，所有人开启了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