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别想和我炒cp》拌饭溏心蛋

10、第 10 章

　　一直到最后的合照环节，主办方都没有再出新的幺蛾子。
　　跟着圆圆上了保姆车，郝甜甜鞋子一甩，瘫在座椅上放空自我。
　　“姐，现在直接去机场吗？”
　　他们是临时从剧组请了假出来的，大后天又要开始录新综艺，今天不赶回去，明天就没办法把戏份结束掉，只能买了最近的飞机往回飞。
　　“现在几点了？”郝甜甜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想缓解一下疲惫。
　　“快12点了，你要不要在车上歇一会。”圆圆看她眉头紧蹙着，上来帮她按压两边的太阳穴。
　　买的最近的机票也是明早五点，还有时间。
　　“先去宿舍，然后去公司吧。”
　　“现在？”圆圆有点不懂，这个点，公司早就没有人了啊。
　　“现在，郁姐肯定还在。”
　　那个人，不可能那么早回去的，总是要在公司先醉一场。
　　圆圆和司机说了位置，开启了前后间的升降隔板，又把后排的枕头被子理好递给郝甜甜。
　　自己就坐在旁边位置上不吭声了。
　　这是她和郝甜甜之间的习惯，如果对方不想说话，那她也不会追问。
　　车窗外还是灯火璀璨，北京似乎就没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路边小摊旁打着赤膊，划拳喝酒撸串的身影比比皆是。
　　车子顺着高架一路畅通，在某个街口一拐，就弯进了熟悉的小巷。
　　还是两年前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的样子。
　　圆圆轻声招呼旁边的人，“甜甜，醒醒，到了。”
　　郝甜甜微微睁眼，被打开的车内灯闪了一下，又闭上，耷拉着眼皮眼珠咕噜转了几秒，才又睁开。
　　裹了羽绒服，嘱咐圆圆抱上替换的衣服，走下了车。
　　面前的筒子楼是公司给他们置办的员工宿舍，上海也有一个，方便他们有活动的时候住。
　　她的那套在四楼，圆圆试了好几把才找到开门的钥匙，一直在念叨都是太久没回来了。
　　长久没人打扫，进门开灯的那一瞬，灯光下全是飞扬的微尘，两人都呛得不行。
　　圆圆立刻先去把净化器打开。
　　“公司不是请了保洁定期打扫吗，怎么你这房间他们就不管了？”圆圆小声抱怨。
　　“我先给你煮点热水吧，晚上他们给的都是冷水，你都没喝几口。”
　　说着，又去拧水龙头。
　　老化的水管咕叽咕叽，像是老太太在咀嚼着什么，发黄的龙头终于滴出几滴水，污浊澄黄，就再没产出了。
　　圆圆不信邪，上手拍了好几下，又有几滴嘀嗒落进盥洗盆里，算是交代了个干净。
　　试了试洗手间的，也同样如此。
　　“算了，别试了，估计一直没住这里，就把这一户的水停了吧。老房子，容易漏。”
　　圆圆嗤了一声，算是应和。
　　见郝甜甜开始脱衣服，她又要去试暖气，直接被拉了回来。
　　连水都没有，更何况是暖气呢。
　　她哆嗦着身子迅速换上保暖内衣和线衫，套上外套，叮嘱了圆圆收拾东西上车，自己出门了。
　　筒子楼前的小楼，就是公司，她刚刚拉窗帘的时候看了，总经理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楼道还是用的触摸灯，手太冷，她也懒得伸出来，自己摸着黑往下走，路过二楼转弯处的时候，一脚踹倒了一堆盒子上，惊得窝在里面的夜猫猛地跳起，一个闪身就飞窜下楼。
　　到了楼底，还回头用绿油油的眼睛睃了她几秒。
　　郝甜甜脚步顿了顿，继续往下。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签约的暑假，郁姐把她介绍到一个场务手上，到各大剧组做特邀演员，两个月的时间，一直在演各种心腹宫女、绝色舞姬等能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
　　那个时候，也是和同期的另一个女生合住在这里。
　　因为只隔一条马路，早上会去公司蹭别的艺人的形体课声乐课，当然，顺便去吃公司门前那个老婆婆的煎饼果子，来都来了嘛。
　　就在这里，郝甜甜驻足去看公司右手那颗大槐树，树下老有一堆人排队。
　　其实这个位置不是顶顶好，应该是再前面那个路口人流更多，可老太太喜欢他们这些精神小伙，就图个好看，就在这一扎好几年。
　　一楼大厅只剩了一个壁灯亮着，勉强照着楼梯的路。
　　郝甜甜抄着手往楼梯上爬，边借着灯光打量墙上的海报，那是以前专门贴优秀新人的地方。
　　都是不认识的面孔，大概是最近新签的人吧。
　　走道最里面就是郁洁的总经理办公室，门缝下有光透出来，中间有一个不平整的小块，是她以前踢到门，撞掉了一小块木头留下的槽口。
　　她抬手准备敲门，却见门忽然打开，和郁洁的助理郁影正好对上。
　　对方眉头皱了皱，显然没想到郝甜甜会来。
　　“她又喝酒了，我去烧点水备着，好给她擦脸。”说着，举起手上的水壶示意，闪身躲过郝甜甜，往楼梯口的洗手间走。
　　走了几步，又停住，也不回头，就压低了声音在那说话，也不管郝甜甜有没有听见。
　　“她今天看了活动直播，很不高兴。”顿了一下，又继续，“你要是愿意，就劝她少喝点。”
　　这整个公司，能让郁洁少抽口烟，少喝口酒的，也就郝甜甜了。
　　“好。”
　　郝甜甜低声答道，然后推门进了房间。
　　办公室的陈设，还和她当初签约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板椅背对着门，但也能透过落地窗的反射，看到那半边坐着的女人抱着酒瓶的醉态。
　　“你来啦。”
　　“我就知道你会来。”
　　明明对方没有转头，但郝甜甜知道，这些话是对她说的。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发那个视频？还是要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怎么不说话？”
　　酒鬼自言自语半天都没人回答，转了椅子来看她。
　　“我没什么想问的。”郝甜甜直视她的眼睛答道。
　　问了又怎么样，问了就能得到一个对她而言美好的答案吗？
　　如果不能，那还不如不问。
　　就算她一直不懂对方为什么自甘堕落，烟酒度日，不懂她为什么一开始亦师亦友，如姐如母，后来却翻脸无情，欲毁她而后快。
　　但她现在不想要答案了，只要解约就行。
　　她把房间钥匙放到桌上，推到郁洁面前，“综艺结束之后，我应该不会再来了，这个房子，给新人住吧。”
　　郁洁低头看钥匙，抱着酒瓶子，不发一言。
　　“我先走了，再见。”郝甜甜转身，带上房门，走得坚定而从容。
　　才走出去两步，身后的房门突然被猛地击中，然后清脆的玻璃炸裂声响起，像是酒瓶子砸上了房门。
　　郝甜甜步子微缓，冲边上拿着热毛巾的助理点头致意，径直走下了楼。
　　半晌，郁洁听见开门的动静，倏然抬头。
　　看见助理的脸，眼里的光猛然熄灭。
　　她刚刚居然会以为，郝甜甜会回来。
　　就算不做别的，对她说一句，少喝点酒，她的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她手撑着桌面，发疯似地牢牢抓住自己的头发，像个恶鬼一样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嘴里碎碎念个不停，“都走吧，一个个都走吧，哈哈哈都走了就好，走了干净，哈哈哈。”
　　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眼神也越发渗人。
　　助理不敢再看，低头收拾地上的碎玻璃渣。
　　说话声戛然而止。
　　转而低低的呜咽声响起，像是被捂住了嘴巴，又像是隔着层布料。
　　助理心头一紧，知道对方这是又要闹起来了，立刻留下毛巾，把垃圾带走，退出了房间。
　　他靠在墙上，平复心情，等待下一次任务的到来，心里却在打退堂鼓。
　　这份工作真的不能再做了，回家和老婆商量一下吧，钱少有钱少的活法，至少能活下去不是。
　　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怕自己先疯了。
　　……
　　郁洁有的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明明很喜欢郝甜甜的。
　　这个姑娘长得好看，又贴心，平时总能哄得她开心，还是公司的小福星，从她来了，公司的发展就顺起来了。
　　她最开始是真的想要好好捧她的，毕竟，不止一个人说过，郝甜甜和她很像，当然，是刚刚进圈子的她。
　　一样的艳丽夺目，一样的心如白纸。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从郝甜甜第一次兴奋地告诉她，看着高不可攀的男主，居然会和和气气给她讲戏？
　　从郝甜甜凭一个女二号的角色就轻易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喜欢？
　　从郝甜甜第一次带着合同告诉她，是她自己争取下来的？
　　还是说，从她发现，郝甜甜和她，还是不一样的，她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些想法，和她背道而驰，和那个背弃她的人，殊途同归。
　　她开心，又不开心。郝甜甜长大了，可她自己，很快就可能被又一次抛弃了，这让她每每都处于煎熬之中。
　　这怎么可以呢？
　　每一次这样的时候，她就给剧组里自己的人施点压，郝甜甜太顺了，得给她点磨炼。
　　或者给她再发一波通稿，多一倍的通稿，就算郝甜甜觉得没必要，她也会劝说，这样是最快的办法。
　　会有更多的人，更快知道你，会有更多的好剧本给到你，会有更多的前辈和你合作，你不想要吗？
　　可是到底会怎样呢？她很清楚，积得越多，反噬越快。
　　她笑着看女孩开朗的笑容。
　　笑吧，趁着现在，多笑笑。
　　为什么你可以干干净净得到这些？为什么你对这样庞大的资本无动于衷？为什么你傻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明白，只知道好好演戏，还有那么多人会喜欢你？
　　我的路才是正道，你的，你们的，都是错的。
　　想要一些东西，拿一些东西去交换，有什么不对？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割裂成两个人，一个积极善良，一个阴暗恶心，白日善言谆谆，黑夜恶语杀人。
　　她害怕郝甜甜离开，又忍不住做一些事，逼着郝甜甜离开，试探她的底线，可真到了这个底线，她又舍不得的了。
　　不过那有怎么样，这一次，她至少用郝甜甜，换来了足够的钱，不像上次，血本无归。
　　“郁影，你进来。”她打开抽屉，拿出身临集团快递来的盒子。
　　“这个东西，送到郝甜甜手上，告诉她，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就得一直戴着。只要她完成节目录制，我就在解约书上签字。”
　　这次是我，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