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弟》第九命时

2、第二章

　　林慧茹叹口气，爱怜的摸摸他的头，她是真心想疼爱这个孩子，所以也当成自己孩子样没有多加见外，她看得出这孩子自尊心强，如果像客人一样对待这孩子想必他也不会好受。
　　“阿珂哥哥呢，他脾气特别好，不会欺负你的，回头让他带你在屋里转转好不好”
　　陈橙抬头看看这个微胖的女人，她眼角的细纹笑起来透着几份慈爱，眼睛很明亮，陈珂的眼睛就像她，不难看出林慧茹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人，他又温顺的点了点头。
　　陈橙被林慧茹拉着下了楼，餐厅饭桌上陈珂和陈经宇静静的等候她两，陈橙做到陈珂旁边，陈珂细心的帮他摆好筷子，汤匙，然后又帮他称好饭。
　　陈橙低声说道：“谢谢。”
　　陈经宇和林慧茹对视相笑，陈珂也早已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轻快的笑着，看着眼前瘦小的弟弟，他的保护欲和责任感前所未有的高涨。
　　陈橙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的肉，他有些无语，然而陈珂还不肯放过他，一个鸡腿又顺势落在他前面的盘中，“弟弟，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陈橙神情古怪的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只是闷头扒拉碗里米饭。
　　“好了阿珂，你快吃饭吧，你给弟弟夹这么多都不知道弟弟喜不喜欢。”林慧茹出言劝到。
　　“那弟弟你喜欢吃什么啊？”
　　陈橙看着眼前碗里红烧肉，排骨，鸡腿低声喃喃道“我喜欢吃青菜”
　　“...”
　　陈珂尴尬的扒拉了两口米饭，手迟钝片刻，又把自己前面的青菜换到了陈橙手边。
　　“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初一的主任是我的高中同学，小橙的情况他也了解了，所以小橙你放心过去念书，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叔叔，你不用害怕。”
　　“谢谢叔叔。”
　　陈橙抿唇，他倒没有惧怕，反之，往往是那些好学生对他敬而远之，毕竟他是一个没有爹妈的孩子，毕竟他曾经打破过同学的脑袋，从上一个学校转校时他在班级外面听见过里面的欢呼声，他们念叨的怪物乡巴佬终于滚蛋了，有人骂他是污泥里的泥鳅，从里到外都是让人厌恶的肮脏。很久以前他还会认真思考，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才会让人这么厌恶，厌恶到可以在他的书包里放蛇，他的单车经常被扎气，他的校服后面会被圆珠笔画上王八，后来他明白了，那只是欺善怕恶，那是霸凌，因为他的孤立无援，因为他的不肯服从。于是当他红着眼，在体育课上看着奶奶给自己缝的护腕被扯烂后，他手中的砖头就狠狠地拍在了那人的头上，自此再没有人找他麻烦。但这也成了他最后悔的事情。为了求得对方的原谅，奶奶弓着背在医院病床外的门口跪了一夜，他哭着喊着拉她起来，说学不上了，奶奶却骂他傻，斥责学必须要上，就是跪上三天也应该。
　　“爸爸，你放心，在学校我会好好保护弟弟的。”陈珂拍拍胸脯，澄净如雪的眼神坚定而明亮。
　　晚饭过后林慧茹和陈珂把衣服整理出来送到陈橙房间，陈珂开心的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比划，然后再比到陈橙身上看大小，还介绍着每件的来历。
　　“小橙，你看这个独角兽的T恤好不好看，这可是我的珍藏版，我的生日礼物我舍不得穿就穿了一次，放着放着就小了”
　　“还有这件迷彩外套，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你看过动漫《热血军旅》吗里面的主角同款，我们在学校都只能穿校服，所以这些衣服我都没穿过几次”
　　陈珂像献宝一样一件件的给他念叨着，虽然陈橙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也听不懂他说的牌子和动漫，但是他看着那些和新的一样的衣服，也知道那些都是好的。
　　夜晚送走了母子俩，陈橙躺在床上，他闻着床单的皂角味道看着窗外，他有点认床，这个床太软了对于睡久了硬床板他来说实在不习惯，外面没有夜市的吵闹，他想起老家小镇的楼下街道的脏乱，恶劣音响的音乐，啤酒瓶相撞的刺耳，和烤羊肉串飘上来的浓烟，他和奶奶住了七年多，这个时间会在那个综合超市旁边卖糕点。有时候会被里面出来的老板娘嫌弃的骂几句，奶奶会弓着腰道歉然，毕竟他们占了人家门口的地方。而转眼间，他跟着陈叔叔来到了陌生的大城市，住进了富丽的房子，有了自己的房间，他有些惶恐，从小到大，他没有和除了奶奶外的任何长辈有过亲密接触，同学关系也很差，所以今天陈珂拉着他的手的时候他本能的甩开。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了曾经伪善的朋友，想到了老师那鄙夷的眼神，想起了操场上那血迹斑斑的砖头，想着想着倒是有了困意
　　初春的早晨，陈橙醒来时不过五点，还很黑，他走出房间只有楼道的灯亮着，穿戴好衣服，收拾好书包，走下楼坐在沙发出静静等待。
　　六点林慧茹起来做饭，就看到沙发处的人正正板板的坐在那里，她诧异的问道：“小橙你怎么起这么早。”
　　“阿姨我习惯了，早点起床收拾一下。”
　　林慧茹看着他有些旧的黑色书包，边边处都已经磨毛了，连忙道：“阿珂还有个新书包没用过，我去给你拿来。”
　　陈橙接回来的匆忙，好多东西两人都没来及想到准备，林慧茹有些自责。
　　“阿姨不用了，我的书包还没坏，能背。”
　　他说的坚决，让林慧茹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经宇和陈珂收拾好下楼已经是七点半。四人静静的吃完早餐，陈经宇把两个小孩送去学校。
　　学校离得不远，不过一公里多的距离，于是他三人走路过去。
　　四月中旬七点的温度还有些低，带着微微凉意和湿润。在小镇的时候七点路上还没什么行人，但这里马路上早已车来车往，骑电动车摩托车的在红绿灯口挤成一堆，人行道上的白杨树已枝繁叶茂。两名同学任由着家长带着，一路上陈经宇叮嘱了很多事情，好多他已经记不清了。快到学校的时候陈珂碰到好几个上前打招呼的，看得出他人缘超好，自然而然会有人问道他旁边那个黑黑的男孩子是谁，陈珂总会乐呵呵的介绍道：“他是我的弟弟，刚转学过来，上初一哦。”
　　有几个带着好奇的目光探寻看向陈橙的孩子，却无一例外被那不带善意的目光斜了回来。
　　陈经宇有几分无奈，他摸摸那黑色的小脑袋安慰道：“小橙，他们没什么恶意的。”
　　陈橙知道他们现在没什么恶意，但是他不喜欢有人对他太过亲近。
　　陈经宇把两人送到学校，陈珂在初二一班，陈橙在初一四班，两个年级在不同楼层，陈经宇办好转学手续带着陈橙领了课本和校服又嘱咐班主任几句才把陈橙送进教室。
　　陈橙换上崭新的校服不禁忍不住抚摸，他之前因为迟迟交不上校服费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奚落，他仍旧记得那个如同看丧家犬一样的眼神，赤裸裸的鄙夷，嫌弃，让他如同光着身子般站在原地，他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刺眼，刚上初一都还不认识，陌生的人带着恶意的眼光看过来，虽然天气燥热，但他仿佛置身寒冬，他觉得自己在颤抖，脑袋嗡嗡的听不清。
　　他站在讲台上，他看着下面的学生，真的是大城市里的孩子，即便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但是骨子里透出的气质是自信的，生活的苦难与劳作在此刻彰显的分外明显。
　　“我叫陈橙今年十四。”他抿着唇有些拘谨。
　　老师让他做一下自我介绍，短短的四个字让班主任有些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陈同学刚到我们学校，好多地方不熟悉，希望同学们都可以相互帮助，团结友爱好不好。”
　　“好~”
　　众人看着内向的转学生也没有调侃，一声声青春洋溢的声音齐声答道，让老师欣慰的笑了笑。
　　陈橙被安排到第二排的靠窗靠墙边，一个个都是独立的座位，他的旁边是一个胖胖的男孩子。有点腼腆，一上午没有和陈橙说过超过三句话，好在他也早已习惯了。
　　等到中午放学，他收拾好课桌，还没等起身就听到门口有人喊道：“小橙，回家啦。“
　　陈珂站在班门口，朝他笑着。
　　他慢吞吞的起身，然后走到他身旁
　　.“今天上午的课怎么样？“
　　“还行。“原本沉闷的眼神染上了烦恼，其实不然，他虽然之前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那时在偏远的小镇里，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他顿时感觉老师讲的好多知识都是超越书本的，有些跟不上，英语课更是让他一筹莫展，他的英语基础薄弱，在上三年级后才开始学习ABC，而这里的同学英文极好，与老师简单的对答不成问题。
　　“同学有没有欺负你啊。“
　　“没有“这倒是实话，这里的小孩子没有那种特别调皮的，即使下课也都是安安静静的聊天探讨问题，和之前的学校相比已经好太多。
　　陈珂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他不愿意回答便不再多言，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见到路上的车辆也把陈橙牢牢牵住，他高出陈橙一头，此刻真像一个大哥哥般照顾着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