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43、劳燕分飞（2）

　　张岩娟吃惊地看着李孝先，问道：“啊？孝先，你说你要调走？往哪儿调啊？”
　　李孝先镇定地说：“研究所。”
　　张岩娟有点发懵，问道：“哪个研究所啊？”
　　李孝先语气依旧平稳地说：“哦，就是冬梅她爸那个研究所。”
　　张岩娟一头雾水地问道：“啊？谁？谁的爸？”
　　李孝先还是不急不慢地说：“哦，就是你那老邻居孙平的爱人的同学周冬梅她爸爸的那个研究所。”
　　张岩娟有点着急地说道：“哎呦，孝先，你别绕的我了，赶紧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李孝先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稍微笑了一下，说：“唉，刚说这你就绕不过来了呀，好吧，那我跟你详细说说。”他向前凑近了些，说道：“其实孙平结婚那天，周院长就对我有好感，后来他女儿周冬梅，那天在咱家看到我的获奖证书，就跟她爸讲了我的情况，他们单位非常希望我能调过去。”
　　张岩娟看了看桌子，只见玻璃板下面已是空空如也，所有证书都被李孝先撤走了，她喃喃地说道：“这些证书都是咱单位给你的呀，也是我师父亲自跑去领的。”
　　李孝先听了有点不自然了，但他辩解道：“那也是我努力工作的成果呀。”然后，他看见张岩娟不悦的神情，问道：“娟，你不愿意我调走吗？那个单位可比这个单位强到不知道多少倍呢！”
　　张岩娟说道：“可是，那厂里就白培养你了，而且你离家也远了，每天还要挤公共汽车了。”
　　李孝先脱口而出地说：“他们说可以给我分房子的，将来也许给我配车呢。”
　　张岩娟疑惑地瞪大眼睛，她抬头看着他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呀？”
　　李孝先停顿了一下，说：“就是那天你去城里你妈家给岩红那孩子过百天 ，我不是没去吗，其实我是去面试了，后来，他们又看到了证书，就正式通知我可以调过去了。我的辞职报告也写了一星期了。岩娟，你帮我跟你师父说说吧，让厂子放我走吧。”
　　张岩娟听着他有条不紊地说着，她知道这非常符合他的性格，他一定权衡好了利弊。于是，张岩娟就不再言语了。
　　当第二天上班，看见赵宝钢时，张岩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赵宝钢心里一下就明白了：李孝先肯定跟她说了调动工作的事情，而且也下定决心地要走了。师徒俩相互望了一眼，心里都默默地叹了口气……
　　赵宝钢一筹莫展地坐在办公室里，他在想着如何跟李孝先说调动的事情。
　　李孝先虽然语气缓慢，声音低沉，但态度却异常的坚决，表示出想调走的决心。
　　赵宝钢表现出比他更坚定的态度和语气说：“孝先啊，我们都希望你能留在厂里，这里需要你。”
　　李孝先辩解道：“赵厂长，您也知道，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我的一次机会啊。”
　　赵宝钢急切地说：“可是你也知道，咱厂也是非常重视你的呀，你看，副总工已经申请下来了，将来这总工肯定也是你的，而且，给你的待遇都已经到位了呀。”
　　李孝先情绪不高地说：“可是，房子不是一直没有给我吗？您知道，我的住房非常紧张，我父母就来过我这里一次，还让岩娟睡在了地上，为此岩娟还---”他不敢再往下说了，小心地抬眼看了赵宝钢一下。
　　赵宝钢被怔住了：是啊，只有房子是厂里无法具体给解决的。但他还是试图地想挽留道：“孝先，厂里正努力地筹资盖房子，我们也在积极地找机会想着给你调换，这个希望你能理解。”
　　李孝先却回应道：“那我也希望厂里能理解我一下。”
　　赵宝钢已经有些不悦了，这时，厂办主任郭月敲门进来，轻轻地通知他要开会了。赵宝钢强忍了一下说道：“嗯，孝先，你还是先安心工作去吧，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
　　李孝先见状，就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说：“赵厂长，我希望厂里能认真地对待我这个事，我还会再来的。”
　　赵宝钢心情沉重，郭月看着走出去的李孝先，不安地说道：“老赵，我看留不住啊。”
　　赵宝钢无奈地说：“是啊，我知道。”
　　赵宝钢不想让李孝先调走的原因，更多的是看重张岩娟的情绪，他知道岩娟无所谓李孝先的职位地位，她只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天天在身边，而自己又能天天看到他，虽说不在一个单位的职工很多，但他分明能感到张岩娟是不愿意李孝先调走的，而他更担心的是一旦李孝先调走，那么未来会有很多不利于岩娟的因素发生，他忽然心中涌起一丝对张岩娟的歉意，不禁黯然心伤……
　　连日来李孝先都是闷闷不乐，张岩娟也是心事重重，看着李孝先茶饭不思，夜不能眠，张岩娟真是从心里担忧和心疼，她劝慰道：“其实，咱单位也挺重视你的，你看，只要你做出点成绩，就立刻给你申请奖励和上报，还给你提了总工。”
　　李孝先把她拉了过来，急切地说道：“娟，你没有到研究所里去看看，他们和科学院是挂钩的，那里的人文气息，科学研究，技术资料远不是咱单位能比及的，而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单位，那里能充分施展我的才华，其实，我的理想也是能去这样的单位。”
　　张岩娟轻轻地问：“那你当初干嘛不去这样的单位呢？”
　　李孝先低下头，也低声地说：“我当初不是还没读研嘛，他们那里也是竞争的人很多的。”然后，他带有恳求的口吻说：“娟，你跟你师父说说吧，你跟他说，他一定会同意放我走的。”
　　张岩娟不说话了，脸上露出为难的样子。
　　李孝先接着说：“其实我在这里的意义一点也没有了，你看，这里没有房子分给我，那里，只要我调过去，马上就会给我分单元房的，我爸妈因为咱们的房子小，就再也没来过。”
　　张岩娟稍微辩解道：“上次分房你就差几分，下次你就排前面了，可以随便挑了。”
　　李孝先冷冷地追问一句：“下次？你能告诉我具体时间吗？”
　　张岩娟又不语了。李孝先则是一脸愁容，无精打采的。
　　看着李孝先唉声叹息的样子，张岩娟说道：“那我明儿就找我师父去。”
　　李孝先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张岩娟点了点头，看到张岩娟终于同意找赵宝刚说去了，李孝先舒了口气，他放松了一下，然后，往床里靠了靠，拉过一条被子，说：“娟，我们睡觉吧。”
　　张岩娟答应着，然后，关切地说道：“那你高兴些了吗？唔？”
　　李孝先应道：“嗯，嗯。”忽然，他问道：“哎，娟，我怎么最近没有看见你吃药呀？”
　　张岩娟轻轻地说道：“哦，你不是嫌药味儿太重了吗，我一直都是在厨房喝的。”
　　李孝先听了，心中一阵惭愧，他把张岩娟拉过来，紧紧地搂进怀里，憧憬着说：“哦，如果调动成功，如果能分到房子，我们再生了孩子，啊，那我的人生就太完美了。”张岩娟听着他充满期待的语气，自己并没有随着他一起激动，心里反而是出奇的平静。
　　张岩娟带着犹豫和忐忑去找自己的师父了。
　　赵宝钢看着她，知道她的来意，但他还是例行公事地问道：“岩娟，找我有事儿吗？”
　　张岩娟坐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师父，孝先这次显得非常坚决，我想，他要是再在这儿干，恐怕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努力了。”
　　赵宝钢关切地问道：“岩娟，那你怎么想的？”
　　张岩娟低下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赵宝钢叹了口气，说：“哎，其实不考虑你这块儿，这次如果让李孝先走了，那影响非常坏，你看，厂里给他时间，让他拿着工资上学，而且，对于他的各项研究，厂里尽最大可能地提供人力和物力，还破格提了他副总工，现在不就是房子嘛，厂里现在也在筹钱呢。”赵宝钢说着情绪激愤起来，他大叹一声：“唉，这个李孝先真不让我省心。”
　　张岩娟焦虑地看着赵宝刚，局促不安地说：“那，师父，您就别太为难了，我就当没来过。”
　　赵宝钢仔细地盯着张岩娟，声音柔缓些地说：“娟，只要你不乐意，师父就扣着他不放。”
　　张岩娟摇摇头，神色平静地说：“师父，扣，是扣不住的，您也别一人儿做主，还有其他领导呢。那个，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再回车间干活的，我就尽量多干些吧。”
　　赵宝钢听了心中特别不是滋味，他安慰道：“岩娟啊，其实厂里这种调动的事也很平常的，只是孝先的工作和学习在厂里有些影响，不过也在正常范围之内，所以你不用有顾虑，你就还在新调的科室工作，多看看我给你的那些管理方面的书。”
　　张岩娟带着感激和内疚地答应着：“哦，我知道了，师父，那我走了。”说着走出赵宝钢的办公室，赵宝刚又连忙叮嘱了一句，说：“哦，娟，嗯，你师母说让你别为这事儿担忧，心情尽量保持愉快些。”张岩娟点着头走了，赵宝钢怅然若失地望着，心里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