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无忧童年

　　第一章无忧童年

　　阳光普照的农田，天空中轻盈的麻雀，相互追逐着，飞来飞去，蓝天下一片玉米地，金色中飘逸着成熟，灰色的蚂蚱扑楞着翅膀偶尔跃出玉米地，随后只见两个像猴一样的孩子也间或地蹦了出来，他们扛着打着捆的老玉米从一人多高的玉米地玩命地跑了出来，他们是附近国营企业职工张洪民的二女儿张岩娟和张洪民的同事孙永正的大儿子孙平，两个人趁着休息天进入农田去偷老玉米，被当地的农民发现了，两人立刻撒丫子跑起来，孙平太胖了，没跑几步就摔倒了，给张岩娟急得直嚷道：“胖子，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啊，尽拖后腿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张岩娟赶紧对又摔倒的孙平说：“我先往那边跑了，你就跟他们说老玉米是我偷的，都在我这儿了，等他们追我的时候，你就赶紧往家跑。”说着，她就扛起打好捆的老玉米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结果，被追上来的农民一顿狠揍，张岩娟赶紧把老玉米还给他们说：“对不起了，这个还给你们”说着扔下老玉米继续奔跑，那些农民也没再追，拿起老玉米回村了，两个孩子也像飞在田间的鸟儿般地无忧无虑，自由地往家的方向奔跑……
　　张岩娟是张洪民和石兰英的二女儿，一个性格豪爽、大大咧咧有着男孩子般性格的女孩，虽然排行老二，但是不管比她大的和比她小的都喊她二姐，特别是那些胆儿小的、家长也在同一单位的男孩子更是有事经常地让她帮他们出头打架去，俗称就是一个疯丫头。因住在家属宿舍，和张洪民、石兰英一个单位的同事也都经常使唤她，张岩娟也不介意，还兴高采烈地帮忙。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北京的东郊一个国有企业的家属宿舍里，由于工厂是星期六放假，而学校又是星期天休息，所以那些在家的所谓的双职工的孩子们都出于没人管的状态，但是孩子却乐此不疲，正好可以疯玩一天，还没家长管。于是，张岩娟和住楼上的孙平 ，商量着去小河那边的庄稼地偷点老玉米解解馋。
　　那时，父母都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孩子们都在同一个学校，只要是同岁，基本都分一个班。孙平和张岩娟就是这样一个年级一个班的。不过，别看孙平胖胖的是个男孩，可是胆子却特别小，都是张岩娟给他处处出头。看着张岩娟经常给自己的儿子挡驾，孙平的妈妈王玉兰别提多高兴了，还经常有意无意地叮嘱着张岩娟说：“岩娟，你可别不管孙平啊，你比他大两个小时呢。”张岩娟立刻会显出一副仗义行侠的样子说：“阿姨，您放心吧。”
　　在回家的路上，张岩娟对还在哭哭啼啼的孙平说道：“胖子，别哭了，就当玩儿一趟了。”，孙平发现张岩娟后背都是血，连忙说：“呀，你流血了，赶紧找丁姐看看去吧。”
　　丁淑琴在厂里医务室工作，她看着张岩娟后背一道划痕问道：“这是什么划的呀？是不是刀啊？你俩这是又到哪儿疯去了？”
　　孙平没有直接回答丁淑琴的问话，只是说：“好像那些农民手里拿着镰刀呢。”
　　丁淑琴赶紧又仔细地看了一下，不放心地说道：“呦，快，来，给你打一针破伤风针，不然要感染就麻烦了。”
　　从医务室出来，孙平有点垂头丧气地说：“今儿咱俩白忙活了，下星期咱们粘知了得了。”
　　张岩娟拍了一下孙平的腰，略带神秘地笑容说：“嘿，瞧你胖的，怎么半天也没感觉？来，摸摸你的腰。”
　　孙平一摸，啊，立刻破涕为笑，乐了：“嗨，你可真行，什么时候往我腰里塞的俩老玉米啊？”
　　张岩娟也从自己的腰里拿出两个老玉米，得意地说：“看，我这也有呢，走，煮老玉米去，正好，你弟我妹，还有咱俩，一人一个。”
　　妹妹张岩红特别看不惯姐姐这种鲁莽粗俗的行为，她数落着张岩娟：“姐，你能不能淑女些？真够疯的。”张岩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哎，你吃不吃？那我们仨分了啊。”
　　张岩红当仁不让地说：“我凭什么不吃啊？不是一人一个吗？”
　　张岩娟白了她一眼，说：“切，那你就少罗嗦。”
　　孙平的弟弟孙宏有点等不及地催促道：“二姐，赶紧煮了吧，不然一会儿 你妈回来知道了，又该打你了。”
　　张岩娟煮好了老玉米，并分了出去，四个孩子无比高兴地啃着老玉米。当张岩娟刚想咬第二口老玉米时，忽然发现孙平已经飞快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个老玉米 ，张岩娟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声不响的把自己的老玉米递给了他，孙平立刻接了过来，两三口啃光。
　　晚上，厂区宿舍依然响起张岩娟挨打的声音。
　　妈妈石兰英气不打一处来地：“啊，你一个疯丫头，去偷老玉米，真够野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啊，被镰刀划伤了也不跟我说，你要急死我吗？”
　　“彭”“彭”扫帚捶打的声音，“啪”“啪”扬手打人的声音......
　　只要是个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的天气，厂区的大人们就赶紧洗衣服，抢树干，拉绳子，晒被子。
　　孙平跑过去，看着正往绳子上挂被子的石兰英的手，问道：“阿姨，您这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啊？”
　　石兰英有点莫名其妙：“啊，你说什么？”
　　孙平仰头说：“您该不会打人挺疼的吧？”
　　石兰英一甩手：“去，臭孩子，一边儿玩去。”
　　孙平的妈妈王玉兰也在旁边晾晒被子，她对石兰英说道：“你昨天又打岩娟了，我们都听到了。”
　　石兰英不耐烦地说：“这丫头太淘了，不打不成。”
　　王玉兰可是不认同地说：“得了吧，岩娟最懂事了，帮你干多少活啊，咱们这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她呢。”
　　石兰英还是不屑地样子：“整个就一个疯丫头，哪有女孩子样儿啊！”
　　一会儿，孙平从远处跑来，站在石兰英家住一层的窗户口喊道：“张岩娟，快出来，你哥被人打了！”
　　倏地一声，单元门口立刻闪出张岩娟的身影，嘴里喊着：“在哪儿，在哪儿？”两个孩子立刻跑的没影儿了……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王玉兰还意犹未尽地说道：“兰英啊，把岩娟给我做儿媳妇吧。”
　　石兰英不走心地说：“那好啊，总算她也能嫁出去了，我还真担心她嫁不出去呢。”
　　王玉兰依然稀罕地说：“啧啧，谁娶了她，可就逮着了。”
　　在离一所学校不远的地方，一群孩子正扭打着，张岩磊捂着被打的头，气哼哼地说道：“你们等着，我让我妹打你。”旁边的孩子听着一起哄笑着，这时张岩娟从远处冲了过来，看见哥哥被打了，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问道：“谁打的他？”那群孩子被她玩命儿的架势吓呆了，随后一声唿哨，众人全跑了，只剩他们兄妹二人和远处站着的孙平，张岩娟把吓坏了的张岩磊扶起来，给他掸掸身上的土说：“弄干净点儿，要不让妈看见你这样又要着急了。”张岩磊赶忙拍拍土，又擦了擦眼泪，跟着妹妹后面回家了。
　　那边石兰英已经沉不住气了，一直张望着，王玉兰笑着说：“你瞧瞧，你这丫头当儿子养了，你那儿子也太娇惯了，楞让妹妹给哥哥出头。”
　　石兰英可不爱听这些，她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几乎什么事儿都让自己的大女儿去干。看着他们兄妹二人平安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这时，小女儿张岩红鄙视地对哥哥说道：“你可真没用。”石兰英连忙拦住自己的小女儿，让她别说话，然后仔细看着儿子确实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每年的春节，他们支援三线的爸爸们都要回来探亲，但是今年的春节张岩娟的爸爸张洪民没有回来，这让石兰英很不安，问其原因，那边张洪民托孙永正说那边需要加班，而且家里房间太小了，一家人挤在一起不方便，今年春节就暂时先不回去了。
　　石兰英可不干了，找到厂领导赵连生，非要厂里再多分给一间房。厂里为了安抚人心，又考虑到当时是以“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为口号号召当时厂里技术力量最强的人去支援三线的，还考虑到他们家是异性子女，就答应了在适当的时候在厂里有空余房子的时候给石兰英一间离厂区较远的城里的一间房子。
　　王玉兰看着，心里很是不服气，对孙永正说：“孩儿的爸，咱再生个闺女吧。这样也能给咱们多一间房，省得一过节就跟老刘家借房子住。”
　　孙永正搂着媳妇说：“行啦吧，我有俩儿子知足了，还有啊，你不知道，”他忽然压低声音说：“老张不回来是有原因的，”
　　王玉兰很是好奇：“啊？啥原因？”□□还在四处小心张望，王玉兰等不及地说：“别看了，今儿孩子们不是去老刘家睡了吗？快说吧。”
　　孙永正略显神秘地说：“老张那边有相好的的啦。”
　　王玉兰可吃惊不小：“呦，那兰英姐还不得跟他玩命呀？”
　　孙永正赶紧摆着手说：“嘘，所以让你小点声，别让人家知道啊。”
　　王玉兰可是唏嘘着一直摇着头，说：“兰英姐可欢喜她家老张了，这要知道他变心了，得多伤心啊。”
　　孙永正不关心地说：“哎，行了，别管人家的事儿了，咱快睡觉吧。”
　　王玉兰还在同情着：“兰英姐对我可好了，生平儿的时候，正好她生他们家老二娟儿，你们这当爹的都不在，都是她帮着我喂平儿第一口奶，我得了奶疮，是人家兰英姐给我揉通了，不然我就疼死了。”
　　孙永正有点过意不去，搂着媳妇说：“哎呦，你都说了好几回了，咱不都谢过人家了嘛。”忽然他看着王玉兰，也为了转移话题，认真地问道：“哎，兰子，如果我要是在外面有相好的呢了？你咋办？你不伤心吗？”
　　王玉兰不大的杏仁眼一瞪，说：“好办，你卷铺盖卷儿滚蛋，儿子、房子、票子都给我留下，我一个子儿都不给你。”
　　孙永正装着很害怕的样子说：“哎呦，好厉害呦，我很害怕呦。”不过他也露出稍微不满地说：“哼，你好像也不是很伤心啊？”
　　王玉兰一脸的淡定：“伤心有什么用，日子得自己过，自己都过不好，别人能帮你过？特别是当妈的过不好，那孩子们怎么办？幸亏他们家有岩娟。”王玉兰忽然觉得自己扯远了，立马一扭脸，气哼哼地斥道：“啊？你也有相好了？我，我饶不了你！”然后挥起南方人的纤细的手，噼里啪啦地捶打起他来，孙永正赶紧求饶道：“哎哎，我没有，我就是打个比方。”但他听了王玉兰的话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他抓住王玉兰的手，欣慰地说道：“兰子，听了你说的，我真的很放心了，我可以安心地在任何地方工作了。”不过他又开始挑逗她说：“可是你好像也没像人家兰英姐稀罕老张那样稀罕我呦。”
　　王玉兰反问道：“不稀罕你？给你生两个儿子？”说着抬手又要捶打过去，□□就势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怀里，急切而又柔声地说：“哎，我这回来没几天，可不能浪费时间啊，来来，赶紧的睡吧。”说着，关上灯，拉上被子，一阵窸窸窣窣，一阵叮铃哐当…….
　　看见自己的丈夫张洪民这个春节没有回来，石兰英没了心情，躲在屋里也不出来了，都是张岩娟在屋里屋外地忙活，她知道王玉兰是南方人，不会弄面食，就特意多包出一盖帘的饺子给王玉兰家送去。孙永正看见她这么能干真是从心里喜欢，他呵呵笑着说：“怪不得你爸爸在那边那么放心呢，他说有你在，这边的家他就不用太操心。”
　　张岩娟听了夸奖很是高兴：“是吗？我爸真这么夸我的？”
　　孙永正点着头：“恩，恩，他还说就属你最懂事了。”
　　张岩娟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不过替她妈妈说道：“可我妈不高兴了，孙叔叔，那边真的那么忙吗？非要我爸加班啊？”
　　孙永正被问得打了个楞，敷衍着：“啊，是啊，是啊。”
　　张岩娟叹了口气：“唉，我们都希望我爸能年年回来，能陪我们玩儿。”
　　孙永正赶紧接过话茬说：“你们来这儿玩来呗，敲三家。”
　　张岩娟说：“哦，太好了，那吃完饭我们就过来。”说着转身刚要走，忽然，她朝孙平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孙平立刻跟着她走出了门口，孙平问道：“干嘛？什么事儿？”张岩娟小声地说：“那个有俩犄角的饺子是全肉的，你挑那个吃。”
　　看着妈妈依然闷闷不乐的样子，张岩娟和妹妹张岩红准备出去躲躲，她们想去孙平家玩，临走前她俩对哥哥张岩磊嘱咐道：“妈那儿不高兴呢，你去多陪陪妈。”
　　张岩磊一副也想出去玩儿的样子说：“我也想去玩。”
　　张岩娟一瞪眼，斥道：“哎，怎么回事？妈平时最心疼你了，你不听话了？”
　　张岩红也附和着：“就是，妈最偏向你了，你还不赶紧表现表现。”
　　张岩磊最看不得张岩娟瞪眼，害怕地点点头说：“好吧，好吧，你们去吧。”然后泪眼汪汪地看着姐俩兴高采烈地往楼上跑去。
　　孙平看见张岩娟姐俩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他挪动着胖胖的身子，往床的最里边靠去，嘴里喊着：“来来来，正好敲三家，咱仨一头。”
　　弟弟孙宏可不干了，嘟囔着：“哎，这可不成，我带俩老的啊，不公平，怎么这老的也得一边儿一个吧。”
　　王玉兰主动地说：“好好，我跟岩娟一头。”说着坐到了与孙平、张岩娟一起的位置。
　　张岩红在一旁冷冷地说：“就玩个牌，至于的嘛，又不赢房子赢地的，我要不是不想看我妈生气的脸，我都不跟你们凑这个热闹。”
　　孙永正看见这热闹的、乱哄哄的场景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他望着王玉兰，显出了无限留恋的神情，他感慨万千地说：“啊，还是家里好啊。”
　　年幼的孩子们只顾沉浸在游戏和过节的欢乐气氛里，怎么能体会大人那种两地分居的心酸啊……
　　无忧的童年就是这样，泪未干已是笑满面了。

　　青梅竹马，笑如夏花，
　　年少风华，纯真无邪，
　　泪还未洒，已露朝霞，
　　偶有风沙，依然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