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赠你东风》雨鸭

3、第 3 章

　　晚上七点半，陈惟其回到巷子。
　　走到方子网吧门口，有个人窜了出来。

　　“哥，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陈惟其被他扯着走不动道。
　　“你什么时候藏了个妹子在家？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说‘那种’的时候，眼睛还意有所指地撇了撇。
　　“哪种？”
　　“就是......”，凑到他耳边，“炮友，嘿嘿。”
　　“想不到啊哥，你竟然是这种人，不过，我喜欢，嘿嘿，兄弟，你终于开窍了。”
　　陈惟其无语，“啪”敲他的头：
　　“没那回事儿，别发挥你龌龊的想象力。”
　　“我哪是瞎想的啊哥，你看前几天我去你家人还没有，突然就在那儿了，还穿你的衣服，而且.....”,压低声音，“那姑娘走路还怪怪的，说，是不是你太猛了？”
　　啧啧啧，处男效果果然不一般。
　　陈惟其懒得理他满脑子黄油，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哎！哥！话还没说完呐......”
　　陈惟其没理会，没两步消失在拐角。
　　哎，我其哥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好像还有个粉粉的袋子。
　　方子盯着陈惟其的背影，思索着，感觉自己貌似错过了点什么。

　　回到家，发现她正躺在沙发上，电视在放，她也不看。

　　“回来啦？”笑眯眯的，仍然躺在沙发上，没动。
　　“嗯。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痛。”还是笑眯眯的，仿佛说痛是在开玩笑。
　　“嗯......这个，衣服”，放那个粉色的纸袋在茶几上，“都在这里了。”
　　“好的，谢谢啦。”
　　“那个......衣服还是要先洗一洗。”
　　“我等一下洗。”
　　“咳”，陈惟其瞧了瞧她，挠挠头，
　　“用不用我帮你？”
　　桑桑缓缓地坐起来，微笑着看着他：
　　“不用啦，腰是痛，但手脚还是好的，能动。你看。”说着转了转手。
　　陈惟其也笑：
　　“好，那我去做饭。”拎起食材进了厨房。

　　桑桑继续坐着，看他归置好食材和佐料，又拿起鱼，清洗干净，上花刀，开火烧水，不久把鱼放进去。
　　噢，还挺熟练的嘛，真是又可爱又能干。
　　不再看他，慢慢站起来，走两步。
　　嘶！真是痛！
　　步子放缓些，拎起袋子，走到电视柜旁边，小心蹲下，打开第一个抽屉。
　　运气很好，里面有剪刀。
　　拿好东西，熟门熟路走到了卫生间。
　　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哟，还不错嘛，没有想象中那么直男。
　　简约大方，柔软舒适。
　　拿出内衣，黑色，轻薄款，无钢圈，和内裤是一套的。
　　全都拿出来，喔，两套一模一样。
　　......
　　桑桑轻笑了一下。

　　剪好吊牌，扔洗衣机，清洗，烘干。
　　刚穿好内衣，陈惟其的饭做好了。

　　坐下，桑桑看着桌上绿油油的青菜，嫩嫩的蒸鱼，汁水满满的西红炒鸡蛋，一闻，香喷喷的，赞叹了一下。
　　陈惟其拼命矜持忍者，嘴角还是露出了笑：
　　“尝尝。”
　　“嗯.....”,桑桑嚼着一根青菜，“嘎嘣脆，非常好吃。”
　　陈惟其被她夸张的神情逗笑：
　　“吃米饭，行吗？”
　　“可以。”

　　吃饱喝足，她夸奖他：
　　“你真是厉害，做饭这么好吃。”
　　“不厉害，我只会做简单的。”
　　“哪些简单的？除了这些还会什么？”
　　“炒蔬菜，炒猪肉，蒸鱼，炒鸡蛋，就这些。”
　　她笑：
　　“原来今晚是你的巅峰水准啊，那我的待遇还真不错。煲汤呢，会吗？”
　　“不会。”
　　“那你为什么会做饭？”
　　他顿了两秒，坦然地说：
　　“为了照顾我妈妈。”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那.....阿姨不住这里吗？”
　　他淡淡地回：
　　“她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噢，抱歉。”
　　“没关系。”
　　他不再说话，她也不再问。

　　饭毕，他洗碗，她又坐回沙发。
　　电视在播一个相亲节目，一位四十岁的女嘉宾在对男嘉宾表白，女嘉宾正情真意切地表达自己能为那位男孩如何如何，这位23岁就为求偶操心的男嘉宾涨着脸，想走又走不掉地局促的站着。
　　桑桑看着这尴尬的局面觉得十分有意思，正看得津津有味，可惜男主角不给面子，没两下拒绝了离场。
　　唉，没意思，没意思。

　　关掉电视，东瞧瞧西瞧瞧。
　　咦？
　　走近窗台。
　　一双丑兮兮脏兮兮的球鞋。
　　凑近，哇！
　　很酸爽！
　　果然是放了几天的最佳成果。
　　这又不洗又不扔是什么心态？

　　她小心扶着腰，走到厨房，挨着门框。
　　“陈惟其。”
　　“嗯？”他拎着湿哒哒的抹布，回头。
　　“你的鞋.....”
　　“噢，没办法了，只能丢那里了。”
　　“洗不了吗？”
　　“刮痕去不掉。”
　　“刮痕去不掉不能穿吗？”她没半点肇事者的觉悟。
　　“它已经不是它了。”
　　“......”
　　鞋难道不就是用来穿的？难道还有贞操？

　　“它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他疑惑，转身站正看她，“你怎么知道？”
　　“纪念版呀。”她狡黠一笑。
　　意识到她那晚全都听到了。
　　“咳”，挠挠头，“是纪念版，但不难买，可以再买新的。”
　　“噢，那既然打算不要怎么还放在那里？”
　　“......”
　　他不答。
　　“舍不得？”
　　“......”
　　“忘记了？”
　　他耐不住她的执着，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笑，看他两秒，说：
　　“可能还要你帮一个小忙。”
　　听到‘帮忙’这两个字，他条件反射似地一惊，警惕地看着她。

　　她憋住笑，喊他：
　　“过来一下。”
　　他看着她，受到蛊惑似地，走了过去，心跳如鼓。
　　“再靠近一点。”
　　走到只离她四十厘米。
　　“弯下腰，你太高了。”
　　顿了一下。
　　稍稍弯下腰。
　　他的脸离她很近，高挺的鼻子和浓密有型的眉毛就在她眼前，眸子垂着，不跟她对视。
　　她几乎听得到他如鼓的心跳。
　　感受到他的忐忑，她凑到他耳边，轻笑了一下，缓缓地说：
　　“借、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他身体一僵。
　　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复杂，还划过那么一丝尴尬。
　　“怎么，不方便借吗？”她得逞般地笑。
　　“可以”，回餐桌上拿起手机直接抛给她，“没密码。”
　　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她笑了下，拿着手机慢慢走回房间，路过半敞着的屋门，往院子里看了眼，月凉如水。
　　往外走，坐到石凳上。
　　电话通了。她往屋里看了眼。
　　房间里的陈惟其走到了客厅。
　　“喂，你好。邵康，请问哪位？”
　　“是我。”
　　“桑桑？出什么事了？怎么用这个电话？中午怎么没接电话？”
　　陈惟其拎着衣服，穿过客厅，拐个弯，进了电视墙后的卫生间。
　　“嗯.....没事。我手机放在家里，我在朋友家住几天。”
　　那边默了一会儿，才说：
　　“哪位朋友？”
　　“......”
　　“......”
　　她妥协：
　　“小玲。”
　　“什么时候回来？”
　　“小康......”
　　“好，我不问。你回来要刘叔去接你吗？”
　　“不用。你不在勺园吗？”
　　“我最近都在西山。”
　　“好。......晚安。”
　　“晚安。”

　　陈惟其正冲着身上的泡沫，听到门被敲了两下。
　　顿了一下，转头看到门上的身影，关掉水。
　　“怎么了？”
　　“借你手机登一下微信可以吗？”她的声音由门外传来，嗡嗡的。
　　“可以。”
　　“谢谢啦。”一秒后，身影消失。
　　啧，穿那么宽大的衣服身形怎么还是那么细呢？

　　桑桑点开了他的微信，消息栏显示着红色12，无意窥探他的隐私，点到个人信息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白头像，应该是拍的鞋的某个角，很小一点，一根长长的鞋带却占满了大半张照片。
　　再看昵称。
　　“CWQ”
　　嗯，很正常，缩写。
　　再看微信号。
　　“筒子巷第一帅”
　　“.......”
　　这......到底是谁给他起的？

　　退出，登上自己微信，敲小玲，请求帮忙圆话。
　　那边秒回：
　　“OK，放心，保证不让他发现。”
　　一句原因也不多问。

　　正处理其它微信消息，陈惟其出来了。
　　灰色的短袖，灰色的中裤，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客厅中间，挺拔清俊，活像一棵小白杨。

　　“筒子巷第一帅？”
　　“靠！”
　　她扬眉，原来也会说脏话嘛。
　　他扶额：
　　“不好意思，不是骂你。这个是方子改的，改不回来。”
　　“他改的也没错。”
　　“嗯？”
　　“确实很帅呀，筒子巷应该不大，第一帅应该也能算。”她颇认真的样子。
　　“......”
　　“咳，那个，手机好了吗？”
　　“好了”，她笑眯眯，退出把手机还给他，“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你先说。”
　　好嘛，都变成你先说了。她笑。
　　“我在你家多住几天可以吗？我会付你租金。”
　　“为什么不回家？”
　　“我受伤了不敢回家挨骂。”
　　“你的伤回家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我不用照顾，我这小问题的。”她一派天真地看着他。
　　“......”
　　“可以。不过我可能照顾不了你，我要上班。”
　　“没问题，我自己可以。”
　　“好。”

　　陈惟其回房后，桑桑回房拿好换洗衣服，又拐到窗台边，才进厕所。
　　四十分钟后，她出来，拐到窗台边，回房，熄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