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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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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
狸猫和希希坐得端端正正,聚精会神地听故事。石壁内的姽宁一会儿盘腿坐着,一会儿支额半躺,却也是难得耐心地听他娓娓道来。
怀苍身为伏魔大帝,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却因杀戮过重而身负无尽业障。积压的业障无法全部消除,他险些丧失意识,只好封印神力,以肉躯下凡,历经苦世劫。
他转世为穆龙山庄的少庄主穆彦青,因知晓父亲惨遭母亲及四王爷毒害的真相而被追杀,逃亡途中,坠落悬崖。
“我意识模糊,浑身剧痛无比,以为将死。睁开眼,看见一位容貌出尘的女子,犹如仙人之姿,又以为得仙相救。”
那日场景历历在目,似在眼前。
他投胎为凡人,哪曾见过什么仙子妖精。四目相对的刹那,一双干净的眸子冷不防落入他视线,宛若纯澈的清湖,将他目光抓住。
恍惚以为见到了画里走出的女仙,却在回神端量后,见她容貌美艳,又怀疑是个勾人心魂的妖。
似仙似妖,如此矛盾,在她脸上却不违和,仿佛她天然如此。
“她为飞升,利用我提升修为。我为复仇,利用她非凡的力量,不过各取所需。但她不知,我虽有私心要复仇,却也有私心想留她在身边。可她并不留恋凡世,也不囿于俗情,我只好将心思藏匿,只怕贸然说出来会惊走她。
她不受拘束、随性而往,她有遨游云海、纵横天地的羽翼,以我的能力如何守得住她?即便如此,我仍小心翼翼地守着,可她终究还是离我而去......”
今时今日,怀苍依然后悔当初没能及时倾诉心中情愫。
发现她再不会回来后,忧愁、悔恨郁结心间,他大病一场,险些丧命。
“她不告而别,我无处可寻。我不知晓她的过往前尘,只知她曾住过的那间山洞,和她每年都会去祭拜的庙宇。我马不停蹄找去,那山洞空荡荡,寺庙的和尚也说没见过她。
我将事务托付给管家及下属,独自踏上寻人之路。天南地北,找了十年,最后精疲力竭,心疾而终。”
“苦世劫历完,我回到天庭,欲请天帝帮忙寻人,不期听说她早已飞升来到天庭。再次见她,她因修炼出了差池而昏迷不醒。将她抱在怀中时,我欣喜若狂,恨不能就此带走她。”
他也的确将姽宁带去了伏魔宫,那时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得知她想加入我麾下,我心中惊喜,于是顺势而为。她想学仙术练兵器,我竭尽所能传授所知。她想披甲上战场,我便带她挥剑杀敌,只要她不再离开,我愿相伴亦愿跟随。
因为某个契机,我以助她修炼仙体为条件,提出与她成婚。”怀苍想起她那时震惊过后又狐疑偷瞄的样子,忍俊不禁:“她虽怀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最终还是答应了婚事。”
谈及成婚的原因,怀苍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但说及婚后夫妻生活,他事无巨细,小到茶杯几盏、花开几枝,大到床头私语、暧昧情话,尽数叙述。
怀苍一日只讲两个时辰,其余时间不是离开山洞就是在洞里歇息。直到讲及妻子因误会要弃他离去,他已断断续续地讲了十天。
姽宁本是屈于变相的胁迫才佯装喜欢听故事,可随着剧情跌宕起伏,她越听越上头,甚至会将情绪代入其中。
加之希希不时地说几句:“可怜,实在可怜!长得那么俊又专情,他夫人竟舍得离开,想想就更可怜了。”
久而久之,姽宁对他也颇有些同情。
今日,听他说:“她曾遭受恶意之人蛊惑,以为我娶她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去除业障,便要与我断绝夫妻名分,离开天庭。我束手无策,只好暂将她关在屋中。一日,屋内没了动静,推门见她倒在血泊中,我急忙将她抱起疗伤,不料她趁我分心之余,将匕首抵在我心口,逼我放她离开。”
“她刺了你?”姽宁问道。
“刺入两寸,倒是不深。”哪怕讲到如此决绝痛心之事,依旧面色平静,毫无怨气。
姽宁惊呼:“两寸还不深?”
狸猫悄声问希希:“两寸是多深?”
希希指了指他中指:“大概两个这么长。”
狸猫将中指比划一下:“哇,这都能把你的胸口戳穿个洞了!”
怀苍淡然道:“两寸不至于要我的命,她其实并未下狠手。”
姽宁瞥一眼他的红腰带,讥讽道:“她如此伤你、负你,你却仍将她的物件视若珍宝,字句都是袒护,傻啊!”
怀苍解释道:“她那时情绪激动,许是没能控制住力道,才误伤了我。”
“你……”姽宁哑口无言,一屁股坐在地上:“世间女子千万,不如将她彻底放下,找个愿意将真心捧付于你的姑娘。”
怀苍的目光落在她不悦的脸上,眼底霎时漾起一抹柔光:“万紫千红再美,不及那朵心头花。”
姽宁嗤笑一声,驳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一朵最不靠谱的花。”
他也坐了下来,一边舀水灌满茶壶,一边平静地说:“既生情,便似生根发了芽,拔除谈何容易。兴许终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愿为我绽放。”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大概就是姽宁不曾明白的那些复杂情爱。这事原本与她无关,可她就是见不得他这吊死在一棵树上的认命样。
不由恼道:“那样绝情的女子,强求也无用。即便你再见到她,将真心剖给她看,她兴许都不会正眼瞧,又怎会回心转意。”
他正生火煮茶,听言蓦然一顿,抬眼看向她:“你若是她,会回心转意吗?”
姽宁一愣,就连希希和狸猫也齐刷刷扭过头,等她回话。
姽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她没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体会不了这些复杂的纠葛,如何以他妻子的身份来回答?
最终她只是呵呵调侃:“我若是她,兴许都不会跟你成婚。”
她对这些男欢女爱本就没兴趣,就顺口说出这话。哪知他脸色陡然沉下来,就连目光也变得冷厉,就似两把寒光煞煞的刀,扎得她一阵心惊。
又说错话了?
姽宁琢磨着作一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喜欢你,也就不会与你成婚,哪里还有机会回心……”
话还未说完,洞内光线猝然黯淡。
姽宁收住声,下意识望向洞口,好家伙,原本阳光明媚的洞外,突然就阴沉下来。
她撤回视线时,怀苍已经转过身,大步离开山洞,头也没回。
“他刚才的眼神好可怕!”希希瞥见了他转身前的样子,心有余悸地抖了抖浑身颤栗的毛发:“冷冰冰的,让人通体发寒。”
“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走了?”狸猫还在发懵。
希希说:“仙姑把他气走了,你没看见刚才的天都变了吗?”
“我不过实话实说,这就气了?也忒小心眼了。”姽宁浑不在意地躺下来,撑着额头:“走了就走了呗,我也落个清净。”
希希两步蹦上前,发愁道:“把他气走了,谁来帮仙姑破除石壁的结界?”
一阵见血的话猝然扎痛姽宁,她眉头拧成了结,咬着牙,嘴硬道:“这石壁多好,四季温暖如春。”
闭上眼,她心中懊恼无比:怎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
怀苍的茶几、器皿,还有那张突兀的床,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
姽宁原以为他留着这些东西,必然还会回来。可这都过了一个月,他连影子都没显现。
“看来他是真生气,不会再来了。”这夜,希希抱着十几天前吃完的仙果核,仰躺在草团上,惆怅地叹道:“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没出息。”狸猫鄙夷地瞟她一眼:“你是说,他来之前,你在仙姑洞的日子不够美好?”
“去去去!少来挑拨离间!”希希一脚将他蹬开。
“再出声就叫你们一宿噩梦!”严厉的声音蓦然响在洞内。
一鼠一猫立马噤声,偷偷瞄看石壁,只见侧躺着的姽宁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格外瘆人。
他们吓得连忙闭眼,再不想经历噩梦警告。
姽宁这才转过身,闭眼睡觉。
不料,多日未做梦的她,做了个颇有些羞耻的梦。
许是脑子里总盘旋怀苍那句——‘你若是她,会回心转意吗?’。梦中,她诡异地成了他的妻,且被他禁锢在床榻。
怀苍半压在她身上,两手牢牢钳住她手腕,厉声质问:“你当真进入他们的梦境,让他们在梦中臆想你?”
姽宁听见自己讥讽的笑声,挑衅地说:“怎么?不过让他们做个梦,你就气冲冲的。瞧这吃人的眼睛,若是真让他们碰了我,你岂不得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他压着被激怒的情绪,道:“我会将你锁在屋子里,除了我,谁都不能见!”
她冷哼一声:“与其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不如放我离开,好过被天庭的仙官在背后指指点点。”
“离开……”怀苍面色一变,眸间渐渐覆霜:“你做这些就是为了离开我?”
她激动道:“面对一个随时会囚我伤我的丈夫,我不逃,难不成双手奉上?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蠢!”
他明显愣了一下,忽而,他抓住她衣领,用力一扯,将她衣物撕裂。
即便是梦,姽宁也如亲身经历一般,刹那感觉到身前的凉意。她低头看去,白净的肌肤映满视线,没有丝毫遮掩。
他蓦地欺下来,覆在她身上,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他胸膛的滚烫和强烈有力的心跳。
“既然怕我,那就怕个彻底。”怀苍贴在她耳边,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别耗费精力想着逃,逃不掉的,生生世世也不会再给你逃跑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亲密令姽宁下意识挣扎,分明是自己的梦境,她竟没法挣脱他的桎梏,任他得寸进尺,在她身上嚣张地纵火。
她渐渐沉陷他带来的异样感觉中,抛去理智,任由他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欲罢不能的火苗。
直到他落下亲吻,四唇相贴的刹那,她听见一声无法抑制的轻吟自口中逸出。
姽宁不由启口,等待他唇齿的侵占,再无一丝反抗的念头,反而满怀热情地要与他沉沦月下之欢。
交融的刹那,姽宁颤栗地惊醒过来,茫然看着眼前青灰色的石壁,良久才知是梦醒。
“仙姑做噩梦了?”希希的询问叫回了她的思绪。
“仙姑方才一直喘气,喊着不要不要,是在梦里被人追杀吗?”狸猫也关切的问道。
“嗯,被人追杀,跑得急。”姽宁淡定地说完,没敢转身,将害臊的红脸藏在阴影下。
她绝不会承认自己做了一场未果的春.梦......
还是与那个有妇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