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那半缕的甜蜜》璐小豆

52、内疚的心

　　从那一天起，母亲每天都会定时出门，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卓淼不愿意、也不想，甚至有些逃避和母亲面对面的谈话。在心理面，对母亲的行为，尤其是在人刚去世的时候，确实……确实不太合适。难道，她就不能等等，等这样的伤痛过去，给同样忍受煎熬的人们一些时间去恢复？

　　她觉得，愧疚。

　　基于这样的心态，在三天之后，卓淼鼓起勇气，拨了落紫的手机。

　　“Hello!”

　　“是我！”

　　“知道是你，怎么？”

　　“噢，没事，就是，就是问问你，说话方便吗？”因为落紫压低的声音，卓淼不由自主地也小声了起来，加快语速，咽下了一个紧张的结巴。

　　“你等等啊，稍等！”电话那边有些杂音和呼吸的声音，过了一下才清晰起来，“现在好了，没事，你说吧！”

　　“你在那呢？”

　　“在外面啦，处理郑妈妈的事情，没事啦，你别担心！”

　　“噢，其实我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卓淼自己都觉得心虚。

　　“哎哎……你别挂，真没事！你跟我说说话，我快受不了了！”落紫叹了口气，“其实没事，或是说没我啥事，郑泰宇自己都能搞定，都是我自己要跟来。”

　　“没事不是挺好的，也许是看开了，其实，这种事情，从另一方面想，也是好事……”

　　“哎……你不知道！”落紫打断了卓淼过于乐观的猜想，“你没亲身经历这种场面，你不知道，虽然，郑泰宇看起来没事，可是，我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天天一睁眼就面对母亲不在的事实，每天做的分分秒秒都有人提醒你，你妈妈不在了，你说这是什么感觉，太压抑了。”

　　“嗯……”卓淼应了一声，她能理解，也能想象那种情况。

　　“卓淼，说实话，我特担心！真的，郑泰宇太平静了，除了郑妈妈去世那天，能看出明显的低落，其它这几天，看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好害怕！”因为这样，她才非要缠着跟着出来，她担心郑泰宇有一天会垮掉。

　　“你尽量陪在他身边吧，这个时候多个人支持，会好得多！”

　　“说起来也蛮气人的，你说这些事情，联系追悼会啊，告知亲戚朋友啊，郑泰宇是儿子，做是应该的。但是，你说郑叔叔，说是要出去联系墓地，一天一天的不见人影，我真不明白他们家是怎么回事！”落紫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有些怪怪的低声说道，“我偷偷跟你说，我隐约有感觉，郑泰宇的爸爸，他可能是外面有什么情况，以前的时候，就不太回家，跟郑妈妈的感情也非常一般，我觉得他还没有郑泰宇陪在医院的时间长。我觉得，真是挺不合适的。”

　　落紫说得很含蓄，但就这样，卓淼就已经感到脸上辣辣的发烫了。

　　“哎……真是的。要不说破坏人家家庭的人都该死呢，你看看，我觉得真的很过分，郑妈妈躺在医院这么多年了，就一个人。如果说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没感情了，我还能勉强理解，可是，她都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还要面对丈夫背叛的打击，我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可怜的郑妈妈，也许现在这样，对她来说才是解脱吧！”

　　落紫说得慷慨激昂，卓淼则是羞愧。她自己也明白，落紫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也是这些年来，在心理无法理解和接受母亲和郑叔叔的原因。面对一个可怜的忍受病痛折磨的女人，她最亲爱的母亲和敬仰的叔叔，联手造就了这场悲剧。她无颜面对郑妈妈的病容和郑泰宇的怨气。

　　“算了，不说了，说着就生气。以后可别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非给她好看。我们家可怜的郑泰宇，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事，我估计，他肯定会恨死的！”

　　是的，郑泰宇是知道的，是的，他恨我们，卓淼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敢，也没脸让落紫知道这些。

　　“亲爱的，我没事，你别担心啊！”落紫说得很抱歉，“你已经挺烦的了，还要听我说这些事情，真是够压抑的了，我都快受不了了。怎么办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也别想太多了！”卓淼轻轻应道，把头靠在电话机旁边的柜子上，贴花的镜子映照出她深深的眼窝和消瘦的脸颊，萎靡不振，消沉，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曾经那个朝气蓬勃满含希望的年轻脸庞，似乎早已走远了。离家的这两年，她曾经都经历了些什么啊，人的脑子里有自动的筛选器，越是想要忘记的，越是鲜活。那些的……那些，如果能永远的从记忆中抹除该有多好。

　　“嗯，你放心，我没事。过几天，他们会办一个追悼会，准备得都差不多了，也许正式安放了郑妈妈的骨灰，会好一些的，起码不用每天再围着那些事情转了。”

　　“什么时候？”卓淼追问了一句，“我是说追悼会。”

　　“四天以后，头七，你要来吗？来吧，卓淼，陪陪我，我真怕他们到时候会哭得一塌糊涂，我最怕这种场面了，肯定受不住。”

　　“看看吧……”卓淼没给正面的答案，她应该会去，但只是偷偷的、远远的就好，她不认为，郑泰宇会愿意在那样的场合见到她。

　　“嗯……不说了，我过去了，有事短信吧！”

　　挂上电话，卓淼长长地呼了一大口气，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