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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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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乐不知道,木西确实是一个人,她用大量的时间来查阅成都各处名胜古迹的资料,了解其中的历史故事,然后怀着对于这座城市那深厚底蕴的崇敬,以及对于母亲不尽的怀念而膜拜这休闲之都。
木西总是一个人骑着她的电动车在成都的大街小巷穿过,或车停路边,然后燃一支烟安静的看人来车往,看百态人生,或走一段石板路,任鞋底敲碎一串清脆而怀旧的声音,或在公园的小径上独坐,听一段俊朗青年面山对水时倾情吹奏一曲低沉悠扬的萨克斯,甚至是看一段白衣飘飘的老年人打一场舒缓飘逸的太极……
看山,看水,看人……妈妈,我才明白你所谓的路行万里,胸有千山,我才明白人间自有百态,保有自己那清明的心,不忘自己的追求才是人生不该放弃的……
是否当初您便是怀着这样的胸怀才在无数世俗的诽谤与指责中,坚持了自己的信念,走了一条您认为幸福的路?
是否,您便是用这样的胸怀抚养着您的女儿成长,并且在得知她爱上的是女人的时候,也宽容的给予她自由选择的权利?
这便是您与世人的区别吧,您的高度注定了您的孤单,但是您的高度也铸就了您的豁达,便是这样的高度,这样的豁达,才在那坎坷的人生中谱写着动人的旋律,让您的女儿始终以您为榜样,将包容与豁达,将信念与心灵的纯净作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美德。
宣离开了我,却在我心里划下了浓重的一笔,而今我却在离开宣,让我的人生恢复我本有的骄傲和独立,我想让您知道,您的女儿依然有着爱的勇气!有着走出阴影,从新站立的能力……
仰望天空,您看,成都的天水雾般的迷蒙多情……人生是如此美好!
整个一月,木西的脚步间或的踏上了更远些的地方,成都周边的四大古镇成了一月的主要目标,木西总是在古镇上住一晚,感悟一场老街,老树,民居,体验一次远离喧嚣,晨听鸡鸣的生活。
遇到安时,便是在黄龙溪。
安时比木西小一岁,和小乐同年,某大研三的学生,学的是文学。
安时碰到木西的时候,正是一月,冬天中最冷的时候,她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围巾手套一应俱全,只那头卷卷的秀发,她舍不得被帽子压变发型,才坚持了没有戴帽子。
冬天的上午,太阳出来得很迟,这天却恰好有太阳,懒洋洋的透着冷光,在青石板铺就的路的尽头,安时一眼就望到了木西。
木西是特别的,因为她那萧索而又充满精灵般自由而自然的身影,几乎没有带上任何与这古镇不符的色彩,她身形清瘦却挺拔,黑色的风衣里是看上去薄薄的蓝色毛衣,没有围巾,没有手套,只脚下一双耐磨的黄色皮靴护住了脚踝,鞋带却系得极松,随意的垂着。未过肩的碎发干净的在懒洋洋的光线中反射着润泽。
她一路走过来,光线在她的身后散落一地,黄果树的叶子上还垂着雾散后凝结的水珠。四川向来无雪,路边一点薄霜此时也已经消散。
青石板路上,她就那么走来,周围都是人,可是在她的周围却又注定只能是陪衬。安时站在路中间,就那么看着这个人走过来。
走过来,渐渐近了,近到清楚看到她精致而清晰的五官,近到看到她柔和的唇角,以及在那双眼看到自己的时候,适时的扬起那薄薄的微笑。
木西早已经注意到这个女子在打量自己。只是这打量真不像一个成熟的女子所为,有这样的人吗?站在路中间,也不顾及别人的看法,就那么呆呆的盯着自己,自己便是木头人也早感觉到了那异样的眼光。
和所有其他女子一样,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全身都被包裹了一般,唯独那一头卷发铺陈在她的身上,顿显了女性的柔美。
石板路只有这一个方向,木西走过来,就没有准备倒方向,所以越来越近的时候,她不得不卖出了一个微笑,便是陌生人,也算是招呼了吧。
这女子也就笑了起来,很阳光,很明媚,带着雀跃。
她几乎以跳跃的姿势行到木西的面前:“你好!”
木西想,大概没有人能拒绝这样阳光的女子的问好,于是那个上午,两个独自出门的游客在古老的黄龙溪结伴同行。
直到最后一班回成都的车,两个人才一同踏上归途。这一天,已经玩得累了,木西为着这个不停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女子,早没有了一个人时那海阔天空的思绪,却也没有如以往一样推开这个人,然后独自上路。
自己还是进步了,自己真的开始坦然了,因为坦然,所以包容了,并且在那叽喳一如小鸟的雀跃与兴奋中体会着别人的快乐。
安时是快乐的,她没有想到一个周末无聊中的出游能遇到木西,那一如冬日暖阳般饱含了冰冷与热情的女子。在长街尽头看到她的那一眼,就惊为天人。这样的人,不多,能遇到,是运气。
聊天中安时知道木西来四川主要是为了旅游,也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是在做家庭教师。
临分手的时候,安时叮嘱着木西交换了电话号码,然后开心的离开。
只木西叹了口气,觉得累了,于是招了出租车回住的地方。
第二天木西约了丁晨喝酒。
两个多月的时间,她们也一起喝过几次酒,酒友的成分似乎多过其他,人在醉的时候,容易放下心事,也容易暴露心事,木西不会暴露什么心事——似乎四川已经将那些心事洗去了不少,但便是如此,酒友终究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喝酒的时候就会想起丁晨,想喝酒的时候,也会想起丁晨,在商场里逛的时候,看到烟酒柜也会想起丁晨来。
丁晨与酒,是共存的。
也因为看到酒便想起丁晨,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上商场时,便多买了个酒杯回来,一个人的酒确实孤单!
第二天,丁晨如约而至,由于是第一次到木西住的地方,所以丁晨出了小区去接,黑色的凯美瑞,轻轻划过来,停在面前,车窗滑下,是丁晨那熟悉到温暖的脸,依然不变的笑容,依然不改的容颜,依然是那种熟悉的透着成熟与风韵的女人的诱惑。木西从另一侧上了车,然后指点丁晨在小区的车位上停了车。
等到上了楼,进了屋,丁晨便参观起木西这临时的房子来,房子不大,装修简洁却大气,整个房间明亮通透,一盆绿萝让屋子涣然出勃勃生机。
丁晨笑着,表扬木西是个好孩子,居然是懂得持家的模样——看那屋子里收拾得多整洁啊!
木西笑着,应着,将厨房中已经做好的菜端上来,由于丁晨来得太早,菜还有一个京酱肉丝没有做。木西也不管到处参观的丁晨,下了厨房,把已经洗好却还没有来得及切的肉放上菜板动起刀来。而丁晨此时也参观完了,绕到厨房,便见木西围了围裙,认真切菜——那样的木西,丁晨第一次见到。莫名的,一种居家的气息浓烈的散开,也许以往的木西多少是有些遥远的,而此刻的木西却真实得让人感慨。
丁晨形容不出这时候自己的感受,只是那安静切菜的人,那份安静突然就涌入心底,撞得自己迷乱不已。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在她的身后,伸了手,想要去抱的冲动传到指尖,然后又瞬间被烫了般的缩回——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嘶……”木西轻吸一口气,左手中指已经被切了道口子——刚刚自己知道她进来了,只是那个爱笑爱说话的女人那么安静,安静到木西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背后这个人的身上,莫名的期待着或者等待着什么,却又害怕着什么,自己佯装镇定,佯装不曾看到她进来,却在太过专注的感受中让菜刀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才放下刀,背后的人却已经轻呼了一声。
丁晨看着木西中指上鲜红的血顺着指头滴落,在菜板旁晕开,她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她是个不曾下厨房的女人,那么多年,都被邵峰保护得很好,受伤流血似乎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这个时候,看到木西滴落的血迹,她心里居然就那么疼了。疼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疼得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冲动,或者是一个潜意识。她抓过木西受伤的手,将中指含入了口中。轻轻包裹,轻轻吸允,她尝到了木西的血的味道。和那指尖传来的轻轻颤抖……
木西愣住了,已经忘记了手上的疼,也忘记了这样的情况其实只需要一个创可贴。她垂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一向冷静,一向笑颜如花的优雅女人低垂着头用那温暖湿润的唇舌包裹住自己的手指……
拥抱的念想涌动,她空出的右手已经在未经大脑允许的情况呢下搂在了丁晨的腰上。丁晨一颤,没有拒绝,依然含着木西的手指没有抬头,只是那犹疑而颤栗身体却更加的靠近。
“我切的是生肉,小心细菌”木西艰涩的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中滚出的每个字都似乎变了音。沙哑的,字字如梗。
放开木西的手,丁晨抬起头,对视的刹那,木西惊讶的看到丁晨的眼中闪动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