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妄想症》Z红瞳黑猫Z

141、墓地

　　距离那件事情结束已经过去了两周，今天终于到了诸位伤者都可以出院的时候，只能说，不愧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和能经历那样激烈战斗的战士，即使伤成了那副模样，还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复原。

　　杀死古里炎真父母和妹妹的是用幻觉伪装了的斯佩德做的，包括那件事件的起因，袭击CEDEF的人也是他。谜团最终解开，斯佩德对彭格列的执念出于对爱人艾琳娜的缅怀，因为一世想缩减彭格列的实力导致了地区的暴动和袭击，艾琳娜意外的死亡，于是斯佩德立誓要让彭格列成为最强，要让人听到之后便闻风丧胆，为此不断地附身在不同的人身上，暗中引导着彭格列的方向。

　　但他最后终于死了，死在了沢田纲吉的安慰下，释然而安详。

　　复仇者正如他们所约定的一般把那些人都放了出来，随后里包恩迅速联络了一直在外等候的九代目，让他把人都紧急送去了医院。

　　比起腹部被连捅两下的水野薰，全身各处骨折的青叶红叶和笹川了平，在最终战斗中硬扛了斯佩德攻击的沢田纲吉和古里炎真，因为斯佩德而硬受了一发双手X burner和大空大地合体戒指组合技攻击的六道骸的躯体，朱陌陌那胸口的一剑算是轻的，可她硬是拖到了最后一个醒来，就像是缩头乌龟一般，只要她不醒，就不用面对现实。

　　面对那份暴露了一点秘密的恐惧。

　　风间翔太在十天前已经离世了，葬礼是在三天前举行的。

　　最近两天都是雨天。

　　沢田纲吉，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每天都来看她，可总是只能看到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她只醒过一次，但躯体里存在的不是她，而是六道骸，他是为了向沢田纲吉道谢来的，感谢他在最后一刻阻止了朱陌陌的举动。他说，朱陌陌还在这具身体里，可她封闭了内心，不肯回应他的呼唤。

　　只能看她什么时候愿意醒来了。

　　笹川了平在离这里不远的病房里，他一直都很精神，虽然全身上下都是夹板和绷带，但还是在病房里面大喊大叫，甚至试图练习仰卧起坐，被护士警告了不知道多少次，这群少年们在朱陌陌的病房里消沉完了之后去往他的病房，便很快又会被感染的生龙活虎来。

　　“话说回来，朱陌陌还没醒吗？”那一天，笹川了平突然提了这么一句，“她就住在斜对角的那间病房的吧？这段时间因为不准下地，我都还没亲眼去看看她呢。”

　　“嗯……”原本还算活跃的气氛瞬间消沉了下来，沢田纲吉拧着眉头，“最近一直没有动静……”

　　“她到底是怎么伤到的？那家伙不是很强的吗？有了那种火焰应该没什么东西能伤到她才对吧？”

　　“……这个……很难说啊……”山本武和沢田纲吉对视了一眼，挠了挠头，他们没有把朱陌陌新的秘密告诉笹川了平，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朱陌陌其实是自闭了这回事。

　　可是笹川了平似乎就是要打定主意提这一茬似的，“话说你们有注意到复仇者的火焰吗？跟朱陌陌的简直一模一样！”

　　山本武摇了摇头，“还是有些许不一样的吧，陌陌的火焰还能吸收我们的火焰，可是复仇者的貌似没有这种能力，硬要说的话，陌陌的那种看起来功能更多一点的样子，看起来也更好看一点。”

　　“魔女那天在最后的时候有问过复仇者这种火焰的事，可是复仇者说了什么还不到时机，要她回去做好准备，等时机到了就会亲自来找她。”

　　“复仇者主动找上门来的话，那就证明是犯了大错要被关进监狱吧？那样的话岂不是很糟糕？”

　　“呜啊！我们之前没想到这点啊！照陌陌过去做过的事情，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啊！”

　　“草坪头！棒球八嘎！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啊！”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其后是一脸惊慌的迪诺，他一直都没有走，除了处理继承仪式的后续事件之外，每天都在往医院跑。“陌陌在不在你们这边？”不等回答，他已经能看到病房里的情况，他的眉头紧锁着，转身又冲了出去。

　　“这家伙！”狱寺隼人咒骂一声，少年们一齐冲了出去，就连笹川了平也从床边拿起双拐，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朱陌陌其实并不难找，她就在顶楼，一间空空荡荡的重症病房前。

　　那时风间翔太曾经的病房。

　　迪诺最先想到了这里，静静的伫立在走廊的尽头，少年们在他身边停下，远远的望着她。

　　朱陌陌很安静，从头至尾都是，她望着那张空掉的病床，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呵气成雾，手指轻轻的比划着。离得太远了，他们看不清她写了什么。

　　她写完了要写的话，转过身向他们走来，他们看见，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那是一潭死水，平静的令人绝望窒息。

　　“迪诺，送我去墓地。”这是她说出口的唯一一句话。她没有问一句他是不是转院了，出院了，或者是好转了，她甚至没有问一句他死了吗。她知道他死了。

　　虽然早就决定要在朱陌陌醒来的第一时间向她道歉，告诉她自己并非故意，他们其实并没有怀疑她和害怕她，但显然这不是个好时候。少年们只有看着她和迪诺走进电梯，随后，他们走到了那间空着的病房前。

　　玻璃窗上的雾气还没散尽，用手指写成的小字仍依稀可辨。

　　——对不起，等我。

　　墓地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天依旧是连绵的小雨，地上满是水洼。

　　“迪诺，就到这吧，我能找到他。”在墓园的外围，朱陌陌说了第二句话。迪诺把车停了下来，为她拉开了车门，撑开了一把伞。一阵风吹过，很冷，朱陌陌身上只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微微大了一号，风灌进衣袖，衣服在她身上轻轻摇晃着。

　　迪诺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快些去吧，小心着凉。”

　　朱陌陌没有回答他，她推开了他的伞，但保留了那件外套，她像是认准了一个方向似的，迈着步子朝那边走去。迪诺撑着伞，站在车前静静的望着她萧索的背影逐渐远去，变小，最后成了雨中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停下了。

　　那是一个很新的墓碑，写着她要找的名字。风间翔太一向喜欢低调，他的墓碑也是如此，除了上面的字以外，和周围的墓碑没有任何的区别。在他的墓碑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墓碑，那是枫糖的墓。

　　朱陌陌的手抚上那个冰冷的墓碑，寒气沁入骨缝，刺得她有点痛。这就是死亡了。

　　一团雾气在她的手中聚集，形成了一束白色的小花，朱陌陌没有兴趣和功夫去研究花的品种，她只知道那是开在福利院路边的一种很常见的花。她蹲下身去，把这束沾了雨水的花放在台前。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化了，变成了那家福利院的小河边，风间翔太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在河边望着她，手中握着一封信。朱陌陌接过那封信，拆开了火漆，风间翔太独有的俊秀字体映入眼帘。

　　“陌陌，见字如面。我想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虽然很遗憾你没能陪在我的身边，但我的父母和哥哥都推开了所有的事物来到了我的身边，所以我并不孤单。我知道你一定很努力的想要回到我的身边，可是没能做到，没关系，只要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我见到了另一个你的朋友，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们简单的聊了些你的事情，他告诉了我你最近的情况。我其实很嫉妒，他居然可以用那种方式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也好想像他一样，这样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了。”

　　“陌陌，虽然向你坦白这点很难为情，但是既然已经不用被你笑话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真的很嫉妒你的其他朋友们，那三个你的同班同学，奇怪的云雀先生，年纪轻轻却能统领一个大集团的迪诺先生，还有这个才刚刚见面的有趣的先生，你们共享着一个那样独特的世界，有着相同的乐趣和话题，一起分担着种种苦难。对你来说，他们还有千百种机会与可能，而我却只能止步于此了。”

　　“我出现在你的身边的时候，他们一定也很嫉妒吧？虽然他们谁都没说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我把你的很大一部分从他们身边抢走了。我曾经故意在他们瞩目于你的时候引走你的注意力，将你带离他们的视线，每次成功我都很开心，这样就好像我赢过了你们之间的羁绊一样。是不是感觉有点幻灭？其实就算是我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啊。”

　　“你的那位朋友告诉我他有办法让这封信传递到你的手里，所以我写下了这些。他也向我保证，他一定会保护好你，因为现在他已经有了这个能力。我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很开心。”

　　“陌陌，再一次的，谢谢你这两个多月来的陪伴。”

　　“风间翔太。”

　　“八嘎。”朱陌陌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轻轻的骂道。“多管闲事。”

　　头顶被揉了揉，朱陌陌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异色的双眼。幻境已经消散了，六道骸与她一起站在雨中，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kufufufu……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刚刚那两句是送给你们两个的。”朱陌陌将那封由有形幻觉做成的信重新收进信封，放进了火焰做出的小空间里。“不过，还是谢谢你，六道。”

　　“那就陪我去度假吧，我的小黑猫。”

　　“好。”

　　于是六道骸俯下身去抱住了她，二人的身形化为烟雾，消失在了空气里。

　　墓园之外，迪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收起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