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的无情帝王崩坏了》永生蜉蝣

53、绑定

　　“白日酒家对面的青楼，去那里。”

　　驾马的傅舍被辛元洲强行拉进车厢，代替他握住马鞭，不知道该去哪儿。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默默擦拭弯弓的陆青尧，得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看向他的两人不知如何回应，缩在角落的沈青更加恨不得抹掉自己的存在气息。

　　抬起头，陆青尧才意识到不对，“开玩笑，我们送沈公子回去。”

　　“是。”辛元洲呼出长气，但几人在回程路上都没再说一句话。陆青尧用手绢将弯弓擦了一遍又一遍，双眼无神，该是在思虑什么。

　　傅舍将原本看风景的眼睛移回来，大脑中警笛响起，不时转头看向坐在身旁擦拭弯弓的人。往常皇子，任谁都不会娶青楼女子，并非因为名节而是考虑名声，但陆青尧恋爱脑的特性牢牢地刻在心上。

　　而差点憋不住想活跃气氛的沈青，好不容易蹦出一句，“今日还真是晴空万里”无人回应，于是转头继续望向窗外风景，心里细数到家尚余多少里。

　　终于，几人在沈府门口分别。

　　“现在就去。”陆青尧手中弯弓锃亮，“不能驾马，挑年轻漂亮的丫鬟赎下。记住，绝对不能让人看见你的脸，我有大用处。”

　　“是。”辛元洲心有怀疑，依旧迅速应声离开。

　　而此刻磨搓半晌的傅舍终于问出，“你是要做什么？”

　　正思忖与楼仪商议内容的陆青尧回神，“早朝时，胡翦因为逛青楼被弹劾作风。”

　　“是嘛，他也会逛青楼？”傅舍轻笑。

　　“正因为不会，我才觉得可疑。上朝前就有风声传出这份弹劾，我提前传信给云子骞去查。发现他去那家青楼就是你和神迹教徒见面的地方。”陆青尧握紧手中的弯弓，“让我们假设胡翦去查的就是富察完被杀的疑点，很奇怪不是吗？”

　　“是...”傅舍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再次提起，暂时丧失了思考能力。他本计划因杀富察完入狱，丢了这个身份就成。从未将陆青尧救下自己的可能性考虑在内，没想到整场死局硬生生给盘活了，还白白耗费对方不少心力。

　　但此时自己不能再说出‘抛弃我就行’这种话，因为在陆青尧救下神之子并还其清白的同时，已然与‘神之子’相互绑定，由其得到的隐性力量招揽到不少臣子的信任。

　　那么若‘神之子’清白本身就是假的，陆青尧在褚国的一切都会随时轰然崩塌。

　　都是他的错，不该因为想念陆青尧信赖的表情而表明身份。

　　“傅舍，你在听吗？”陆青尧察觉他脸色阴沉，以为身体不适。

　　“没事。”傅舍挡开陆青尧触摸额头的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说到哪儿？”

　　“因为富察完之死牵连甚广，对你的判决相关几位臣卿的意见，我各自见过，最终胡翦帮了你，只是要新式练兵、武器等法子交换。当然他本身调查过，是确信你的清白才应下的。按他的性子不会无缘推翻自己看法，那又是谁左右的他？”

　　说到这，陆青尧自己笑了，“还能是谁。”

　　胡忠贞，赵商阳爱徒，算是个濯清涟而不妖的忠臣。但师生之情不可负，赵御史必定让其相信这件事并非他的手脚，这才应下在这么尴尬的时机动摇胡翦。

　　“等下。”傅舍突然拦住陆青尧，没等他问出‘为什么’，就直接拉他躲到旁边商贩身后。陆青尧朝小贩点点头，递过去几个铜板，对方便回头继续正常叫卖字画。

　　两人躲在字画后边，来往路人不会注意。傅舍贴在陆青尧耳边悄声道，“韩是女，就是神迹的老大。在你没当上皇帝前，看见她一定要绕道走。”下巴扬了扬，“看见那个嘴角有颗超大黑痣的倒霉鬼了吗，等下人流一簇拥，再散开他就死了。”

　　事情还真就是这么发展的。

　　“不管是谁让他这么做，你想怎么误导胡翦的调查方向？□□？不行的。”

　　“不是他，胡翦亲信中有位喜欢使唤下属后抢功，只需要歪曲那个侍卫的言论即可。整座宫殿就会因为一角的缺漏，全部坍塌下来。”陆青尧前后追寻刚才围绕在死者前后的布衣，但一无所获。两人身份也不方便上前，官差就到，于是绕路回临渊殿。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能很好地自己解决了呢。”傅舍觉得很欣慰，自己由于小说视角限制，其实逐渐能帮到陆青尧的已经很少。看着原本一脸阴郁的小孩逐渐有了期待的帝王雏形，感觉心里暖暖的，又很酸爽，仿佛自己做到这件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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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元洲带回来的婢女姿色上佳，最重要的是眉眼间流连婉转的媚态，潜藏在粗布衣服下。洗漱打扮后，傅舍瞧了一眼就忍不住感叹，“这么漂亮？”

　　“那也不看是谁的眼光。”辛元洲拍拍胸脯。

　　计划前期准备傅舍没有参与，整个由辛元洲主导，陆青尧掌握时机和策划。几人等至黄昏，终于看见主角——宋至安，用力甩开几个姑娘柔若无骨的手，从楼中走出。

　　其人国字脸，长相端正，就是脾气爆了些。此刻总算从胭脂堆儿里脱身，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忆今日收集到的信息，延小街往家走。

　　经过一个巷口时，突然被一个从眼前跑过的黑衣男人大力撞翻在地。原本累了一天，那人还回头骂了句‘杂碎’，火气一下就冒上头，朝男人离开方向追去。

　　“他妈地给老子站住！”宋至安决心要好好教训那人一顿，转过巷口终于看见那人站着，对墙角污言秽语。心下骂娘，上前就是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你谁啊你！坏老子好事。”男人上前与他搏斗，但显然不及自己武功高强，三两下就落了下风。只能‘啐’一声，放下狠话悻悻离开。

　　宋至安将目光投向地上浑身颤抖的女人，肩膀的衣服已经被撕开，眼睛瞪得通红，却一句求饶的话都没听见。手上紧紧攥住一根素簪，细小的青筋凸起，有种奇怪的力量感。

　　“瞪老子干嘛，老子可是你救命恩人。”刚从胭脂堆儿里出来，骤然看见眼前凶恶的女人，有种喝了口烈酒的舒畅感，心情好上一些，“能起来不？”

　　女人始终紧紧盯着他，犹如受惊的狼崽呲牙发出警告叫声，破落衣衫与眼睛中薄薄一层泪光早已彰显脆弱，然支起的傲骨只剩一层皮，稍一戳就会破。

　　不知为何，宋至安从这个女人身上看见了自己。

　　“所以说为什么让我演凶犯啊，我又不是变态，这么多脏话上一次说，还是我初中的中二时期。”傅舍不停呸呸呸，嫌弃刚才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我觉得你很有成为一家名角儿的天赋。”辛元洲在角落看见这一场发展，到宋至安开始放柔声音说话，要不是怕被听见，真是该拍手叫好，“实在不行，你培养一台戏班子都绰绰有余。我最多教她怎么说话，你是怎么——”上下比划。

　　“我的生母，是个名角儿。”傅舍蓦然想到母亲反复聆听修改自身台词时的侧脸，反复尝试哭戏后通红的眼睛，与第一次得奖时不知所措的浅笑，“可是超有名的名角儿喔！”

　　明明傅舍笑着，陆青尧却莫名心尖一酸，拉住他离开，“走吧，别看了。后续我会让人汇报上来，大概是不会出问题的。”

　　他看见宋至安的眼神，就知道不会出问题。

　　“是么，那回去收拾东西吧。不是要去通州了么。”傅舍拍拍自己被踹的屁股，心里虽然不爽，但想到马上会见到司马白那个熊孩子，就格外开心。

　　虽然对方不想见他。

　　“让本-让我同你共乘一座，我宁愿徒步走到通州！”司马白原本准备忍辱负重，奈何傅舍就是不让他安生，直接跳下车指着他道。

　　“喔，那你走过去吧。另一辆马车坐的是殿下，没有你的位置。”傅舍笑眯眯地探出车窗，然后突然一个变脸，对高离说，“高将军！你看看你管的将士，毫无军纪！”

　　“司马，过来。”高离叹口气，将司马白拉到一边，“你倒是收收你的脾气，军营里大家欣赏你，看你小让着你，这里——”环视一圈，“做不好，会被砍头的。”

　　“大不了一死，大丈夫——”

　　“司马！听话！”高离实在爱惜司马这满腔才华，现在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惯着对方，“我说了，你要想成为一员大将，首先要做的就是守规矩！”

　　“我...”司马瞟了眼高离的脸，不情不愿地回答，“知道了。”

　　回过头，傅舍也安静下来，他喜欢让这个熊孩子跳脚，但不代表想为难他。司马白到底还是得知道守规矩，毕竟此次前去处理的事宜，容不下一丝差错。

　　正午阳光洒下，司马白与傅舍一辆马车，陆青尧与辛元洲一辆，缓缓朝通州驶去。而翌日日落黄昏后，胡翦堪堪而到，朝通州方向遥遥望去至太阳西沉，将手中圣旨揣进怀中，驾马扬鞭朝着同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