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的无情帝王崩坏了》永生蜉蝣

23、生辰

　　等待云子骞回应的日子格外漫长，虽然在陆青尧面前表现轻松，但傅舍说不准对方是否有能力解蛊毒、找到药材的替代品，甚至干脆放弃他提供的解药。

　　或许...傅舍相信男主光环，这才是得到云子骞好感的必需品。

　　但陆青尧十成十地相信傅舍所说，该读书读书，该习武习武。傅舍被他的平和感染，加上偏殿莫名好吃的糯糕，和别处都不一样。

　　傅舍决定去小厨房亲自询问，同时消解焦虑。

　　“殿下怎么来了。璃嫔一直说要您远庖厨...”厨子大勺从碗中挑出辣酱，在锅内搅动，与肉沫混合成酱料，左手探了探温度，立马下一把青菜，‘哗——’油溅声与咸鲜香气四溢，厨子大喊道，“殿下有什么想吃的，叫下人传话就行！”

　　傅舍咽下口水，往外站防止油星，放开音量问，“白色糕点！这几天一直送去偏殿的，是谁做的？”

　　“啊？喔，团圆糕，是总与殿下您同行的下人自个儿做的。说是喜欢吃。奴婢们哪里敢麻烦殿下的人，但他还是坚持自己做。说要按照口味调整味道。”

　　脑海中一时间闪过陆青尧思考的神情，以及偏殿逐渐改变的口味风格。

　　“是不是这么高...”傅舍在头顶往上一寸比了下，“眼睛看起来很凶，说话没什么起伏，总是穿得很少的男孩？”

　　厨子给锅内加半碗水，大脸埋进升腾的热气里，“是的，殿下。”

　　他又问，“那送去偏殿的膳食呢？”

　　“那是他每次差下人送来要求，调整口味。事无巨细，我们每次都有注意。”说到此处厨子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躬身，“是哪个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好好教训一番。”

　　“没有。”傅舍摆摆手。

　　“那必然是为三日后庆生！他说偏殿住的主子不能庆祝，奴婢...”厨子听太监们讲褚国质子，但他只懂猜测玉芙殿主子的喜好，见傅舍没有不快，立马接上，“殿下吩咐，奴婢们肯定做席最好吃的饭菜。”

　　傅舍却有些愣神，他这些日子现实工作和游戏两边倒，有点玩昏头了。

　　陆青尧的生日确实在最近。

　　更重要的是——这次生辰也是任秋盈无意间给予陆青尧的另一个温暖。

　　情节出现在小说后期，当陆青尧手下对他的决断表示质疑时，他回忆起这次本以为会孤零零的生辰，却有人不计前嫌地同他一起想念远在褚国的母亲。

　　插叙——他给忘了！

　　“所以，你决定给他办个盛大的生辰？”前公司的胖子同事再次选在那家大排档，“倒也不是不行，嘿嘿，我穿魏诚的时候也给女主办了场格外漂亮的庆生呢。”

　　他陷入回忆，脸上浮现红晕，傅舍立刻明白，觉得车轱辘压了一脸。

　　“别拿我放进这个场景里——”傅舍伸手阻止，“小孩太缺爱，要不是我没钱，我也给他搞个全城投屏循环播放。但现在我更想给他比较-”他捂住自己心脏，“你懂吧。”

　　胖子翻个白眼，“懂。那不就老三样，蛋糕、长寿面、想念故乡。你直接照抄任秋盈的方案不久成了，反正他又不可能因为这个爱上你。”

　　傅舍笑了下，“倒也是。”

　　两天时间，傅舍在论坛搜索【陆青尧】关键词，面向生活喜好。像是他喜欢的食物、禁忌、顺手武器、偏好设计，比较官方周边小册子更加详细。

　　但陆青尧不知道，傅舍也没说做什么去了。他开始忐忑对方是否遇到危机，或者因为璃嫔最近与皇帝接触更加频繁，需要和他保持距离。

　　无意识捏紧书册一角，反复折角再翻开，陆青尧被各种心思缠绕看不进去。

　　“诶呀你别看了。不到一盏茶时间，看了十几次的门。”辛元洲把玩着手上不知从何处来的夜明珠，“你不是今日下午要推沙盘，趁天色尚早抄写批注？”

　　陆青尧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你不高兴我也要说，四殿下作为皇子本就忙，你也不用老是胡思乱想。他是个好-”辛元洲差点咬掉舌头，承认傅舍是个好人太难为他，“反正他不会害你，你不用这么担心。殿下也不会出事，四殿下要是出事，这宫里早就人尽皆知。”

　　陆青尧没有回答，他心知自己并非担心傅舍害他。但到底担心什么、惦念什么，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闷在心里，默认辛元洲的说法。

　　不过辛元洲的劝诫起作用，陆青尧不想耽误自己的学习进度，轻拍脸，再次集中精神。

　　第三日清晨，陆青尧从睡梦中醒来，决定去看一眼傅舍。他说服自己是担心对方的安危。却在踏出内室门时，猝不及防地看见坐在外室身穿白衣，懒散眺望天际。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傅舍回头看过来。门外难得浅橘日光倾斜洒入室内，攀附在傅舍肩头，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手中还拿着一个四尺长方形皮盒。

　　“嗨，你醒了！”

　　霎时，陆青尧突然感谢从前所有的冷眼殴打，让他等到了仿佛永恒的瞬间。

　　“你怎么来了？”

　　“你猜？”傅舍整个人神清气爽地快乐，跃跃欲试的兴奋，“算了，我来给你庆祝生辰！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惊喜？”

　　陆青尧没想到这个答案，脸上有某种表情要破土而出，但现在依旧平静，看向辛元洲，对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

　　“你别看他，我也没跟他讲。嘿嘿。”傅舍起身，“走吧，京城内有家名声极佳的叶色客栈，我们去那里吃。”

　　陆青尧愣愣地跟着对方走，“我可以离开宫城么？”

　　“当然不行，被魏王发现我就死定了。”傅舍走在前面，周围环境越变越偏僻，“所以我们要走个捷径，你可不能告诉小孩儿，否则他一定会溜走的。”

　　这个地方也只有看过原著的自己知道，是在后期给男主留的退路。

　　两人走到宫墙边，傅舍从草丛中拿出个包裹，将斗笠和麻布衣服递给他。见陆青尧换上，伸手在一块深色墙面敲击两下，停顿，再敲击三下。

　　那块深色墙面竟被移开，傅舍将怀中一包银两递出去，外面点数，伸进一只手。傅舍示意陆青尧拉住那只手，墙外人用力，陆青尧便被拉出去。然后是傅舍。

　　那人明显知道傅舍是谁，但没有多问一个字，只说，“你们只有三个时辰。”

　　傅舍点头，拉着陆青尧避开几处侍卫，终于混进外界百姓场市中。一路上他没有说话，拉着他往前走，进了一间客栈，要单间，进房关上门。

　　“你可以把斗笠摘下来了。”傅舍给自己倒茶，并将手中的皮盒递给他，“看看。”

　　陆青尧还未反应过来，手中残存的温度仿佛要经流皮肉透进骨血里。看见傅舍将盒子递过来，接过，小心翼翼打开，在盒中事物展露出全貌前，就感觉到了精铁的锋利。

　　将盒盖全部揭开。

　　红绒内衬，剑长三尺一寸，剑身玄铁而铸极薄，双面开刃锋利如秋霜，寒光几乎将阳光一切为二。剑柄刻象征褚国徽案，尾端是一支野兽的爪，乳□□玉微雕鳞片透出冰冷触感。

　　“喜欢吗？”

　　陆青尧抬头看他，眼中激动几乎快如实质般溢出，万般思绪汇入心中，说什么话都显得矫情、多余，只能傻傻地笑了下，“喜欢。”

　　“那就好，你可要好好用，这个可贵了。”傅舍捂住自己的心脏，露出肉痛的表情。自己可是花了所有点数在商店千挑万选出来的，钱包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陆青尧点点头，“好。”

　　对方盯着他的目光有些过于炙热，傅舍只好别开目光，“吃饭吧。”

　　都是陆青尧喜欢吃的饭菜。

　　“这素馅豆包是叶色客栈最著名的小吃，你尝尝。”

　　陆青尧吃了不少，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谈最近发生的事、读到的书和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不觉就临近黄昏，离皇宫时限只剩下一个时辰。

　　“今天出来，其实主要为了让你看个场景。”

　　傅舍走到窗前，“过来。”

　　放下筷子，陆青尧走过去，推开窗，先是一阵凉风——

　　自天际尽头，夕阳犹如江山图上蜿蜒的黄沙，由濒死的太阳在阴冷的云间晕染似血的油墨。而在血色夕阳映照下的，是来往的众生。男女老少在摊贩间来来去去，几处昏黄的灯光下炊烟袅袅，鸡犬交互，妇人迎回男人，孩子在母亲怀中，质朴而温馨。

　　“你知道其实很多人只能喝上粥，角落里说不定还有饿死的乞丐。”傅舍遥望铺展开的景象，“但魏国百姓会想方设法地生活下去，这就是魏王的百姓。”

　　陆青尧双手放在窗框上，蹲下，肩塌陷下来，将下颌搁在栏杆上的手背。

　　“褚国的百姓，应该也过着这样的生活。”

　　“是，等你到了褚国，一定要记得时不时看看。”

　　“那你呢？”

　　“我...”傅舍不说话了，陆青尧也不问。两个人就静静看着眼前活动的图画，晚风吹拂，安静地呆着，直到时间临近。

　　“我们该回去了。”陆青尧扯扯他的左手，提醒道。

　　两人原路返回，到偏殿后，傅舍说还准备了两样东西。转身出去，半个时辰后回来，左手拿着一块小蛋糕，右手端着一碗长寿面，放到桌上。

　　“最后还是老三样了。”傅舍将长寿命推到陆青尧面前，袖口沾上不少面粉，“这叫长寿面，是生辰的时候该吃的。”

　　陆青尧的目光聚焦在傅舍的袖口，艰难转移开，囫囵吞枣地吃了半碗。

　　“慢点，小心撑死。”傅舍对他的胃口表示惊奇，并将自己从几天前就开始教厨子做的东西，刚才自己组装起来的蛋糕推到他面前，“这个是生辰时候要吃的蛋糕。”

　　“这些都是魏国的传统吗？”陆青尧不想浪费任何一口，说话期间消灭了长寿面，连汤也喝个精光。然后拿起勺，准备消灭蛋糕。

　　“等下。”傅舍抓住他的手，将照明的蜡烛放到他面前，“魏国还有一个传说。据说人在过生日吃蛋糕前，默默许一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吃蛋糕，这个愿望就会实现。”

　　陆青尧眨眨眼，“那我想明年你也和我一起过生日。”

　　“哈哈，生日愿望要这样-”傅舍放开陆青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要这样在心中许，才会有用。”

　　仅剩夜晚的声音。

　　傅舍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与陆青尧澄澈干净的眼睛对视，那双眼睛湮灭了所有火焰，只剩下一句很单纯的倾诉，盯着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得到答案。

　　“陆青尧，你才14岁。”傅舍笑了下，帮他吹灭蜡烛，眉眼低垂沉默，须臾间想起了很多事情，呼出一口气，“生日快乐，14岁的人生，应该更加快乐。”

　　陆青尧不想再逼他，便笑着说，“我会很快乐的。”

　　之后傅舍几乎帮陆青尧消灭了所有蛋糕，只给他留了一块。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辛元洲留下一壶酒。傅舍命令禁止他喝，但一个不注意就被对方抢走，去了半壶。

　　好家伙。

　　陆青尧醉得厉害，但依旧如往日一般沉默。只是一个劲攥住他的手腕不让离开，仿佛紧紧抓住手中流沙，眉间紧锁。

　　傅舍又叹气，陆青尧终归只有14岁...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无法再将对方当作游戏中一个角色，而是将陆青尧视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事，慢慢来。我不着急。”傅舍觉得现在一点点培养陆青尧也很有乐趣，慢慢将对方培养成褚国的王，三国的王。

　　他将陆青尧的手挂在颈间，将两人拖进内室的床。自己的身体也很疲惫，他陷入柔软的床铺中，很快就睡着了。而陆青尧依旧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睡得香甜。

　　窗外，夜色比往日更加暗。无边的黑夜率领连片的云，遮蔽住干净清冷的月光。一阵风吹过，无数树叶‘莎莎’晃动。仅有一支树枝很安静。

　　枝丫上，身穿黑衣的云子骞盯着室内睡着的两人，咬了口素馅豆包。

　　“难吃。”

　　又是一阵风吹过，枝丫上却早已不见任何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