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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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浆是滚烫的。
我无比地清楚这一点，因为我的心脏正在被痛苦的火焰灼烧。
炙热的温度缓缓在我心口烧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我却无法再感受到任何的苦痛。我感觉到我的眼泪在流，我感觉到我在哭，我感觉到我在无声地喊叫，但是我却忘记了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痛苦，我是痛苦的，痛苦得恨不得也一起跟着死亡。
我绝对不会反驳自我的痛苦，这是无法反驳的，我的灵魂都在为痛苦而嚎哭，我可以欺骗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欺骗自我。
可是，我在为什么痛苦呢？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无论如何都不记得了。
我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左右摇晃，试图回想起让我痛苦的根源。
那一定十分重要，我确信那是非常重要的事，忘记了的话，我就不会再是我了。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吗？”温柔的女人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怔愣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很熟悉的语气，那种即使遭受无数苦难也依然将爱传播的温柔，我非常熟悉。
尽管声音是不同的，但我还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想起了一些碎片的画面。
一个非常美丽的、非常温柔而风雅的女人抱住看不清脸的孩子，她弯下腰，浅淡的和服下摆沾上了地面上的血迹，她却没有在意，只是紧紧地抱住孩子，像是抱住世界上最后独属于她的珍宝一般。
如春日里最美的樱花般的眼睛里落下一颗一颗的泪水，她闭上眼，无声地在哀叹着什么。
我听见了画面中的女人说道：“小千代，我希望你活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
美丽的女人在转眼之间变作了另一幅姿态，她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
她死了。
她……离开我了。
有什么东西被打碎，我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玻璃破碎声。
我终于想起了我忘记的事。
——我失去家了。
又一次地。
从被当做怪物来到YOKO市，又被红叶大人带回去时，我的家就只剩下红叶大人，红叶大人所在之地便是我的归处。
她是我的家。
亦是我所憧憬的大人。
更是…我的庇护者，我渴望守护的人。
可是，我想起来了，红叶大人她、她已经抛下了我，去到我无法前往的地方了。
而且，她就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她将通往那个地方的钥匙藏在了我不知道的角落里，并且告诉我要活下去。
可是，我自己要怎么活下去呢？
没有了红叶大人，活着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这样，红叶大人就会满意吗？
“命运固然无法改变啊。”
那个刚才忽然出现的声音又说道，我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发现她在叹息，在叹息着我所不清楚的事情。
不速之客全身蒙着巨大的黑色斗篷，裸|露出来的部分也都蒙着一层厚重的鞥带，我只能凭借她的声音猜出她的性别，除此之外我根本无法判断我是否认识她。
对陌生人的警惕让我差一点下意识召唤出我的伙伴，但我却又失去了力气召唤出他。
何必再挣扎呢？
我问自己。
是敌人的话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我可以和红叶大人再度重逢，也不必再独自留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苦苦挣扎，往昔痛苦的死亡在此时简直就是神明赐予的祝福，那是闪着金光般的恩赐。
想明白后，我不再做出任何反抗挣扎的动作，我仰起头闭上眼。
只要任何人，哪怕是无用的幼儿，手握一块锋利的石子都可以立刻夺走我的生命。
我听见面前的女人笑了一声。
我能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脖颈，而后向上覆住了我的眼。
“你还不能死呢。”
她说：“我答应了红叶，她希望你能代替她活下去，因此，你还不能死。”
“可没有红叶大人，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问。
红叶大人才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如果没有她，再多的希望靠近我都会变成绝望。
“什么嘛，红叶没有告诉你真相吗？”女人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奈，她放在我眼睛上的手非常凉，凉得我浑身都打了颤，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她的手指点了点我的眼皮，道：“红叶她在遇到你时，时间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哦。”
我皱起眉，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什么？”
什么叫时间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是她早就应该离去了，现在的死亡也只是过去的结果而已。”女人的手轻轻放到我紧皱的眉间，“她在战争里受到了很致命的伤害，按理说她的命运应该停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一年，但是你出现了。”
我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
但我宁愿没有明白。
女人语调平静，我没有从里面听到任何的感伤，她就像是在讲述书里的故事那样平淡。
可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从来就不会共情，更不要说我是她的故事里的一员。
“——什么意思？”我颤抖地问她。
我开始对她接下来的话产生了无比的恐惧，我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去听她的答案。但是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分裂成了两半，我的灵魂想要逃窜，我的身体却死死地拽住灵魂，坚持听下去。
“可怜的孩子啊。”
女人含着笑叹道，我很讨厌她这样好像高高在上的语气。
“红叶她为了能够陪伴你，向我借了时间。”她说。
借了时间？
开玩笑吧，时间这种东西怎么能借呢？
这个人、这个人一定是在欺骗我的吧，时间这种缥缈的东西怎么能像这个女人这样说的这么轻巧，她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我在脑海里反复地想着，试图靠这样的办法打消从心底浮现的相信。
怎么可能啊！除非我是疯了吧，我是疯了才会相信他的说法吧？！
一定是这个女人她说得太笃定了才让我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现实，这家伙跟本就是个说大话的骗子吧！一定是的！
除非、除非这家伙是那位无时神大人才有可能做到吧？
那位无时神大人才是真正地能够控制时间的存在啊。
“哦呀，看来你也知道我啊。”女人笑起来，她覆在我眼前的手因为笑起来而轻轻地带着颤抖，“我的确，就是你们口中的无时神。”
不可能——
我脱口而出。
无时神大人怎么会…怎么会…
我停住了反驳的话。
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人见过无时神的真实样貌。
我曾听过有人说应下他们虔诚祈求的无时神大人会分出自己的化身，金色圆球状的神之子来帮助他们，但没有人亲眼见过无时神大人。
“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
女人道，“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你相信而来的。”
“那你、您是为何而来？”
我深深地茫然起来，如果她真的是无时神的话，我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会特意来见我，我也不明白她所说的借红叶大人时间的事。
想来想去，我也就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
“您难道是来收取我的时间来还取红叶大人借走的部分吗？”
“还取时间？”女人好似愣了一下，她微微一顿，无奈地道：“当然不是，红叶早就付出了她的代价，更何况你是红叶的希望，我不会随便动你的时间的。”
“那您是…”
我看不到屋里发生了什么，我的眼睛被女人挡住了，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一个黏糊糊的东西附上了我的手，我动了下手指，那个黏糊糊的东西紧跟着包裹住了我的整只手。
“给你希望，然后让你活下去。”女人说。
“这可是我仅剩不多的友人最后的要求，怎么能不好好做到呢？”
女人笑。
她松开缚住我眼的手，轻声在我耳边说：“睁开眼看看吧，红叶的过去是怎样的。”
我睁开眼。
而后，落下了泪。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