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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少年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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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的身影广袖凌飞,缓带飘渺,金龄这般凝视着,忽然知晓此身的身份——母神颉月的侍神,献玉。
不是,献玉这个名字,母神什么品味。金龄叹了一口气,多煞美人气质。
而方才的项玠,是母神幼子,亦是她子女中天赋最绝的一个。而献玉称他为小少主,与他关系亦友亦姊。
金龄收拾好自己的心绪,她觉得自己冷静过头了。
自然而然地回到了献玉的居所,兰阿墟天,高檐宫室,琼殿巍峨,悬座于空。金龄感叹,从名字到外观,都威严得不近烟火,全然不似广——
广什么来着,她不记得了。
金龄抬手,厚重大门缓缓两开,这座兰阿墟天是父神望羲赠与献玉的,献玉是真心实意将这座浮空宫阙当作自己的居所来安排。
踏进门,四壁精绘河川百山,镶嵌明珠作日月,迢迢天河细密点缀珠玉,极尽靡丽,若非项玠拦着,献玉还能布置得更俗气,与她出尘外表大相径庭。
不过说实话,金龄挺欣赏献玉的审美的。
等金龄逛过一圈之后,忽闻殿外龙鸣,金龄回头望去,她知道来者身份。
来者素色衣袍不掩通身威仪,步步趋前阶,尘埃避让。
与他对视视线那刻,金龄胸腔里的心鼓忽然重重几击,她袖中的手悄然握紧,一时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献玉的。
“父神。”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望羲双眼弯出点笑意,陡然化开他眉川间的肃然冰涩:“献玉,听项玠说你也要去退魔?”
“匡持天道秩序,是吾辈生存真意。”
听见她这句话,望羲眼中笑意一滞,又添了一抹复杂,他道:“我知道了。”
“下次得空,我再教你。”
“好的,父神。”金龄低头应道。
“项玠被我安排去点兵了,我来接你。”望羲转身,收回脸上的柔和笑意,他又是那个众神之祖。
项玠早整点完一众兵将,提刀来回踱步,心头躁意渐生,在看到他父神骑黄龙,献玉御玄凤而来,心头躁火油然腾起。
他心知肚明这二人毫无可能,可他偏偏觉得晃眼,分明该在她身侧的,只有他而已。
他再在齿间凿切,面上仍是一副正经颜色:“父神,献玉。”
金龄越下玄凤,项玠就迎到了她身边,对望羲说道:“可以出发了。”
“嗯。”
金龄从未见过神魔的战场,她站在玄凤的背头,随在望羲身侧,与项玠比肩,大军在后。
流云渐染烽烟晦涩,腥风搅动,金龄知道,战场就在前方,奇异的,她不觉得发怵,只要看不见,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
到了。
穹幕披黑云,日已潜光辉,暗色压天地,风呼旷野过,凄凄似鬼语,撩过一片尸山血海——这就是战场。
金龄晃过一眼,就稍稍垂下眼帘,不再细看,这点动作,没有躲过项玠的注意。
他刚想开口对金龄说些什么,陡然声震山欲裂,衰云叠涌,血雾渐聚,起步天魔阵,魂幡幢风,血芒互相交织成网,阵中魂幡摄住周遭还未全然消散的魂魄,自尸山死魂獠口,众声齐念,“渡魔——”
望羲皱眉,“他们竟以这种阵法放出魔尊。”
金龄知晓他们说的是谁,妖魔界的主人,猊月取,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尊,一千年前被献玉下禁锢,终身不得进入神仙界,没想到他们竟寻到了这种以魂魄为祭,将他强行召唤出来,以这种方式踏入了神仙界。
一簇幽火自雾中催开,燃幡升烟,一个身影从雾中走来,一双眼睛在雾中泛着邪肆的冷光。
“好久不见啊,想本尊了么。”这道声音在旷野中远扬,是猊月取,这句话是对献玉说的,颇有些轻佻。
项玠眉心一动,按在刀上的手悄然紧了紧。
望羲横剑挡在金龄身前,眄眼看去:“还嫌被打的不够?”
雾气散去,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墨发红衣的少年,面上满是不驯桀骜:“还不是因为你们杀不死本尊。”
金龄原本只想看戏不参和,却不想这个时候她却上前一步,一轮新月似的金轮蓦然出现在她身后,她开口,喜怒难测:“杀不死,来一遍打一遍。”
对方眨巴眨巴眼,似乎很坦诚,他道:“若我改邪归正,做个好魔呢?”
金龄心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若你改邪归正,就该赎罪,你所犯之业,不是我能宽恕的。”
猊月取呵声凉凉的笑,“既然本尊退也不是,那还不如从心所欲来得痛快。”他笑着,唇畔夹着薄凉讽意,一脚踩碎了脚下头颅,血浆迸溅。
他又道:“你一个侍神,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把刀,总有生锈的一天。”似乎话里还别有深意。
望羲不欲多与他纠缠,侧眸朝项玠下令:“项玠,你去收拾。”
项玠颔首,当即借长风三分力,越身抽刀直去,极劲道,极速疾,起手山澜落手潮,自群魔之中厮杀开一道路,直取猊月取命门,眉间押着阴恻狠戾,直掼猊月取在地,刀刃插入他血肉之中,在项玠脸颊溅上殷红锈血。
猊月取没有反抗,不怒反笑:“怎么着,不好奇上次我对献玉说了什么吗?”
项玠手握无情锋,再施力,刀刃寸寸深入。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猊月取笑得更开怀,“项玠啊项玠,你有个好母神啊。”他一字一句,咬得分明,咬得切齿,“她点献玉成神,又剥离了她的私欲,你觉得,她会爱你吗?”
“他们侍神,不过是你母神的掌中物,随意拿捏,就像我的溪见一样。”
项玠抽出长刀,起身一脚踩在猊月取胸口,刀尖舔过他的喉咙,在猊月取化作飞絮之际,朝他冷冷撂下一句:“不一样。”
“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