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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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陪林一过了个周末，也就是一起做做饭，打打游戏，没有谈太多关于林一感情的事，她本身就对三次元里的感情不甚了解，别说这种多年好友的同□□情了，也不知道林一对这件事的底线在哪里，本是来安慰她的，问多了，反而会影响林一的心情。
周五上完课，萧潇来到林一的租房，今晚上要一起去接葛心仪。葛心仪本来是要去亲戚家借住，后来商量了一下决定和林一合租了。
宿舍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林一的现状，还有她对陆枫染的想法，是她自己说的，并因为这段时间心情低落而没有在群里出现道了歉。
大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安慰了几句，表示了对她的支持。至少从她们的回复中看不出来对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态度。林一也没意外，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即使不能接受，也会尊重，也不会因为突然得知自己喜欢上女生而疏远自己。
而林一之所以把事情告诉她们，因为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三个能理解、能支持了吧。
她需要一些人来拉自己一把，几个或许就够了。
她觉得自己要坏掉了，这无处可诉的情感与她深植心底的惶恐、害怕以及厌恶交织，喜欢与自卑、内疚缠绕，她解不出来，不知道答案，无法抉择。没办法她只能逃避。
白天她可以将这些纷繁的情绪关在小黑屋，可到了夜晚压得她透不过气，像是被囚禁在深海里，一点点被拽下去，快没有了氧气，也快看不见光了。
她想，如果小姑还在的话，她会不会不这么痛苦。
“林一吃饭了！”萧潇从厨房里喊道。林一没有回应，萧潇冒头，发现她又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了。
这一天多，发呆了好几次了，萧潇知道那是在想陆枫染了，林一不会把她挂在嘴边，偶尔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看着外面，思念一个人。
萧潇自己把菜一个一个端上桌子，才把林一拉回现实。
离开飘窗，林一又变成了以往的样子，“9点的动车吗？感觉这个时间点坐地铁会更快。”
萧潇早就适应了她这情绪的快速转换，“嗯，坐地铁吧。”
...
“你那项目怎么样了？”
“数据太脏了，还在弄数据。我感觉科研最难搞的就是数据了。”
“对你来说，算法什么的都是手到擒来哦。”
...
两个人边吃边聊，到了出发的时间点，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火车晚点，将近10点才接到人，明明离毕业也没多久，但林一却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熟悉的朋友重新回到身边，让林一有种时空错乱感。
只是微信置顶联系人消息时间停滞在半个月前，提醒着林一，她和陆枫染再也回不去了。
葛心仪发觉林一不对劲，赶紧一把搂过她，“我从家里带了梅子酒哦，给我准备了宵夜了吧。”
“我可喝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林一从葛心仪手里接过她的袋子。
“度数不高的，不会喝醉的，我奶奶亲手酿的，喝到就是赚到哦。”
“我今晚要喝一瓶！”萧潇也凑到林一的身边，“我倒是挺想喝醉的，可惜千杯不倒。”
“你可拉倒吧，你白的都没喝过。”葛心仪送给她一记白眼。
“嘁，说得你喝过似的。”
...
林一听着她们两个拌嘴，还是熟悉的感觉。
回到家，林一去厨房热食物，葛心仪去洗了个热水澡，萧潇则是帮心仪收拾了一下行李，三个人各自忙了一阵。
葛心仪从包里拿出她今晚说了一路的梅子酒，一打开就闻到了果酒特有的清香，引人生津。林一也忍不住倒了一小杯，入口并不是以往喝酒的辛辣，而是甘甜清冽，唇齿留香，比起酒来更像果汁，但又有酒的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哇，好好喝哦。”喝完一杯，萧潇又倒了一大杯。
“慢点喝，吃点东西，所说度数不高，但也是酒，这么喝伤胃。”葛心仪提醒道。
三个人边喝边聊一直到了深夜，天南地北地聊，哪个明星的绯闻、燕大的校园趣事、公司里的八卦，没什么特定的主题，想到什么聊什么。
梅子酒没什么度数，但架不住喝得有点多，三个人都有了微醺的感觉，困意袭来，收拾了一下，准备入睡了。
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三个人倒是能挤挤，但林一还是提出她睡沙发，从柜子里翻出自己在宿舍的小被子。
葛心仪给萧潇递了个眼神。
萧潇意会，“我们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睡沙发。”
“没事，我睡就行了。”
萧潇不依，拉过林一坚持用公平的方式决出睡沙发的人，林一也顺了她的心意。
出手前，萧潇朝葛心仪突然笑了笑，林一也没在意，最后输的人是萧潇，一脸委屈地拿着被子去了沙发，嘴里嘟囔着，“怎么运气差的老是我呢？”
熄灯睡觉，房间从热闹一下子变得安静，林一躺在床上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感，她侧身打开手机查看聊天记录，确定今晚的开心是真实存在的，她的朋友在身边。
葛心仪拉住她的手腕，“我们都会在的，我、萧潇还有紫函，都会陪着你的。”
林一愣了一下，带着哭腔轻声回应，“谢谢你们。”
当年，小姑的事之所以被家里发现，正是由于她的好友，所谓闺蜜的“宣传”。小姑出事后，那些在自己小时候会摸头给糖的小姑朋友们，从此对自己视而不见。就像是一场瘟疫，所有的人对小姑避之不及，朋友、亲人、甚至是爱人。
她在曾经无数个噩梦失眠的晚上也想过，为什么要说呢？既然知道不被世人接受，无法面对众叛亲离的结局，就干脆闭嘴就好了啊。不说出口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
可到如今，自己真正意义上察觉到爱上陆枫染，她才体会到这种矛盾感，因为不确定想要得到朋友的支持，因为真的喜欢想要得到朋友的祝福，又害怕得知真相的朋友离自己而去，患得患失。
明明是普通的喜欢、普通的恋爱，因为性别相同，很多事情就会变得矛盾而复杂。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喜欢陆枫染。”葛心仪松开林一，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天花板道：“以前从不觉得你是个恋爱白痴，但对于这件事，意外地，很迟钝。”
林一也躺平，笑着道：“嗯，是啊。”
不是一瞬的心动，而是一步一步毫无知觉的陷入，一旦现状被打破，明白那个人其实不属于自己的时候，已经晚了，无法跳出，无法抽身，然后后知后觉的，哦，原来是这样，我喜欢她。
“不过，被喜欢的人一直喜欢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葛心仪转过头，望着林一，“当知道陆枫染喜欢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不可思议，所以去确认了，然后就被内疚折磨。”林一闭上眼，“幸福吗？应该是有的吧，只是被其他情绪挤压，感受不到了。我 ...无法回应对自己而言过于沉重的爱意啊，我宁愿她不喜欢我。”
“其实，我也有跟你相似的经历，我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喜欢过一个女生。”
林一转过头，“真的？”
“嗯，不是为了安慰你。初中的时候因为父母吵架闹离婚的原因，度过了灰暗的初中三年，变得内向，不愿跟人交流。不跟人交流其实挺舒服的，逃避掉所有的麻烦，挂上耳机，所有的争吵声都会从自己的世界消失。当时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这样了，只有我一个人，只有单调的灰色，也无所谓。
可是会有人拿起画笔为你的生活添上几笔色彩。
高一下学期，班上来了个学生，是因为生病休学两年后重读的学姐，成为了我的同桌。
她既开朗又亲和，没多久就跟班上的人混熟了，因为是学姐，帮很多同学解决疑问，身边总围绕着很多人。
可是她到我这里总是有莫名其妙的问题。
‘同学，你好，我叫宋晴，是留级生。’
‘去厕所吗？’
‘去吃饭吗？’
‘下午体育课，要不要去看我打篮球？’
‘在听什么歌啊？’
‘这道题怎么解？’
‘一起回家吗？’
她真是我遇见过的话最多的人。不，应该是愿意跟当时的我说那么多话的人。但跟她相处，很舒服，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她就会安安静静的。和她那样人，很容易成为朋友。
她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她能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让我一个人待着，什么时候需要她安静的陪伴，什么时候需要她热闹我的世界。
但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渐渐地，我从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现在我的世界五颜六色，但开始替我涂色的人就是她。
我们进了不同的大学，保持着联系，关系如旧，会分享彼此的生活。
大二的时候，她与我的联系少了，我开始有些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我惹她生气了？是不是说错话、做错事了？会一个人在晚上翻聊天记录，确认自己哪里说得不太好，下次一定不要这样。
即使这样，我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喜欢，而是告诉自己这是距离、不同的环境带给朋友关系的挑战。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陌生的微信号来加我，我通过了验证，她一共发了两句话：
‘我是宋晴的女朋友。’
‘你以后能不能少跟宋晴联系啊？拜托了！我真的很容易吃醋的！’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女朋友？宋晴的女朋友？
我立马给宋晴打电话，她替她女朋友跟我道歉，她说她一直都是喜欢女生的，之前休学的两年并不是生病，只是在跟家人做出柜抗争，说之所以不告诉我，是感觉我不会接受这样的事，还说她女朋友之所以吃醋是因为误会我喜欢她。
‘我跟她解释很多次，但是她老是疑神疑鬼，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接受了她的说法，但其实我很乱，因为当我知道宋晴是喜欢女生后，我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女生的话，是不是我也可以，不只是朋友，是更进一步的关系。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也为自己的想法恶心，可是我没办法劝服自己，我确定我不喜欢她有女朋友，所以她女朋友没有说错，我是喜欢她的。
我们总是依赖着一段稳定的关系，在平衡没有打破之前，不会逼着自己去思考和线那头的人未来会是怎样？而是享受这份关系带给自己的安逸。”
“后来呢？”林一问道。
“后来...后来我交了男朋友又分手，她也换了女友，我们...还有联系，但只限于逢年过节的问候和朋友圈的点赞之交了，哈哈哈哈。”
“你还喜欢她吗？就这么错过了吗？”
“喜欢，一直都喜欢，是白月光的存在，但放在心底就好了。但偶尔也会想，她会不会回头看到我呢？”葛心仪望着林一的眼睛，“林一，陆枫染的喜欢不是沉重的爱意，对她来说，就是喜欢，放任喜欢比强迫自己不喜欢会轻松，但是这样人，不会主动进一步，因为没有勇气，渐渐地，她总有一天会从你的世界里离开的，你能接受吗？”
林一沉默，现在她还能从萧潇那里知道陆枫染的近况，发了什么文章，周几在学校有分享，哪几天去了医院。萧潇为了她都快成了半个医学院的人了。可以后呢？毕业之后，很多年之后？她便再也看不见、听不见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了。
“我知道你要面对的东西有很多，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建议，但是如果宋晴跟我说，‘要不要来我的身边。’我一定会奋不顾身跑向她的，我需要的是她给的一点点的勇气和信念。”葛心仪拉上被子，“晚安了，小一。”
“晚安。”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汽笛声，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打在房间的地板上，世界很安静，林一的内心也难得平静下来。
只靠着喜欢，就能冲破那些枷锁吗？
她害怕的是她的喜欢会将陆枫染亲手推向深渊。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五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