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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 ...

  •   “喂!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女孩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角落,虽面无表情,但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群在操场一起玩耍的小孩们。

      “一起去玩嘛。”女孩说罢牵起小女孩的手,准备把她带入人群。小女孩抽回自己的手,谨慎地打量眼前这个娃娃头的女孩。

      “我不是坏人哦,我叫林一,今年9岁了,家就在村口,我爸爸妈妈都是这里的老师!”女孩带着骄傲向小女孩解释。

      小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要看穿她,是不是说的真话。

      林一觉得这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有些奇怪,明明想和别人一起玩却一个人躲在这里,还一言不发。

      “走吗?一起去玩嘛!”林一想要再次牵她的手,小女孩往后退,将手收到背后,眼神再次便得小心谨慎。

      “那你不去,我继续去玩了。”林一放弃,重新回到小伙伴中。

      林一玩得并不像最开始那般投入,总是关注着角落里的小女孩,她一直望着这边,依旧是一副冷冰冰得样子,但眼里藏着渴望,是小孩子对游戏特有的向往。

      林一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我是好孩子,你不用害怕,如果害怕那么多人,就和我玩吧。”林一从兜里拿出一根绳子,熟练地打了个结,“会翻花绳吗?”

      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一,摇头。

      “我教你!看好哦!”一节绳子在她手里串来串去,有了形状,“你试试。”

      小女孩接过绳子,刚才的步骤已经被她记下,没费工夫就还原。

      “哇,你好厉害,看一次就会了。”林一由衷赞叹,又在她手里的绳子拉来拉去,“那你看好了,我这样拉过来,然后这样穿过去,噔噔噔~就变成‘桥’了!”

      不知怎的,绳子又换到她的手上,变成了‘桥’的形状,小女孩的眼里写满了惊奇。

      “呐,我拿着,你拉。”林一将绳子还原,伸到小女孩的面前。

      ...

      “这样之后是‘网’。”

      “哇,你好棒!”

      “这个是‘筷子’。”

      ...

      没多久,两人就可以自如的拉花绳,小女孩学东西很快,林一自己也就学会那么几种简单的。

      “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要你在那个教室等我吗!让妈妈到处找你!”

      年轻女人的声音落入林一的耳朵,小女孩刚伸出要拉绳子的手收了回去,林一转头看见一位阿姨急匆匆走来,小女孩起身走到那位阿姨的身后,视线依旧望着林一。

      林一也跟着起来,甜甜朝女人喊道:“阿姨好,我叫林一,我爸妈是这里的老师。”

      女人低头朝她微笑,“你好啊,小朋友,谢谢你照顾我家小孩。”

      林一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不客气!”

      “我们要走了哦,小朋友。”

      林一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小伙伴的名字,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珍藏的糖果,塞到小女孩手里,“是姑姑给我从县城带回来的糖果,特别好吃!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小女孩握住糖果,看向妈妈。

      女人开了口,“她叫季枫哦,今年7岁。”

      “比我小,那我是姐姐!”林一眼睛都亮了,附近的孩子都是比她大的哥哥姐姐,第一次遇到不是襁褓里的小妹妹。

      女人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笑了,牵过季枫的手,“跟姐姐再见!”

      “姐姐再见。”小女孩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不像一般小女孩的甜美,声音很淡很平,跟她可爱的样子并不相符。

      “再见!”林一朝她们挥手,“我明天还在这里玩!来找我玩哦!”

      季枫牵着妈妈的手离开,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姐姐还挥着手跟自己再见,转头看着手里的糖果,“妈妈,你会在这所学校工作吗?”

      “妈妈也不知道。”女人有些低落。

      季枫握紧牵住妈妈的食指,“妈妈辛苦了。”

      夕阳下,女人牵着孩子回到了镇里的招待所,给孩子在餐馆买了一份饭,自己争分夺秒,投入资料准备中。这是陆敏找的第十所学校,从县城中学到镇中学,她的学历太低,被刷了一次又一次。

      深夜,季枫已经睡着了,陆敏还在学习,准备明天的面试。凌晨,陆敏在女儿身边躺下,拨掉她脸上的头发,“小枫,还好妈妈有你!”

      自己的女儿聪慧过人,即使她现在只有7岁,陆敏也能看出来,毕竟,自己小时候就是被老师称为小天才的存在,女儿继承了自己的基因,甚至比当初的自己更出色,是陆敏困苦的人生的曙光,她必须好好培养她,给她一个好的环境。

      -------------------------------------

      陆敏小时候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能会成为村里第一个考进县城高中的人,是老师们的骄傲,也是重点培养对象,老师认为她不仅仅能上一个好高中,还能上一个好大学,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她的父母不这么认为,认为女孩子不需要读这么多书,学会认字计数就行,只需要她帮着家里收粮食、算账。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家里,被父亲扔掉,“女娃都这么多书干嘛?反正要嫁人!家里这么多娃,我供不起你!”

      陆敏歇斯底里地争吵,哭闹,家里9口人,无动于衷,父母冷脸相对,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妹妹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每天早上5点不到被父亲强行从床上提溜起来,拉到地里干活,对着她道:“让你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专心跟我种地!养活妹妹们!”

      农活对陆敏来说不算什么,即使这些年她在读书,可活她少干了吗?

      她可以干活,可她想读书,“爸,暑假我每天帮你干活赚钱,你让我去读书好不好,学费我自己赚!”

      “你以为你这点力气干活能养活自己?安安心心做几年事,然后赶紧嫁人!”

      陆敏忍者眼泪,努力干活,比谁都认真,她不想放弃,每天每天都在劝父亲,换来的只是父亲冷声冷气地嘲讽和辱骂。

      她的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都来她家劝导这老顽固,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糟蹋了。

      父亲一句话堵着他们,“我家孩子我养的,让她读就读,不让她读就不读,干脆你们来养!你们出学费、生活费!”

      可那个时代,谁家能有能力呢?有心无力,渐渐也没人来劝她的父亲。只有亲戚邻居来不停地劝她,劝她懂事些、听话些,体谅父亲一个人抗家的辛苦。

      县城高中的录取依次结束,哥哥再一次没考上任何一所高中。父亲吧唧吸着旱烟,“聪儿,再让你复读一年,再不行你就回来干活,说明我们陆家没这命!”

      陆敏崩溃了,大吼:“爸,不让我读书,真的是因为家里穷吗?那为什么哥哥可以复读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他就一定要考上高中?为什么他就可以读高中!”

      她从住着姐妹4人的房间翻出为数不多几件破布衣服,装进布袋子里,离家出走了。

      她跑啊跑啊,徒步从村子走到离家三十多公里的镇子,她还想走,想去县城,可是她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天空下起暴雨,陆敏躲在车站的破棚子里,车站附近开着几家吃食铺子,散发食物的香味,她好饿,可是她没有钱,买不起馒头,也买不起去县城的车票。

      她咬唇倔强地忍者眼泪,下定决心,再苦再累,她也不会再回去,从此不踏入家门一步。

      “你衣服都湿了,这棚子破了,不适合躲雨。”一个跟哥哥差不多大的男孩顶着斗笠,穿着补着补丁却干干净净的衣服对她道。

      陆敏恨恨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季远志看到她身边的鼓着布袋子,戏谑到,“哦!我知道了!离家出走,是吧!”

      “管你屁事!”陆敏生气地朝他吼。

      季远志被她这恶狠狠地眼神惊到了,结巴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家在那。”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语气变得一本正经,“雨太大了,我爸爸要我带你去馆子里避雨。喏,给你,斗笠。”

      陆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家用红油漆写着兄弟餐馆的小馆子,下意识咽了口水。

      季远志看到她的小动作,偏头偷笑,将斗笠放到她面前,看似自言自语道:“哎呀,今天晚饭好像是红薯米汤哦。”然后自顾自地跑回馆子。

      陆敏看着斗笠,犹豫再三,还是将布袋子抱在胸前,戴上斗笠,跑进雨里,跑向馆子。

      季远志像是打定主意她一定回来,在座位上甩着干毛巾,朝她一挑眉,然后将毛巾抛给她,“擦擦,我爸在弄晚饭了,坐着等会吧。”

      陆敏边擦头发,边打量这家小店,很小,就放了三张木板拼起来的餐桌,几把作响的木椅,说是餐馆,墙上木板上用粉笔写着的不过5个简单菜色,但这些菜都是陆敏从没吃过的,对她来说每一个菜都是大菜。

      季远志将毛巾扔给她后就开始低头写作业,陆敏知道,那是高中的课本,眸色暗沉下来。

      没多久,季父端着一大碗红薯米汤和一碗青菜出来,笑呵呵招呼他们两吃饭。

      吃饭过程中,季父询问了她离家缘由,听完,他也只是叹息,没多说什么。

      天色渐晚,陆敏的家人并没有找来,季父给孩子们烧了热水,让陆敏先去洗澡,自己和季远志收拾铺子关门,将桌子拼起来,铺上油布,再铺上被子,“你房间让给那个小姑娘,今晚跟我一起睡这儿。”

      季远志无所谓地耸肩表示没问题,“但是他家里人不来找她,她也不回去,怎么办?”

      季父叹息,“自己家的孩子总不会不要的。”

      “切,我看可不一定。”

      ...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没有人来找陆敏,而陆敏在馆子忙前忙后,洗菜切菜端碗洗盘子扫地拖地,能干地活就抢着干。

      就这样,季父这家小餐馆虽然一个人累点也能干下去,还是收了这么一个小伙计,包吃包住,而工资看当月的收益,3毛到8毛不等。

      陆敏将工资缝到自己衣服内层,一点一点集赞起来,两年或者三年,她就能去县城读学费较低的师范。

      年关将近,小餐馆的生意比往常好很多,每天都忙忙碌碌,年二十二那天陆敏的母亲出现在馆子里,指着陆敏就破口大骂,骂她没良心养她这么大跟着别人跑,骂她不知羞耻跟死了老婆的老男人搞一起,连带着季父一起骂,粗鄙之话,不堪入耳。

      其他的陆敏都可以忍,可是骂季父,影响生意,她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却做不了什么,她说不出那些污秽话,也不会动手打人,她本就该是一介书生,本应该坐在教室。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封着的口袋撕开,将自己这半年攒的钱丢在她母亲的面前,母亲数了数钱,好似很满意这个数,鄙夷地看了自己女儿和季父一眼,离开了。

      围在餐馆看热闹的稀稀拉拉地离开,馆子里已经上菜的两桌抓紧吃完也离开,本应该繁忙的时间变得冷清,两个人默默收拾不说话。

      之后,生意渐渐好起来,那件事好似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当陆敏走在镇上,总会有若有若无的打量、背后轻声的议论。

      小年,高三的季远志从县城回家,男孩子这个阶段长得很快,高了不少,陆敏第一眼都不敢认。她和季父都不约而同地向他隐瞒了那天的事情,季远志沉迷于放假的惬意中,也没发觉什么,三人融洽地过了一个还算温馨的年。

      新年初,季远志跟着父亲回村去大伯家拜年,陆敏一个人留在店里看店。

      酒过三巡,酒桌上聊天氛围浓厚,带着醉意的大伯调侃自己的弟弟,“当初谁劝你,你都说不再娶,现在就养了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老弟,真有你的啊!”

      季远志蹭的一下站起来,“大伯,你说什么呢?”又转头皱眉盯着自己的父亲。

      季父扒拉他坐下,“外面传的疯话!她在我家当学徒,外面总有人嚼舌根。”

      季远志这才注意到这段时间陆敏话少很多,总是喜欢一个人躲着,他心里被堵着,有些难受。

      第二天拖着父亲一天拜完所有人家,下午就回到镇子里。小餐馆开着,陆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寒假作业,用粉笔在桌上演算,一边写一边擦眼泪。

      季远志觉得自己的心被重重地捶了一拳,他并不是一个学习的料子,但父亲重视教育,一个人每天忙得脚不着地也要供他读书,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他也是费劲了心力学习,但也之考上了县城最差的高中,即使这样,父亲还是坚持送他读书,他不希望父亲那么辛苦,他其实只想跟着父亲把手艺学好,早点赚钱替他分担。

      在这个时代,有些人明明就应该坐在教室接受教育却只能被限在一个小馆子里,一个垃圾的家庭里,有些人不是读书这块料却能有一个学习的环境。

      “爸,我想打工,供陆敏上学。”

      季父没有直接回应,“那也等新学期。”自己的孩子几斤几两自己知道,送他读高中是他长见识,能考上大学固然好,考不上回家继承手艺也能活下去。

      两个人在车站棚子里等陆敏情绪恢复才回到店里,虽然陆敏很讶异他们这么早回来,但也没多问什么。

      初三,他们就又开业了,季远志对着进馆子的人就开始介绍:

      这是陆敏,我的妹妹,我爸爸从别人家接过来养的女儿,我爸啊,担心我就一个人,孤独,别人家都是好几个兄弟姐妹的!

      一段时间里,只要他和陆敏在一起,逢人就是这套说辞。

      陆敏自然是知道他这样是为何,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捅破,维护着她的尊严。

      ...

      又是一年暑假,陆敏比季远志还焦急地等待他的高考分数,他整天悠哉游哉。分数出来了,毫无疑问,没有考上大学,陆敏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活都无精打采的,反倒季父和季远志都没有放在心上,没什么所谓。

      突然有一天,两个人把正在干活的她拉到椅子上,各个神情凝重,陆敏心里发紧,害怕他们要把自己赶走,小心询问,“怎么了吗?”

      季远志朝她勉强一笑,道:“我和爸帮你问了一些人,如果读高中,你还要重回初三再考,读技校和师范就不用。但...”他深叹气,欲言又止。

      陆敏听这话都懵了,这是要让她去读书吗?

      “但是,无论你读什么,都需要户口。”季父补充到。

      陆敏当初跑出来的时候就只带了几件衣服,那时哪想过这些,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吓到了两个人,季远志赶紧说,“也...也不是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咱们从你家偷回来!”

      季父瞪了他一眼,季远志立即瘪嘴噤声。

      陆敏疯狂摇头,抽噎道:“谢谢...我...不读书...”虽然这一年,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攒钱读书,可是她也明白这有多难,季家收留她,她不想拖累季家,她可以攒10年的钱再去读书,不会想让他们供自己读书。

      “不行!”季远志冷下语气,“户口的事我和爸会想办法的。”

      第二天,父子俩瞒着陆敏找到她家,说明来意,陆母立马大发雷霆,“读书要户口?你们说得好听,真以为我会相信你们供我孩子读书,你们就是想骗着结婚!户口是不可能给你们的!”

      季远志按下脾气,耐心解释。

      陆家父母依旧不信,季远志气笑了,“你们不就是要钱吗?说吧,要多少!”

      陆母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就说你们家对我女儿有意思,嫁给你可以,嫁给那个老头子不行!彩礼钱100块!”

      季远志还没从她前面那嫁人的强盗逻辑里转出来,就被她狮子大开口的报价惊着了,100块?!

      开什么国际玩笑?在村里,一壮年男子一年能赚上20块钱,都是要累死累活,不吃不喝的干。

      “你们比人贩子还黑心啊!”季远志真是恶心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当初我们培养她花了多少钱啊!我女儿嫁到你们家,以后几十年可赚得不止这个数。”陆母尖着嗓子,趾高气昂。

      季远志无话可说,直接离开了,可这事总要解决,警察不会管这些家事,自己总真不至于去当个小偷,一个头两个大。

      唯一的办法还是跟陆家父母直接交涉,再不济能少点钱也好,季远志三天两头往陆家跑,经常白天出门,晚上回来,天天这么运动,人精瘦了不少,可他们依旧咬准100块,不松口。

      一天早上,季远志照旧准备去陆家,被季父拉到厨房,撬开厨房的砖块,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是被塑料包了一圈又一圈的小荷包,季父把荷包递给他,“这里面本来是给你娶媳妇盖新房用的钱,你现在长大了,应该由你支配,他们啊,不会松口得,小敏读书的事再缓缓吧。”

      季远志打开荷包,里面没什么大钞,都是一元五毛,凑出来的42.2块,他知道这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了,动了这笔钱,意味着家里不能出现任何大的变故,否则这个家会承受不住。

      季远志将钱重新放回去,又一层一层包好,放回盒子里,埋回地里,“爸,我明天去县城找事做,好歹是个高中生,肯定比在镇子里赚得多。”

      ...

      季远志在县城一家小公司当了会计,每天清点货物,算算帐,并不是他喜欢的事情,但是他依仗自己高中学历找到的工资最高的活儿。

      接下来的三年里,季远志在县城干活,每年就过年回家一趟,陆敏和季父依旧开着那家小饭馆。

      这是来到季家过得第四个除夕,陆敏对读书的执念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在季家她真正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她觉得这样过下去,至少每天都是幸福的。

      “陆敏,新年快乐,猜猜今年的礼物?”季远志神秘兮兮地拿着一个文件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你的升职申明?要加工资了吗?”陆敏试图去抢夺他手里的袋子。

      季远志也不逗她,“呐,给你自己看吧。”

      陆敏打开,里面是她的户口证明,她愣住,迅速红了眼眶,这张证明意味着她终于摆脱了那个家。

      “虽然晚了点,但是总算可以读书了!不过...”原本雀跃的语气突然低落,“不过,只能读师范或者其他技校了。”

      过了年自己就已经是20岁了,她早在一年前断了读书的念想,没有想到他还放在心上。

      “是不是花了很多钱从他们那里买过来的。”陆敏太了解她那对父母了。

      “要不就读师范吧,师范挺好的,爸,你说呢?”

      “嗯,是挺好。”

      ...

      20岁的陆敏成为他们班年纪最大的女生,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早大多结了婚,没听过还有来上学的。

      可她天生就是这块料吧,四年没怎么接触过这些科目了,她依旧手到擒来,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题,三年,奖状、证书贴满了小馆子的墙壁,季父每天笑呵呵地看,跟人说,自己女儿争气。

      作为优秀毕业生被推荐去了县城的一所中学,成为一位中学数学老师。

      -------------------------------------

      第二天,季枫依旧陪着妈妈去学校面试,一个人坐在被安排的教室里听话地等待,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操场。

      “你在这里啊,我以为你不来玩了!”

      门口传来昨天那个姐姐的声音,季枫的注意力从操场玩耍的小孩们转移到林一身上。

      “在教室干什么?暑假了都,一起去跳皮筋!”林一走到她身边邀请她。

      “我要在这里等妈妈。”她说得很坚决,如果不是之前频繁张望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思,没人能听出这小孩真正的内心想法。

      “可是我今天没有带绳。”林一在她旁边坐下,觉得自己作为大小孩有义务照顾这个新来的妹妹。

      小孩还是开始那副冷淡的表情,只是本来亮闪闪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林一还太小捕捉不到。

      林一在教室里东晃晃西望望,想要找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可惜教室里打扫得很干净,除了桌椅就只有讲台上的粉笔了。

      她灵光一现,“你会写字吗?我教你写字!”

      不等季枫回答,便牵着她的小肉手去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横平竖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两个字是我的名字,林——一——”

      紧接着又在黑板上写下‘季风’,转头问道:“这个是你的名字吗?”

      季枫从她手里拿过粉笔,在‘风’字左边填上木子旁,然后把粉笔还给她。

      林一默念几遍,“原来是这个字。”

      然后又写下几个字,指着字,一字一顿,“雁-赫-中-学-,这是学校的名字。”

      林一会写的复杂的字也少,搜索了一番才想到,她觉得这个小女孩肯定不会知道的。季枫看了一眼黑板,又转眼看了她,对此没什么反应。

      虽然没等来她憧憬的反应,林一还是把自己手里的粉笔掰断,给她一截,“我教你写哦,跟着我一笔一划地写,先是一,然后丿...”

      季枫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跟着她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直到黑板她们能够到的地方被快写完了,林一的小伙伴们出现在教室门口呼唤她,她有些不舍地放下粉笔,“我要走了,明天我再教你拉花绳,我要小姑教我新的,妹妹再见!”林一朝她挥手道别,回到小伙伴中,手挽手和她们一起离开。

      季枫将手里半截粉笔放回到盒子里,回到之前自己的座位,盯着小半黑板自己会写却还是认认真真学写的字看,等着妈妈来找她。

      “小枫,以后就可以在这里读书了哦!”陆敏满心欢喜地带着女儿下馆子。

      季枫跟着妈妈一起笑了,“妈妈,明天我们还去吗?”

      “很喜欢这里吗?不要着急,下学期就来上课。”陆敏摸了摸女儿的头,对她着急去学校又无奈又欣慰。

      季枫小手攥了攥口袋里那颗舍不得吃的糖果,静静等着上菜。

      当天下午陆敏便带着女儿回了清河镇爷爷家,她这边工作确定了,马上就要去县城把女儿的学籍转到雁赫中学小学部。

      林一回家便缠着小姑教自己编一些难的花绳,吃完晚饭学了好久,期待着明天教给新认识的妹妹。

      第二天照例跟着小伙伴去学校玩耍,林一一进学校就去昨天的教室找她,可是她没在,又去了操场,还找了暑假期间所有开着的教室,都没有。林一带着小伙伴们去到校门口附近跳皮筋,这样妹妹一来学校她就能看见。

      但是,太阳下山,林一被妈妈喊回家吃饭,妹妹都没有出现。

      不止这天,直到林一结束暑假,秋季学期转校到县城一小,新认识的妹妹再也没出现过,她好不容易学会的花绳也没能教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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