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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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一率先醒来，下意识抬手想要寻找手机，发觉自己的手被陆枫染牵住了。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睡得很熟，林一不想弄醒她，没有乱动，轻轻地侧过身，看到她半张睡脸，内心觉得很平和。
即使此刻也能清晰记起昨晚的噩梦，但是却依然觉得安心，不似从前那般怅然若失，果然还是说出来会轻松很多。
曾经自己也想过向李梓煜倾诉，在那些被噩梦侵扰的夜晚，可总是无法鼓起勇气，诉说自己的经历，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胆小懦弱。
昨晚没有任何犹豫就向陆枫染说明了这些年的噩梦，或许是因为她同是事故的经历者，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堪的一面，向她倾诉，真的再自然不过，她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枫染，你在心里有没有讨厌我呢？”林一看着熟睡中的她在心里问着。这是她这些年一直都想问的问题，只是到了现在依旧不敢开口。
林一摆摆头，将这些不好的思绪赶出，轻声说到，“不要讨厌我，我...”
陆枫染突然改变睡姿，成为侧卧，两人相对，吓得林一立即噤声。
这是醒了吗？听到了？
可她依旧闭着眼，林一难以判断，“枫染？陆枫染？”轻声呼喊她。
没有反应，应该还是睡着的，林一放下心来。
陆枫染这一转身，两人隔得很近，林一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
啧，小两岁果然还是不一样啊，皮肤看起来就比自己的好些。
这么仔细一观察，发现她右脸眼窝处有一根睫毛，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林一有些心痒痒，想要帮她弄走，行动快于脑子，还没有考虑这么做合不合适，就先上手了。
左手即将碰到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林一吓得一抖，手指戳到了她的眼睛，陆枫染缓缓睁眼。
“对不起，对不起，没弄疼你吧。”林一连声道歉。
陆枫染一脸茫然，不知道林一在对不起什么，耳边叫醒自己的罪魁祸首依旧在叫嚣，吵得自己脑仁有些疼，她伸手从桌面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清来电人，又瞥了一眼时间，已经11点多了，向林一道：“我接个电话。”
林一支起身子，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没有红，刚刚抖得那下或许很轻，放心地重新躺下，“接吧。”
“喂。”
“阿染，到B城了吗？”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带着笑意。
“我提前回来了，前天回的。”
“啊，这样啊...”
“嗯，有事吗？”
“我爸妈前几天来B城旅游，从家里带了核桃酥，是你喜欢吃的那家，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在学校或者医院，去送给你。”
林一听此，心里一颤，看向陆枫染。
她们隔得很近，即使陆枫染没有开免提，林一依旧听得轻轻楚楚。
核桃酥，家里，同学校。
毫无疑问，打电话的人是万宁，只是让林一吃惊是的，她居然这么了解陆枫染。
“晚上会去值班，你放到办公室就好了。”
“哦，好，那个...”万宁有些结巴、犹豫。
“来来来，让我来说，把电话给我，来来来！！”电话里传来中年妇女中气十足的声音，“喂，小染吗？那个，那个我是小宁的妈妈啊，是你秦阿姨。”
“秦阿姨好。”陆枫染礼貌道。
“嗳，嗳，你好，你好，是这样的，小宁接我们过来旅游，我们呢，从一来就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这些年对她的帮助与照顾，她说你也出去旅游了，今天才回来，这不，我们就催她给你打电话，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请你吃饭。”
“阿姨，不用破费了，我们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小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之前我们是不好意思请你来家吃顿饭，家里穷酸，但是现在小宁争气，我和他爸的小生意也有起色，这不，我们都到大城市里来旅游了，还住着这叫啥，叫啥...”阿姨不知朝谁求助，坚持向陆枫染发出邀请，“哦，对对对，民宿！我们也不出去吃，你在这大城市里肯定吃惯了，这民宿可以做饭，你来尝尝阿姨和你叔叔的手艺！都是一些家乡菜，怎么样啊？”
陆枫染有些不好推辞，想了想最近的安排，吃顿饭的时间肯定是有的，可是这种社交情况一般不是一个小时就能解决的，而且还要照顾林一。
她这边还在思量如何温和地拒绝，那边说话的人又换了。
“让我跟这孩子说说。”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小染同学吗？我是万宁的爸爸，万宁这一路都受你的照顾，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啊，我们农村人，也没啥能报恩的，就想啊，请你吃顿饭，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这点心意。”
“叔叔好，我...”陆枫染依旧保持着社交礼仪。
“爸，你说什么呢？”万宁赶紧抢过手机，虽说他是一片好心且无意，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怎么听都是道德绑架，“阿染，你不用在意，你也知道，他们说话就是这样，但是没有坏心。”
“嗯，我知道。”
“你要是没空，就不要勉强，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
“阿姨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下午。”
陆枫染想了想最合适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了，她捂住话筒，轻声问林一，“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别人长辈已经如此盛情邀约，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去好像真就是看不起他们，虽然并不情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想让陆枫染为难。
陆枫染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今天下午可以吗？”
“你真的有空吗？”
“嗯，但是...”
电话那头声音万宁的声音变小，迫不及待地向爸妈汇报，“爸妈，阿染说下午来。”
“哎呀！那就好，赶紧赶紧去准备，小宁这附近菜市场在哪里啊，小染她喜欢吃什么啊，万军等会把这儿卫生搞搞，小宁你...”
“妈！好了，先吃完饭再说。”面对妈妈一顿没头绪的操心，万宁有些哭笑不得。
听到阿姨紧张又激动，陆枫染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即觉得感动又觉得阿姨可爱，笑了笑。
“谢谢你，阿染。”电话里万宁的音量恢复，但是柔柔的，触动了林一的听觉。
陆枫染温柔的笑容，万宁温柔的话语，落入林一的眼里、耳里，让她觉得和谐又不和谐，但也不明白究竟那里不和谐了。无论是脑子还是心里都很乱，像是在需要时被缠绕的耳机线，无论怎样都无法解开的烦躁。
林一转身背对她，想要认真解开这一团乱的思绪。
陆枫染见她转身，想到昨晚她因噩梦睡得不安稳，她降低动作幅度，缓缓地从床上起来，一边离开房间一边轻声向万宁问道：“我可以带一个朋友吗？”
万宁停了一瞬，语气变得平淡，“是林一吗？”
“嗯。”
沉默良久后，万宁的声音恢复最开始的喜悦，“好啊，我等会把地址发你。”
“好。”
嘟嘟嘟～电话挂断。
陆枫染从门缝看了一眼林一，还是自己离开之前的姿势，以为她还要再睡会便离开去洗漱了。
林一还没解开乱线，就感受到背后陆枫染的悄悄离开，心里又乱又堵，闭上眼，重新回想陆枫染每一次提到万宁的神态、语气、动作，昨天被她从脑子里排除的想法占据了大脑：陆枫染喜欢的人是万宁，这次无论林一如何劝说自己，这个想法都无法摆脱，就像是种子已经发了芽，看到了苗头。昨夜关于陆枫染的噩梦重现，林一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坐起来，深呼吸，之前牵着陆枫染的右手不受控地发抖。
万宁收回笑容，看着通话结束的画面发呆，直到被妈妈提醒，“在想什么呢？赶紧吃完了，你带着我去买菜，咱们要好好准备一下。”
“好。”万宁关上手机，在心里道：终于要见面了，林一。
陆枫染洗漱完毕就去了厨房，昨天路过超市买了些食材，但鉴于刚起，不太适合吃得过于油腻，在冰箱寻找一圈，决定做一个清淡的瘦肉汤河粉。
将小油菜清洗干净，猪肉切小片，放入少许生粉、盐、酱油、姜碎稍作腌制，然后烧开水，将骨汤宝倒入水中，待香味煮开，依次放入肉片、青菜，食材熟了之后将煮好的瘦肉汤用碗装好。
再将河粉用开水焯熟，沥掉水分，放入碗中，在将锅里的肉片、青菜夹到碗里摆盘，最后撒上葱末，十分钟不到就完成。
陆枫染将粉端到餐桌，恰好林一从房间出来，“刚准备去叫你，随便做了点，吃个早午餐。”
林一低下头，遮住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睛，没有回应她，径直去了卫生间，木然地刷牙洗脸护肤，在出去之前，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镜子说道：“无论她喜欢谁，都没关系，不是吗？没有错，错的是...”
“林一？怎么这么久？”陆枫染看着粉都快要坨了，林一还没从卫生间出来，不免有些担心。
“好了，就出来！”林一大声回应道，吐了一口气，挂上笑容出去。
在餐桌坐下，语气如常，朝她笑道：“刚一出卧室门就闻到了香味了，被勾得肚子咕咕直叫！你厨艺也越来越好了吧！”
陆枫染无奈地摆头，“好歹真正展现厨艺的时候再夸吧，这个谁都能做得好吃。”
林一尝了一口，口味合适，很清爽，“那这说不好，再简单的菜，也有做得不好吃的。对了，下午去拜访阿姨他们，是不是需要买点东西阿。”
“嗯，下午我出去买点东西。”
“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觉得呢？”
“哎呀，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
“不可以。”
“陆枫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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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