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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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7点，门口传来响动，林一本想起身，但脚踝处一直传来痛感，让她不敢轻易乱动。
“我回来了。”陆枫染将钥匙放到玄关处的柜子上，走到餐桌处，放下袋子，袋子上的标志是“湘悦”，林一知道这是季叔叔餐饮公司旗下的一家湘菜馆，之前陆枫染带着她吃过。
“欢迎回家！”
陆枫染将袋子里的盒子拿出，整齐摆放在餐桌上，抬头准备叫林一吃饭，发现她的右脚搭在沙发上，走过去认真看了一眼，脚踝比昨晚肿了一些，语气里都是担忧，“怎么了？”
林一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个人了，中午才说好了能好好照顾自己，结果下午就成这样了，“嗯...就是...不小心承力了。”
“多久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吧。”
陆枫染沉默了一会，去电视机下的柜子里鼓捣了一阵，拿出一瓶没有包装的药酒，“帮你揉揉？或许能好点，需要吗？”
林一有些吃惊，“你还会这个吗？”治疗跌打的药酒，还是没有logo的，自己泡的吗？
陆枫染以为她是在问按摩手法，回道：“嗯，之前学校联谊的趣味运动会，摔过一跤，万宁教我的，药酒也是她给的，上次没有用完。”
“摔跤了？什么时候？”林一完全不知情。
“春天的时候。”
“哦...”虽然人家的确没必要万事都跟自己说，但是多少有些小情绪。
“要按一下吗？或许能好点。”陆枫染再次征询她。
林一点头，陆枫染将药酒倒在手掌上，揉搓发热，然后轻轻将手整个附在脚踝，先是用手掌缓缓揉搓，待到发热，用大拇指推拿淤血处。
有些疼，林一咬住下嘴唇，看着陆枫染低头认真给自己按着，突然想到什么，“万宁也是这么给你按的吗？”
陆枫染按摩的手顿住，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按摩。
林一从问话就盯着陆枫染，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迟疑。
万宁？会是她吗？
陆枫染很少跟自己提及过她朋友的名字，最多也就是说哪个学长，哪个学姐，哪个学妹，哪个室友，或许偶尔会提及一下名字，但都没有让林一留下印象。
照一般来说，万宁的名字也就被她提了两次，并不多，但是林一已经记住了，除了因为万宁是高中校友外，还因为万宁的出现并不像其他名字一样，总是在陆枫染的公事中出现，譬如正在和哪个学姐合作论文，譬如需要和科室里的哪个学长调班等等。她总出现在陆枫染的私事里，陪她过生日，她帮陆枫染按摩，如果只是过生日，林一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陆枫染能接受别人的肢体接触，还是比较亲密的接触，说明万宁对她来说，并不是仅仅是社交意义上的朋友，是很亲密的关系。
再上陆枫染刚刚的迟疑，林一有些怀疑。陆枫染喜欢的人...是万宁？
可是...林一倒吸一口凉气，将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成型的画面驱赶。
“弄疼你了吗？”陆枫染抬头，停下手里的动作。
林一勉强自己笑了笑，“没有。”
但陆枫染不敢继续弄了，“就这样吧，不舒服的话要及时告诉我。”抽了纸巾擦手，“晚饭就在这儿吃吧，我去把东西拿过来。”
说罢，她先去厨房洗手，然后将外卖盒子一个个移到茶几上。
林一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能，高三的那时候，她拒绝那个学妹的话，自己到现在记得一字不差，“我不会喜欢女生。”
高三的时候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有一个女生，是高二一个短发酷酷的学妹，其实现在都已经记不起那个学妹的脸了，因为她才刚开始追求，就被陆枫染的话劝退了。
所以自己也不要在这里乱想了，万宁，陆枫染不过提了两次，而且这两件事再正常不过了，自己现在真是魔怔了。
“呐。”
林一接过陆枫染递过来的筷子，看着两人的菜量，有些开心，“怎么晚上吃这个了？去店里打包来的吗？”
“嗯，店里人有点多，所以回来得晚了些。”陆枫染将她喜欢吃的菜移到离她近的地方，“中午看你吃得不太惯，就换了。”
“我哪有...”林一说得毫无底气，中午是吃的有点勉强，但是并不是因为饭菜不好吃，只是一个人吃午饭，还可能要一个人吃晚饭，有点小脾气。
陆枫染只是淡淡一笑，继续吃饭。林一问了她今天在学校的一些情况，两人一问一答，吃饭的氛围比中午好了不少。
吃完，陆枫染清理茶几、餐桌、厨房，林一则一只脚蹦到阳台，消食吹晚风，外面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虽不似银河灿烂，但却让人感到温暖，楼下还隐约传来广场舞大妈的跳舞音乐声夹杂着人们谈话声、小孩的打闹声、婴孩的啼哭声。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林一不自觉地哼起歌来，眯着眼感受夏风，好似将今天一天的烦闷都吹走了。
“我去扔垃圾了。”陆枫染已经清洁好了，将装垃圾的袋子系好，在厨房门口朝林一打招呼到。
林一一蹦一跳来到客厅，“我也想下去走走，闷了一天了，可以吗？”
陆枫染一皱眉，林一赶紧道：“我没问题的，就是要辛苦你扶着我了，我真是太闷了。”说完，又露出恳求的眼神。
陆枫染没有说什么，依旧皱眉，看起来有点不太认同，但是走到林一的右边，将垃圾袋换到左手，伸出右手臂。
林一心领神会，朝她嫣然一笑，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走吧，小陆牌拐杖～”林一拖长音节，故意说得古怪，陆枫染嗔了她一眼，舒展眉头，扶着她出门。
到了楼下，陆枫染先领着她在附近的石凳坐下，然后转身去扔掉垃圾。
“就在这儿坐会，不要去别的地方了。”陆枫染语气严肃。
林一知道她让自己下来就已经是做了让步，自然不会再任性，“好啦，我知道了。”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陆枫染在她身边坐下，强迫自己放空，望着远方，没有聚焦点。
林一觉得有点可惜，小区虽然热闹，但却只有人声和机械声，不像小时候在乡下，蝉鸣、蛙声、大人们拉家常的谈话声、小孩子嬉戏欢笑声组成了夏日夜晚的乐章。
现在想想，小时候真的很有趣。
小时候吗？
“木木，小姑教你唱歌好不好。”
“好！”
“想要光着脚丫在树上唱歌，好多事物全被缩小了，心里不想放的，就去了，算了...”
“想要光着...”
“不是这样哦，来一句一句跟姑姑唱。”
...
“木木，很厉害哦，可以奖励吃一个冰棒！”
“哇！我要吃！我要吃！”
“走，去小卖部买木木最爱的绿豆味。”
“好耶好耶！”
回忆猝不及防地闯入，林一来不及阻止，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泪水突如其来地涌出，林一赶紧偏开头，喉咙发涩，轻咳清嗓，声音如常，只带着难以察觉的轻颤，“枫染，我想吃冰淇淋了。”
陆枫染狐疑地看了一眼她，只能看到她的半个侧脸，“好，在这里等我，想吃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啦!”
等陆枫染消失在视线里，眼里蓄着的泪水不受控地落下，林一赶紧擦掉，手还没得及从脸上离开，又是一滴泪水打在手背，林一长吐一口气又深吸气，如此反复，来平静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超市离这里多远，陆枫染随时可能回来。
一分钟后，泪水止住，林一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眼尾有点发红，好在现在天色渐暗，不容易被发现，戳了戳自己的脸蛋，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好了，林一！”
不久，陆枫染回来，将冰淇淋递给她，“绿豆味的，记得以前你喜欢吃的，后来很少见你吃冰淇淋，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
林一接过，没有抬头看她，没有打开冰淇淋，只是放在手里，静静看着，嗯，真的好久没吃过绿豆味的冰棒了。
陆枫染确认她的情绪确实不对劲，刚想问点什么。
林一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一直没变，喜欢绿豆味的。”
陆枫染一愣，感到热意爬上脸庞，赶紧直起身，用手将自己的头发从耳后拨下，“嗯，好。”
林一撕开包装，嘴里咬着冰淇淋，口齿含糊道：“怎么不坐啊。”
“哦，好。”陆枫染确认了现下的天色，觉得应该不会被发现，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好久没吃冰棒了，夏天还是应该吃冰棒。”林一语气轻快，眼里都是怀念。
“还以为你不喜欢吃了。”
林一低头苦笑，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嗯...因为没人给我买了。”
“嗯？”
“没什么，长大了嘛，吃得少了点。”
林一咬下一大块，“唔，好冰好冰。”朝外呼着冷气，手在嘴边扇着。
陆枫染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正前方，无奈又宠溺地笑了，昨夜整夜失眠的烦闷、今天白天的心不在焉全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手撑石凳，望向天空，眉目含笑，果然，这样才是最好的。
“走吧，回去吧。”林一吃完最后一口。
“好。”陆枫染起身拿走她手里的塑料袋和小木棍，朝她伸手，“小心点。”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