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rapper是何体验》撄远

102、第 102 章

　　洛家的饭桌一向是配着电视剧，或者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八卦闲聊。何林一来了，洛爸却一反常态地跟他聊起他工作上的事，何林一应付得滴水不漏，洛非阑作为半个圈内人，也在旁边帮腔。
　　洛爸买的烤鸭是Y城的老字号了，洛非阑爱吃，洛家每次买烤鸭，总是叮嘱店家烤鸭单独留下不用斩成片。今天洛爸买了一整只，里头两只大鸭腿，蘸了卤汁，一只夹给女儿，一只夹给何林一。
　　洛非阑旁若无人地拿着鸡腿啃，何林一看着碗里一整只鸡腿，难得地愣了。
　　洛妈察觉出他的恍神，忙问道:“怎么了小何，是不爱吃烤鸭吗？”
　　洛非阑也抓着鸭腿，嘴角沾着油傻乎乎地看过来，何林一笑了笑，解释:“没有没有，我吃的……”
　　把肉质最好的鸭腿留给最小的孩子吃，寻常人家或许都是这样的。何家的饭桌上，礼度分明、规矩众多，即便是孩子也不被允许用手拿食物，更别提有惦记你的父母，给你特意留出一整只鸡腿。
　　何林一没有被这样宠爱过，可二十五岁的洛非阑习以为常，因为她从小到大，自家饭桌上只要出现鸡腿，必然整只都是属于她的。
　　“老林家的烤鸭，老字号了，还上过中央台，”洛爸给洛妈夹了一块鸡肉，随口闲聊，“我们Y城还有很多其他的小吃，这两天南和街那边有庙会，我早上去买烤鸭的时候，附近的流动摊位都空了，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都跑去南和街摆摊了。”
　　南和街是Y城一条老街，街道中央是城隍庙，香火不绝，生意兴隆。春节期间每每举办庙会，周围会聚集不少小吃摊位，显然一个美食广场。
　　这样的地方，Y城当地人却是少去。
　　“哎，你下午不是没事儿吗，”洛爸对洛非阑说，“正好我跟你妈去店里开门，没时间招待小何，你带他去南和街逛逛。”
　　洛非阑问何林一:“你想去吗，一个庙会，很无聊的。”
　　洛非阑实际上并不想去，一是担心何林一被认出来，二是怕他不适应那人挤人的环境。
　　何林一却暗示他可以戴口罩，说:“我想去。”
　　和她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Y城的城隍庙年代久远，香火鼎盛，据说在此请香拜神、倾吐夙愿，十分灵验，是这个小城市少有的景点之一，大年初三的下午，香客已经并不多了。门外有个摊子供香客请香，一个看上去就很精明的中年妇女站在摊子后面，看何林一洛非阑两人过来了，笑呵呵地叫住他们。
　　“帅哥美女，请香吗？”
　　洛非阑走近看了看，那一柱一柱拿红纸绑好了的香分类摆放，有阖家幸福香，有生意兴隆香，有连中三元香……
　　摊主阿姨翻出一柱绑好的香递给她，“来来来，请这个，百年好合香，城隍爷保佑你们小两口白头偕老！”
　　洛非阑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去看何林一的反应。
　　何林一是个混不吝的玩意儿，一向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他闲闲散散地站在旁边本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闻言从洛非阑手里拿过那柱香，转动着仔细看了看。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香的末端沾了水，软绵绵的一片，一按就瘪了。
　　摊主阿姨看了看，难为情地笑道：“可能是前两天下雪，放在外面受潮了……”
　　果然是受潮了，这柱香没有塑料薄膜包裹，有几处都是微微湿润的暗紫红色。
　　何林一说：“换一个吧。”
　　摊主阿姨埋头在货架上翻翻找找，头发都乱了些，最终抬起头来说，“这种香就剩一个了……”
　　洛非阑眼看着何林一瞬间不太高兴的样子，忙调和道:“那就这个吧，没关系的。”
　　两人拿着一柱湿了的百年好合香往庙里走，敬香的池子在庙堂正对面，里头竖着不少燃了一半的香，洛非阑找了一次空位，从口袋里掏出何林一的打火机，跳跃的火苗对准香头点燃，等了几秒，香头成功地冒起了丝丝缕缕的烟。
　　洛非阑欢呼雀跃地喊何林一看，叫道：“我还以为它点不着呢！”
　　何林一一直臭着的脸也缓和了些，略带了些笑意道：“怎么会点不着。”
　　洛非阑让他抓住香的上部，自己抓住香的下部，两人一起往香池里敬香。
　　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像孩子一样幼稚地握着一柱香，心里隐隐存了一样的心思。分明没有宗教信仰，却总想求各方天神，保佑他俩恩爱美满，白头偕老。
　　池子里的香灰又满又扎实，两人手上的香是十根线香绑在一起的一柱，并不细，以至于插进香灰时有些艰难，察觉到此事，两人各自手上多使了一份力，谁料香刚插进去两公分，竟从中间蘸湿的地方软塌塌地断裂开。
　　一柱百年好合香，未正式敬上就断成两节。
　　何林一脸色瞬间沉冷如冰霜，握着已经被点燃的上半截，动也不动。
　　洛非阑轻轻深吸一口气，抚平自己心里的情绪，假装释然地撒了手，那半截香歪倒在香灰上。
　　“果然是尾货，质量太差了！”她玩笑道，“这么一扭就断了。”
　　何林一垂下睫毛，沉默着把自己手上燃着的半截小心插进了香灰中，短短的，有些散乱，但稳稳当当立着。
　　虽是矮了很大一截，但到底是点上了呢。
　　洛非阑拉他离开：“我们去大殿看看吧。”
　　大殿里清净凉爽，光照不进，城隍爷慈眉善目，金光闪闪坐在上端。这位城隍爷是一位神话故事里的文官，从前的科举考生常来拜谒，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守卫一方百姓的城隍神。
　　拜城隍的规矩多，旁边一块告示写了密密麻麻好几百字，洛非阑站在那儿仔细地看，何林一不耐烦地将她拉走，在她耳边小声说：“走了，求人不如求己。”
　　不知道香断掉的事影响何林一多少，他看上去云淡风轻的，洛非阑却心中一直存了个疙瘩，避免不了往坏的方面想。
　　走出城隍庙，后门处有人卖糖葫芦，何林一走过去买了两根，两根都是大草莓淋了糖浆串成的草莓糖葫芦，他正想着，过年前他跟洛非阑说想吃草莓糖葫芦，今天就实现了。
　　正举着糖葫芦朝远处树下等他的姑娘走去，何林一却听见远处一声清朗的“洛非阑！”在唤她的名字。
　　宋晨曦原本是带着家里的远方亲戚来南和街逛逛的，谁料一抬头竟看见了洛非阑，她正乖乖地站在香樟树下，阳光漏过树叶，微弱的几缕照在她身上。
　　宋晨曦便想到了那年春天，他高三，她高一，他们的绯闻被同学们传的满天飞，他在这样一棵繁茂的香樟树下问她“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时隔多年的同样场景，宋晨曦心里难掩激动，他唤得她抬起一双水眸，水盈盈黑漆漆的眼珠似乎还是当年的模样，他动身小跑过去，声音清澈又沉稳，笑道：“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咱们又不期而遇了。”
　　洛非阑慌慌张张地扯了一个笑，“这也太巧了吧……”
　　她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对面的何林一，宋晨曦也察觉到，循着视线望过去——一个戴口罩的男孩，眉目出奇的深邃又秀丽，眼角下一颗小小的痣，艳色横生。
　　何林一眸子冷了三分，拿着糖葫芦缓缓走过来。
　　宋晨曦突然觉得被他一双眼看透了内心所有的想法，颇有些不寒而栗，强自笑道:“这位是？”
　　他绝对想不到，何林一早就在付蜻蜓的朋友圈里见过他。
　　何林一看也不看他，递了一根糖葫芦到洛非阑手里，口中自然道:“她对象。”
　　洛非阑指尖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凉薄柔软，宋晨曦有些惊讶且不敢相信地看向她:“你不是刚分手吗？”
　　他一时失态，这话说得很不好听，刚想收回，就听见何林一似嘲弄似幽默地笑了一声，幽幽道:“不好意思，没分得成。”
　　宋晨曦很尴尬，神情不自然起来，“哦……是这样啊……”
　　洛非阑一度不敢吱声，但宋晨曦言语中的尴尬显而易见了。
　　“额……你也来这儿烧香吗？”洛非阑试图找话题。
　　“我带我外省的亲戚来这里逛逛，”宋晨曦很自然地接过了台阶，指指远处随便一个犄角旮旯，道，“我先去陪他们了，那咱们……改天再聊？”
　　洛非阑点点头：“好啊。”
　　宋晨曦转身离去。
　　何林一动作粗暴地撕下草莓糖葫芦的油纸包装，扯开口罩，张大嘴巴“嗷呜”咬进一颗草莓，鼓着腮帮子嚼出“嘎吱嘎吱”脆响。
　　他脸上没表情，洛非阑判断他肯定是生气了。
　　“怎么啦？”洛非阑扯扯他袖子，“生气了？”
　　何林一费力地嚼烂一颗裹着糖浆的草莓，咽下去，舌头都被染红了。
　　“没生气，”何林一又咬下一颗草莓，嚼得咬牙切齿，仿佛在嚼宋晨曦的骨头。
　　洛非阑见他可爱，心里倒心疼喜爱起来，主动软绵绵地解释：“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嘛～”
　　何林一嚼着草莓，又甜又酸地让他皱着眉头，一时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好不容易把食物咽下去，他终于说：“许书涯也好，前男友也好，我都不会再因为他们生气了！”
　　语气十分坚定的样子呢！
　　洛非阑感到很惊喜，小肚鸡肠何大少怎么进步这么神速？
　　“在我这里，他们都不是对手！”何林一振振有词，“今天中午你爸还给我夹鸭腿了！他们谁有过这个待遇？”
　　洛非阑：“……”
　　何林一看她神情诡异不说话，惊道：“那个前男友也去过你家？”
　　洛非阑忙摆手：“没有没有……”
　　何林一：“那你怎么那副牙疼的表情！”
　　洛非阑犹豫道：“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容易满足，一根鸭腿就给你打发了……”
　　何林一瞪她一眼，“你以为一根鸭腿就够了吗？”
　　我要的不止是你家人的喜欢，我更要你，我要你的全部，你所有的好与不好。
　　我前二十年吃过那么多的苦，受过那么多的罪，我比他们承受了更多的痛，我得到的快乐和温暖那么那么的少。
　　你是上天给我的补偿，我坚定地活到今天没有去死，也没有危害社会，这是上天的奖赏。
　　香断不是缘尽于此，是我们本就不需要和别人一样的开始。
　　哪怕那柱香很短，但起码它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