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沟》自此不敢看观音

1、楔子

　　正值初春，南方的大雨，留下泥土的气息，隔壁的茉莉花香穿过层层隔墙，侵入程皑的鼻息中，让他猛地颤抖着哆嗦了一下。

　　“奶奶，茉莉开了！”，程皑边蹦边跳地穿过大厅，熟练地抬腿坐在檀木滑手上，哧溜地麻利滑行到了一楼。
　　“哎哎哎，小心点儿，你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奶奶碎碎叨叨地叮嘱着，抬手摘下了油绿略微扎手的黄瓜，随手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程皑立刻递上毛巾端上茶水，帮奶奶摘下斗笠。
　　“我就是小孩啊，奶奶你不是老说我再怎么长大在你心中也是个小孩吗？”
　　奶奶笑了起来，带着皱纹的脸上有些许欣慰。
　　“你都17啦，今年都要上高二了。怎的，我听你舅说要送你去县里的二中读？”

　　程皑点了点头，左手拿着刚洗好的鄂尔多斯梨，露珠在阳光下微微发光。轻柔的刘海被春风吹散了，他微微皱眉，
　　“二中！就那个重点高中，唉，我才不想去嘞，我就想在乡里的高中读，而且还要住校，奶奶我会想你的。”说着张开手臂求抱抱。
　　奶奶嗔怪地望了他一眼，抬手抹去他脸颊的汗珠，有些心疼地说道，
　　“快高三了，就要吃苦受累了，家里都指望你考个好大学，长脸喽！”
　　程皑拍拍衣角，抹干潮湿的双手，满不在乎的说：“奶奶，我心里有数，您就别操心了。我去找洛冰玩了啊，后院那菜您别浇了，我待会回来会浇，您歇息歇息回去吃饭吧。”
　　说完程皑一遛弯以比高铁还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转身就挤进了隔壁老肖家。

　　一进院子，就有一小屁孩屁颠屁颠的似无头苍蝇般冲了过来，
　　“喲，小肖，你百米赛跑呢？我可不是终点线啊，你别看着个帅哥就跟花痴一样就往前凑。你程爷爷我老八十了，腰老不好了，你可要懂得那小学生手则后面写什么来着-哎对！尊老爱幼！”
　　小屁孩听不懂似的，猛地将脑门撞在他小腿上，突然停下来，傻呵呵的笑着，嘴角还流了一条贼长的哈喇子。
　　程皑弯下身抱起了小不点，腾出右手摸到裤袋里干净的手帕，轻轻帮他擦拭着。
　　“哎呦，这口流的，比那黄果树瀑布还长……对了，你家老肖呢？”
　　话刚毕，只见老肖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您都老八十了，还有空来寒舍大驾光临啊？小学生手则？哼，我弟才2岁半，你就教他小学生手则了？再说，你这正直青年，不是该履行下‘爱幼’的责任吗？”
　　老肖瞪了老程一眼，
　　程皑忍俊不禁，将左手的梨递了过去，
　　“喏，洗好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冰爽了，你尝尝？”
　　肖洛冰白了他一眼，抢过梨，边啃边口齿不清的胡语着，
　　“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有啥事儿求我？”
　　程皑一脸严肃，拍了拍肖洛冰的右肩，
　　“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咱两什么交情，我们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呀！你还记得那年大雪吗？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雪坑里挖出来，还有还有，那年河边玩水，要不是我绝佳的撒谎能力瞒过你妈，你能好好活到现在吗。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你6岁时说玩扮装游戏自己戴着个破灯笼提手装什么新娘，还扯我拉着灯笼穗子的两端，逼我和你成亲，你都忘了吗？唔，你……”
　　身旁肖洛冰早就眼神冰冷的能杀死一头牛了，每次程皑拿出这些‘陈年旧案’宣传一遍，他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杀气又重了一份。
　　程皑支唔地叫着，示意肖洛冰讲手从他嘴上拿开。
　　肖洛冰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还能怎么滴？要说那年南方好不容易下了一场大雪，你程皑兴奋地半夜都睡不着觉，拉着我跑到院子里玩雪，结果两人打起了雪仗，把我埋了不说，自己依旧玩个不亦乐乎，到最后发现我不见了，就在我被埋的那块地方坐着大声呼喊我名字，老子当时心里忍不住呐喊着：“程皑，你这傻逼！老子就在你屁股下面！你倒是低头看看啊！”还好最后玩雪奔跑时不小心掉落的平安符告诉了程皑我的位置，老子一想起程皑挖出我看我一脸紫青时狂笑的场景就暴躁地想打人!
　　还有玩新娘新郎cosplay？哦，那是个意外，真的，我只是看动画片里结婚觉得新奇而已，为什么我当时会想当新娘啊，卧槽，脸都丢尽了！
　　“唉，我就是来看看你家的茉莉姑娘的，她今天可是给我递了邀请函呢。”
　　“什么邀请函，你个臭不要脸的。”
　　“就是花香啊，沁人心脾。”
　　程皑把小不点儿交给肖冰河，自顾自地走向西墙，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看到了那株茉莉。
　　“是风车茉莉呀，好香啊，这花瓣也开的大方得体，来人，赏了。”
　　程皑大笔麾下，此情此景莫名想写一段御旨。
　　“赏什么？梨吗？已经够了。”，‘小太监’洛冰河毫不在意地说道。
　　“赏你将这盆茉莉送给朕了，你无私奉献的良好美德感动了朕，朕……”
　　“……程皑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脸是什么东西？我长那么大就没见过。”
　　“……”

　　程皑如愿以偿搬回了风车茉莉，又跑去瞧自家的玫瑰。那玫瑰花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嫩粉色，花瓣全部舒展了开来，配着有齿痕的深绿色树叶，像古代纤细的美女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让人心痒得想凑前一睹芳容，却又怕公然冒犯，惊了美人儿。
　　他从口袋里摸出iphone，调了各种各样不同的滤镜，360度无死角地将玫瑰花美丽的姿态拍下来发给了老妈，顺便还在微信里信誓旦旦地说到：“没加美颜啊，咱家的花开的好看吧？”
　　发完消息又拿起长漏斗，往桶里舀水浇菜，清闲的日子好不惬意。

　　可惜，岁月催人成长，美好的寒假日子走到了尽头，不久后便迎来了高二新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