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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龙虎天师 ...

  •   南宫徽从昏睡中醒来,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才能坐起来,骨头仿佛散了架似的不听使唤,还有阵阵酸痛酥麻。不过这一觉睡得真是沉,做梦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他吸了吸气,这味道好像是真实的,不然为何他醒来还是能闻到?他侧过头,只见桌上盛着一汤两菜,还冒着淡淡热气。这一路奔忙这么久,都还没有半粒饭下肚,这一觉起来看到这一幕,竟让他感动得快哭了。

      正准备下床,两名穿着蓝衣的男子突然从床头那边钻了出来,吓得他从床上弹起。仔细打量,两人都是道士装扮,绶带上都有跟苏槿棠一样的太极腰牌,这才记得自己原来在天师道门口晕倒了,想来是被人抬了进来。

      其中一人开口:“这位施主你醒了?身体可觉不适?”

      南宫徽摇摇头,作揖道:“已经好很多了,多谢道长。”虽说腰腿还是痛得很,但毕竟自己是客,到了人家的地方到底要客气一点。

      他清清嗓子,道:“打扰了,请问我现在是在天师道了吗?”

      另一名弟子拱手道:“正是本派。施主已昏睡了四个时辰,现在已是丑时。”

      “丑时?那大半夜的,两位道长怎么不就寝?”南宫徽问道。

      “天师吩咐过,待施主醒来,用过餐后,便到本派东北面的紫微观。师父他已经在那里等候。”

      南宫徽觉得匪夷所思,江湖中门派的规矩森严,天师道也不是例外,怎地这么轻易就把一个外人带进来,还受到这么周到的安排,更不用三顾茅庐便可以见到他们的掌门人,实属蹊跷。

      见他准备张嘴问来,两个道士又忙拱手道:“施主不需多问,一切尽由天师向你道来。”

      南宫徽见两人一脸严肃,面无表情,无奈露出一丝苦笑。看来这两位道长性情冷淡,不好说话啊,他多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敢情那苏道姑还挺好说话。想到她,自己来了这么久,不知她是知道没知道。

      吃完了一顿比自己想象中好吃的素菜,就在门派弟子的指引下,走向紫微观。走过一段路,发现天师道的夜晚很是静谧,只有少数弟子在巡逻,以及分别有两个弟子守在恢弘的大门和与大门遥遥相望的上清宫。每个屋檐下都挂着一只暗黄的灯笼,映着月光,巡逻的弟子不需掌灯,便能看清道路和每一个角落。

      上清宫前头的高台上,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像,显然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挺立着身子,意气自如;长须若飘然,白眉垂在颚骨上,颇有仙风道骨之貌,一只拂尘自然地靠在手臂上。南宫徽猜,这应该是太上老君神像。

      依照弟子的指示,前头便是他们所说的紫微观了,但是南宫徽此刻看到的却是一条蜿蜒的石阶直通往最高顶,那紫微观就在这石阶尽头上,看上去就像果核一般大小。在那往下看整个天师道的布局,应是十分壮观。但此刻站在长长的阶梯前面,南宫徽只觉得胸口发出一阵恶心,这分明是想让他再昏迷一次啊。

      紫微观上,一位苍发老人单手捋着须,正望着天空若有所思。他白衫紫袍,头戴镶玉琅邪冠,一支拂尘倚在手上,飘逸洒脱。他旁边站着一位蓝衣少女,长发飘然,单髻套着淡蓝的莲花冠,也跟着老者向上望着星辰,但与老者不同的是,她清秀的脸上却是茫然而急躁。

      少女赫然是苏槿棠。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师父,您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这里的晚风清凉,您还是快回去歇息吧。”

      老者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淡淡道:“棠儿,你的资质在同辈弟子中已属上乘,你可否能看明这星象之寓意?”他的语言平淡而缓慢,恰恰是要让苏槿棠静下心来。

      苏槿棠虽然耐不住心性,但是面对尊师的提问还是不能懈怠。只是她平常多习剑术道法,对观星占卜之术涉猎不多:“弟子愚昧,我看这星象与往常无异,既没有五星连珠,也不是荧惑守心,师父到底是在……”她知道师父早就看得透彻,只是迟迟未离去,似乎在等什么。她也不敢做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气声,老人和苏槿棠同时转过头,只见南宫徽扶着栏杆,大汗淋漓,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想必在天师道内,还没有见到过如此狼狈的人吧。

      苏槿棠认真看一会他的脸,才认出来是南宫徽,大惊失色。没想到他真的到天师道来,而且竟然还到紫微观来找师父。忽然想到自己在贵溪和他相遇交谈,难道他真的会告她的状不成?

      南宫徽缓缓气,和苏槿棠对上眼的一刻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让她脸色一白。

      老人道:“棠儿,我与这位小兄弟谈一谈,你先下去歇息吧。”

      苏槿棠心中一急:“师父,弟子不累,可以留下来陪您。”她眼神狠狠地往南宫徽那一瞥,示意他谨言慎行。

      南宫徽笑道:“这位道姑莫要担心,我是不会伤到你师父的。”

      苏槿棠刚想要说话,张天师对她摇摇头,示意她莫要胡闹。苏槿棠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转身便向石阶下走去。她走了一半,趁师父不注意,拼命地对南宫徽做手势,南宫徽依她的口型,也知道在警告他什么。

      南宫徽不禁一笑。

      “这位小兄弟,夜半邀你来此,恕贫道冒昧了。”说话的正是那位张天师。

      南宫徽作揖,道:“不,其实我也有事要找张天师您。只是在下不明以天师道严厉门规,天师却为何让在下单独相见?”

      张天师微微一笑,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他伸手指向星辰:“小兄弟你看。”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众多星星中,偏东北方向有一颗特别大而显眼,泛着微红光芒的星。

      南宫徽立刻就注意到了,他沉思了半刻,问道:“是荧惑,众所周知荧惑守心是大凶之兆,虽然有些接近,但还不是在心宿的位置,在下不明白这与我跟您会面有什么关系?”即便是荧惑守心,也是天下大势,无法具体到任何一个门派,更何况又与他一个小人物有何干?

      “你看,荧惑东面为牛女之分野。”张天师顿了顿,手指移向较远西面的一颗星,“据贫道数日来的观察,荧惑日渐移向东面的斗牛分野,非常接近龙虎山。”

      南宫徽思虑一会,大惊道:“天师的意思难道是,天师道将有灾难?不过,我还是不明白……”

      张天师点头:“星象游移乃常态,也不一定意味着天师道的凶相。不过,这与我近日卜卦有一些微妙之处,卦象中显示我派将有一些变故,或有贵人到来,若得其相助即可化解灾祸,否极泰来。不过,这一切皆由天意造化……”

      南宫徽满腹疑惑,无奈一笑:“天师莫要说笑,卦象所说贵人难道是在下不成?我虽身在江湖,但也只是一介商贾,并无习得任何武功道法,如何化解得凶兆。”

      张天师捋了捋须,脸上又增添了一丝愁容:“难道是卦象算错吗?也罢,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那么,小兄弟来我们天师道所为何事?”

      南宫徽道:“在下正要寻找‘百草息元丹’,以解好友性命之忧。”

      “居然是找‘百草息元丹’?虽然这种丹药的炼制之法自第一代天师就流传下来,但是这种丹药炼制之复杂,所用草药之繁多,十分珍贵稀有。”

      “难道,连贵派也没有吗?”南宫徽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失望。

      张天师道:“这倒不是,我派丹房内还存放一颗。只不过这颗丹药极为珍贵,不可轻易赠送于人……”

      南宫徽一笑:“我明白,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作为商人,我可以与天师做个交易,我会答应天师托付于我任何一件事,以换取这颗‘百草息元丹’。”

      张天师点头:“很好,但只怕你是做不到了。”

      “天师但说无妨。”

      “我想要从魔教圣祭坛中夺取我派失落的宝物,白泽麈尾。”

      南宫徽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能想到这个托付会很难,没想到这已经难到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就算他真的找到,也怕是躺着出来了。

      张天师早已猜到他的表情,摇头道:“也罢,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未必能从魔教中拿走一颗尘埃。若真的不行,你也不必勉强。既然你是为了救人,这‘百草息元丹’便赠予你,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无以表达感激之情,南宫徽只能深深拜谢,随后问道:“天师为何相信我真的是为了救人?”

      “道是相由心生,你目光清澈,言行磊落,我相信,你不是阴险狡诈,仅为一己私念的人。”

      南宫徽再三作揖:“多谢天师相助。若有可能,我必定竭尽全力为您寻得‘白泽麈尾’。”

      当天夜里,南宫徽安静地躺在床上,虽然很累,但完成任务的喜悦让他睡不着觉,明天取到“百草息元丹”之后就可以再次回到凤凰山了,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快。

      “咚咚咚”,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能在现在还有“急事”找他的,大概只有苏槿棠了。

      “进来吧。”南宫徽整了整衣服。

      门推开,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果然是苏槿棠。她满脸担忧,马上扯住南宫徽的衣襟道:“你究竟有没有跟师父说……”

      南宫徽被扯得差点摔下床,他无奈拍了拍苏槿棠的手道:“原来是你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现在三更半夜,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孤男寡女的,还扯乱我的衣服,你究竟对我有何企图?”

      “你……我不过是看你房里还有灯火,知道你没睡,才进来的。”苏槿棠怒道,“你快说,到底有没有跟师父讲我偷偷跑出去的事!”

      南宫徽道:“不过是偷溜一次,没这么严重吧,最多是面壁思过,罚抄经书而已。”

      “不,不是,这是第二次了。那次我去凤凰山找江自流,也是我自己偷偷去的。回来被师父发现,重重责罚。这次如果又被师父知道,我不知道下次……”

      “还有下次?事不过三,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有下次。我说,你还是去负荆请罪吧,这样你师父可能还会原谅你。听说他挺器重你的,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南宫徽笑道。

      苏槿棠蹙眉道:“虽然师父疼爱我,但是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不愿让他老人家知道……”

      南宫徽打了个哈欠:“好了,你自个好好想想吧。我困了,什么事明天再说。”

      一大早南宫徽就起了床,其实他也没怎么睡,闭上眼睛老是想起小时候在凤凰山上的玩闹,想着想着就天亮了。他想,早一些拿到丹药便下山去,早些回到凤凰山去。不过,这么早找张天师会不会打扰到他老人家?于是他决定先在天师道里走走。

      走到山门附近,远远传来的一阵阵洪亮的声音,好像有喝声、挥剑声,还有风声。

      走近一看,山门后的一大片空地是天师道弟子练剑的地方,一眼看下去天师道的弟子少说也有五百人。南宫徽如今站得方位,正是比山门高出一截的上清宫处,这一开阔的视野将这容纳数百弟子的练剑台尽收眼底,十分宏伟。一片穿着正规服饰的蓝衣弟子,持剑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喝声连片,舞剑的回声在山间萦绕,何其壮观也!

      张天师依旧白衫紫袍,握着拂尘静坐在众弟子前,闭目养神。

      南宫徽不由咋舌,原来他才是起得最晚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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