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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借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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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漆漆一片,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安逸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梦到了已经离世母亲。
母亲背对着坐在那里,他发疯似的跑呀跑,跑呀跑,却始终触摸不到那个身影,任凭他如何呼喊也没有用。
直到他精疲力尽,脱力般瘫软在那里失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回笼。
安逸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渐渐清醒过来。
脑海中还残留着混沌的记忆,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感到有些迷茫和困惑。
他眯起眼睛,试图想起些什么。
他这是在哪里。
安逸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身体像散了架似的,浑身火辣辣的疼。
安逸环顾一周,可以看到这是一间卧房。
整个房间以淡淡的灰色调为基底,床头墙两侧是金属壁灯,床尾有一张卡其色的床尾凳,靠窗角落布置一张蓝色休闲沙发椅,而地面整个铺上了昂贵的地毯。
从屋内的落地窗望去,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美景,灯光与夜色交相辉映,令人沉醉其中。
从房间的整个装潢可见它的主人不一般。
安逸心想,这好心人真有钱。
看来自己被大佬救了,一会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安逸回头看去,和迎面走来的男人目光相接。
表情逐渐僵硬,笑容呆滞在脸上,头上仿佛晴天霹雳。
冤……冤家……路窄啊!!!
这是什么鬼运气!
只见男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水,缓缓放在床头,转而又从抽屉里带出了一个简易的医药箱。
这这这……这不是顾成衍还能是谁!!
偌大的房间内,屋顶水晶灯折射出亮眼的光线,光线落在呆愣的安逸额前短发上碎成一道光晕,显得此刻的他无比柔和安静。
顾成衍眼帘微敛,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哦?见义勇为?”
安逸回过神来,被顾成衍玩味的语气激起,瞪大眼睛,扯着沙哑的嗓音辩驳:
“见义勇为!怎么了?要不是那帮孙子玩阴的,我才不会受伤呢,他们一群都是些不入流三脚猫的功夫,在我看来制服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次……这次只不过是一个意外…嘶~”
急切的辩驳连带了一系列的肢体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安逸龇牙咧嘴。
顾成衍听见他的话,轻挑下眉,不咸不淡地勾唇应声:“喝水。”
安逸瞥了一眼,拿起床头的水杯,凑近杯口,一仰头顺了下去。
随着仰头白皙诱人的脖子露了出来,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
“就算没有你来,我也照样能把他们一群人打趴下,所以,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顾成衍表示不置可否,“医生刚刚过来给你看了,说是没有大碍,但是你今天不能再随意走动了。”
什么叫不能再随意走动了?
难不成……难不成今晚他要待在这里?
这个念头刚闪进他的心里,他就急得脑壳涨大了一圈。
“不行,我要回家,我……”忙不迭道。
“我刚刚已经问老师要了你父亲的电话,并且告诉他你今天不回去了,他已经同意了,你如果担心这个……”
顾成衍还没说完就被安逸打断了。
“多管闲事!谁叫你给他打电话的!!”
安逸霎时脸色发青,怒目圆睁,此时胸腔里早已翻江倒海,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顾成衍有些诧异,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色:“你……抱歉,我没其他意思,但是以你现在情况不太适合乱跑。”
安逸没在说话,只是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失魂落魄的耷拉着脑袋。
良久,顾成衍看到几滴晶莹的泪珠从从安逸毛茸茸的头顶滚落,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成衍被突如其来的眼泪搞得一头雾水,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递给安逸。
他发誓他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不知所措。
“喂,你没事吧?”
记忆中的安逸总是大大咧咧的,一脸谁都不服的样子,行事鲁莽,爱逃课不听劝,和自己不对盘,所以总是尾巴翘的老高,从前只是觉得他对自己抱有敌意很有趣,却从来没有见到他露出这样的情绪。
所以,是因为提到了他父亲?
“抱歉,你平复一下情绪,我去拿药。”
顾成衍没再多说什么,推门离开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安逸鼻子酸酸的,用力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把眼泪擦干净。
他不想这样失控的,可在听到父亲那个词时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却怎么也止不住。
半晌,情绪才有所缓和。
安逸扯动身体,缓缓挪下床,后背疼得厉害,像有人拿刀在戳他脊梁骨,每移动一分,都痛苦万分。
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卫生间,他想用水洗把脸,平复一下心情,清醒一下。
卫生间很大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切,万恶的资本主义。
有钱人就是骚包,卫生间还喷这么重的香水味,安逸忍不住吐槽。
大约半个小时后,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安逸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小脸也恢复了血色。
顾成衍进来就只看到安逸乖巧的坐在床上,“医生在你昏迷时候开了药,我来帮你涂药。”
涂药?
不是,咱俩什么关系,给我涂药?
安逸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急切道;“不用不用,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顾成衍摊手,“你的伤主要在背部,你确定你可以?”
“我……我当然,我很灵活,身体很好”说着,安逸抬起胳膊,试图用手去探后背,结果就是牵动了伤口,瞬间眼睛雾蒙蒙一片。
顾成衍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意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说,“你不会是害羞吧?”
“胡说!”安逸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反应很大的辩驳道,“涂就涂!”
接着,安逸一股脑将上衣扯了下去,露出了白皙的皮肤,转而背过身躺了下来。
“别磨叽,我困得很”安逸整张脸埋进了柔软的被子枕头里,语气闷闷的,带着模糊的奶音。
这会儿,顾成衍看清了安逸的后背,伤的没有很重只是快到肩膀那块地方青了一片。
于是他从包里取出药膏,挤出白色的膏体,轻轻涂在淤青伤痕处,接着拿着药膏搓热去不断的揉他的淤青。
安逸只觉透过皮肤隐隐有一股炙热的感觉传来,他觉得自己那块皮肤仿佛都要灼烧起来。
伴随着灼烧感,是剧烈的疼痛。
安逸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眼眶一下子红了,又不想露怯,死死咬着牙关。
顾成衍感受到微微颤抖的身子,察觉到了他的害怕,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不由得,顾成衍想到了某种动物。
像一只煮熟的鸭子。
嘴硬得很。
“好了,药涂好了,你先趴一会,等一会在躺,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说罢,顾成衍就离开了。
安逸这才将埋在枕头里的头抬了起来,苦丧着脸,吸了吸鼻子。
我的天,这是什么事儿啊。
你敢信,我在我的死对头家留宿了,而且他还给我涂药了。
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