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分化×2》银溯

2、第 2 章

　　按照帝综大的传统，报道后的第一项活动就是——军训。
　　帝星是颗恒温星球，不存在什么春夏秋冬之别，这点对于学生们来说非常友好，但是对教官来说，这就是个年年都会被提及的槽点。

　　“我们训练的地方不是荒无人烟的戈壁，就是零下几十度的冰川！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环境要是放我们身上，别说站几个小时，就是跑几十公里，那也跟玩一样！”教官中气十足地冲着队伍训话，看那架势，没一两个小时根本停不下来。
　　而此时的队伍中，许多学生已经摇摇欲坠，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倒了。

　　教官负手在台上踱步，心中却在暗暗摇头。
　　这些学生崽身子骨真是弱得离谱，这才半个小时，居然就站不住了。

　　台上的是五连的总教官，而他负责的五连是由光脑、全息、AI、量子工程等系别的学生组成的。
　　清一色的技术工种，身体自然好不到哪去。

　　本着照顾联邦未来栋梁的想法，在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之后，教官总算是放过了这批“身娇体弱”的学生们。代表休息的哨声响起，台下的学员立刻哀嚎着倒了下去，像是工作中的机器人突然宕机了一般。

　　“嘶。”季麒景吸着气，慢慢活动着自己的双腿，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感觉他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封瑾瑜从不远处取来他俩的水壶，拧开盖子往季麒景面前一递，“喏。”
　　季麒景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这才找了片树荫坐下休息。

　　“嗨，有对象就是好，还能有人帮忙拿水。”何飒大大咧咧地坐下，有些羡慕地看着季麒景。
　　“话不能这么说，也可能你会成为帮人拿水的那个。”封瑾瑜靠在树旁，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何飒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这话着实……很有道理。

　　“其实也有例外啦，你看七排的那些家伙，有没有对象都有人帮忙拿水。”季麒景冲不远处一指，那边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军训时会按照性别安排连队，而五连七排，就是他们连Omega所处的队伍。
　　像他们这种技术宅的专业，性别比例向来悬殊，他们连队所有的Omega加起来，也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个排的人来。
　　七排的同学早在站了二十多分钟的时候就被允许休息了，而现在他们的身边还围着一群Alpha，正托着疲惫的身体向他们献殷勤。

　　“啧啧，真是太拼了。”季麒景咂着嘴摇头。
　　封瑾瑜觑他一眼，“怎么，羡慕？”
　　“哪能啊，他们羡慕我还差不多。”喝完水，季麒景又动作自然把水壶往封瑾瑜手里一递，封瑾瑜习惯性地接过水壶，表情却有些无奈。
　　他把水壶拧好盖子放到一边，缓缓地叹了口气。

　　“你还能再懒点吗。”他说。
　　“能啊。”季麒景抻着双腿，坐在地上耍无赖，“我好累啊，走不动了，一会儿回寝室的时候你背我上楼呗？”
　　封瑾瑜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
　　“你想得美。”
　　季麒景眨巴眨巴眼睛，“哥哥，求你了。”
　　封瑾瑜：“……”
　　他不太自在地清咳一声，“这个，再说吧。”

　　“诶诶诶光天化日的禁止撒狗粮啊我跟你们说！”何飒夸张地大叫，捂着心口露出一副受到了暴击的表情。
　　季麒景见状更加来劲，他一把抱住封瑾瑜的手臂：“怎么，羡慕啊？没事，我允许你多看几眼，毕竟我这从小看到大的男朋友，你也羡慕不来~”

　　何飒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
　　封瑾瑜的嘴角则是微微抽动。
　　“欠不欠啊你？”他顺势把季麒景从地上拉起来，没好气地帮他拍掉沾在衣服上的草叶，“行了别贫了，走吧，集合去。”

　　军训这种活动，向来是枯燥且乏味的，但是在一群年轻人的打打闹闹中，这为期一周的军训也很快就接近了尾声。按照惯例，最后一个晚上就是各系学生大展拳脚的时候了，所有新生整齐地坐在操场上，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前方临时搭建而成的舞台前。
　　在教官讲完开场词之后，所有学生都可以自愿上台展示自己，而这个时候，也就是为自己的系别增光添彩的时候了。
　　艺术系的学生们各展所长，很快就炒热了现场的氛围，不过五连这边的同学在观赏之余也互相围在了一起，看起来是在商量些什么。

　　“怎么办？我们上不上去？”何飒看着舞台心里直发痒，台上的人都太亮眼了，他看着还真有些眼馋。
　　喻文彬垂下视线，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半晌，他微微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能表演什么？上去给他们现场写一段代码？”
　　这话一出，周围一圈的人都被逗笑了。

　　不过，他们的连队中可不止有光脑系的学生，里面还有一些同学来自全息系。其中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从身上翻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的金属圆球，向周围的人示意了一下：“诶，我这有个小玩意，你们看看用不用得上。”
　　众人好奇地围了过去。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全息投影仪，只要在里面输入程序，它就可以一比一投射出相应物体。我妹之前拿这玩意当小彩灯用，现在里面存的是彩灯的程序，你们看看能派上些用场不？实在不行，我可以把程序抹掉再设置点别的进去。”

　　他这么一说，另一个人也拿出了自己的作品，“你那算什么，看看我这个！我这里设计的是一个虚拟角色，可以通过投射装置达到全息效果，真实度至少百分之九十！”
　　“虚拟角色？会动吗？”季麒景有些好奇地问。
　　听到这个问题，对方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那什么，我是做全息的，动作设计对我来说有些困难……”

　　一个不会动的角色，那作用就很有限啊。
　　现场突然有些沉默了下来，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可以展示的东西，总不能把这些半成品拿上去吧，这也太丢面儿了。

　　但就在这时，旁边那个排的学生突然跟他们搭上了话。
　　可能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那人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你们刚才是不是说有一个设计好的虚拟角色？”他凑到人群中间，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自己的终端，“实不相瞒，我是AI系的，我这里有一段设计好的AI程序……”
　　几人惊喜地对视一眼，欣然同意了这名同学的加入。

　　在这样的讨论之下，周围加入他们的学生越来越多，不同专业的技术人员凑到一起，瞬间迸发出了无数的灵感火花。
　　季麒景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凑到一群人中间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成功获得了一众人等的肯定。接着，他又把光脑系的同学都聚集到了一处，对着操场周围指指点点起来，最后他们居然集体打开了便携式端脑，在上面敲敲打打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一大片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其他连队的人不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是因为距离太远，他们根本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技术工种，总不能是在准备节目吧？
　　这么想着，他们便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舞台上姿容昳丽的艺术生们身上。

　　时间很快过去，晚会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观众们看得也有些疲了。见状，教官直接上台宣布：“最后一个节目，还有人愿意上台吗？”
　　其他区域一片寂静，唯有五连那边爆发出震天的一声吼：“我们！”
　　气势之盛，瞬间镇住了场上其他的连队。

　　几秒后，操场上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这群只会写程序做设计的技术宅们，他们能带来什么好节目？

　　伴随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季麒景和其他几名被选出的同学一起登上了舞台。毕竟要代表自己的专业出场，大家都选了自家长得好看的成员上去，可惜封瑾瑜不愿意上台，否则这里的位置绝对还有他的一个。
　　所有人都站到舞台上之后，季麒景举起了话筒。
　　“现场的所有兄弟姐妹们——”
　　“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好吗！”

　　最后一个字落地，半空中瞬间炸开一首节奏激昂的摇滚乐。
　　众人惊讶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空中居然漂浮着一些移动音箱，这些音箱均匀地分布在操场各处，给大家带来了环绕式的音乐体验。
　　虽然音质比不上学校的音箱，但从沉浸度来说，它能甩学校的音箱几条街。

　　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开始律动，就在这时，夜空蓦然被许多闪烁着的灯球照亮。半空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彩灯，还绕着人群不断移动，有人好奇地伸手去够它们，但他的手却直接从灯球中间穿了过去。
　　“是投影！这些都是全息投影！”
　　又是一阵惊叹。

　　季麒景也被这些彩灯吸引了视线，心下一片惊讶。
　　刚开始那名同学说的时候他还以为就是平常使用的装饰性小彩灯，没想到现在放出来却是遍布天空的大型灯球。

　　不过光有上方的光线可不够，还需要其他地方的配合。几秒后，操场周围的路灯就像集体失灵了一般，突然明明灭灭地闪烁起来，甚至还变幻着不同颜色的灯光。
　　这些光补足了四周的氛围，配合着其他设计一起，将所有学生带入了一个全新的场景。
　　“是光脑系的学生！他们修改了路灯的程序！”有人脑子比较灵活，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季麒景在台上大笑着与场下的观众互动，他看到了成功闪烁起来的灯光，也听到了同伴们的欢呼。
　　的确，路灯是他们光脑系学生的杰作。
　　之一。

　　音乐和灯光都到位后，季麒景举起自己的手臂，高声呼喊着全场的观众：“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身穿长裙的长发女生从半空中缓缓飘落。面容精致，身段姣好，生动的表情以及自然流畅的肢体动作，让她一出场就成为了全场的视线焦点。
　　她站在所有人的中心，季麒景和台上其他同学都主动为她让出了位置。

　　这是五连所有同学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联手完成改进的角色。
　　以原始形象为基底，全息系学生搭建投影通道，AI系学生为其注入灵魂，光脑系学生远程链接下达指令。
　　另外还有许多系别从旁辅助，数不尽的学生为这个角色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她是五连学生共同的作品。
　　她被取名为……
　　“——雾莲！”

　　雾莲在舞台上弯腰行礼，又飘向观众席与学生们一同互动。一个由一年级新生完成的超高真实度的虚拟角色，雾莲的出现瞬间引爆了全场。

　　五连的学生们沸腾了起来，没有什么比看见自己的作品获得成功更激动人心的事情了。他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此刻已经没有人还会计较身边的人到底来自于什么专业。
　　他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战友”。
　　在这场不同系别学生的“战斗”中，终究是他们这群没被任何人报以期待的“技术宅”拔得了头筹。

　　季麒景握着话筒嘶声高叫，在舞台上肆意挥洒自己的热情与汗水，他伴着音乐唱起了不成调的歌，脚下随意踩着不成形的步伐。
　　少年张扬的笑容映入另一个少年的眼底，封瑾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身体也随着季麒景的节奏摆动起来。
　　隔着人群，季麒景精准定位到了封瑾瑜的位置，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交换一个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

　　明明离了这么远，但封瑾瑜还是能读出对方眼里的促狭。
　　火热气氛之下，季麒景望着封瑾瑜的方向再一次举起了话筒。
　　他喊了一声封瑾瑜的名字，但语调模糊，速度也快得几乎没有人听清，大家都只听到了他后面那声肆意的、意气风发的高呼：
　　“我爱你——们！”

　　观众热烈地回应他，把操场当做舞池，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封瑾瑜眼中笑意更浓，他听清了季麒景的前半句，唇边不由溢出一声轻笑。
　　喧闹的环境下，他的回应几不可闻。
　　“我也是。”

　　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中，分享热忱、激情与欢笑，全校三千多名新生就在这由操场搭建而成的舞台上，共同享受这开学前最后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