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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和狗 ...

  •   我求了姆妈很久,才允许我养一只狗。
      去早市的时候,姆妈紧紧牵着我的手,怕我走丢。而我却总想挣开束缚,去和那些朝我微笑的朋友打个招呼。
      两只身体健康,毛色发亮又蓬松的狐狸犬出现在我眼前,它们围着我的脚后跟转悠,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愉快的向我摇着尾巴。我伸过手去,它们便把脸凑上前来,在我的手心舔舐。
      “姆妈,快看,多可爱啊!我想要它们!”“不行,它们太臭了,我不喜欢。”
      “可是它们,它们会亲我!”“那更不行了,你回去赶紧洗手,脏死了。”
      可是这是我的狗啊,我喜欢不就好了么?我心里这么想着,却怎么也不敢违抗姆妈。
      迟早有天,我要养自己想养的狗子。我这么下决心着,但此刻望着和我一样恋恋不舍遥望彼此的狐狸犬,情绪在精斗云上跌落到了牛魔王的窟窿洞。
      姆妈终于看上了一只可卡,毛色金黄顺滑,眼珠子黑又亮,但无论我怎么找,就是没有找到它的尾巴。
      要了联系方式后,我们约定一个星期后,小狗断奶的时候去买。
      我很期待见到狗,虽然它不是我想选的那个,但无论怎么样都会是我的朋友,不能嫌弃朋友便是我的信念。
      一个星期后,我见到了它,金黄小巧,又胆小,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一个劲的往窝里跑,它看起来和我一样。我又有些不想养了,让一个朋友强制离开它的家,这不是我想要的。
      “它的尾巴去哪了?”“尾巴太丑,剪掉了。”
      对不起我的朋友,我还是决定带你离开,人类太可怕了,为什么要用人的美丑来断定你们自己,我不能留你在这里,如果我不带走你,你可能会被卖给其他更不好得人,你跟我走吧。跟我一起。
      我保证,我会经常带你回家看看的。
      我想给它起名叫小黄,但姆妈拒绝了,她指着电视上的猪说:“又多了个糟蹋我钱还能吃的,就叫麦兜就行了。”我依旧没有拒绝的权利,但当我们遇到狗贩子的时候,那声“小黄”险些成了我这辈子的噩梦。还好它叫麦兜,还好那一刻它向我飞奔而来。
      麦兜并不是很能吃,但是它基本上是个杂食,青菜土豆胡萝卜,米饭鸡肉烤红薯,真的什么都吃,最喜欢吃红薯,它跟我一样喜欢甜食。
      刚到家的时候,它一口饭都不吃,我想了想悄悄用了一块冰糖,塞到它的嘴里。它刚开始一个劲往外吐,我就只好捏住它的嘴巴,直到它再次想方法吐了出去,我有些难受,回到了我的房间。
      没想到,它却吃完了冰糖,跑到屋里来找我。我很欣喜,它凑近我,舔了舔我的手心。
      连着几天,我都亲手把饭和甜甜的水果放到它面前,看它终于肯吃饭,并且一颗不剩的时候。我担忧的心绪终于放了下来。
      我带着它,让它熟悉整个房间的各个角落,它很聪明,跟我一样也很怕黑。晚上的时候,我下课回家,我会忽然躲到暗处,它会来找我,看着它纠结的要不要进去黑暗的房间找我,单脚试探的伸了伸,又退了回来,然后又伸了伸。忽然我出现在它身后,哇的一声。它也哇的一声,跳的老高,被我一把抱住,坐在地上哈哈哈直笑。揉着它的脑袋,它会委屈嘤咛两句,鼻子对着我,哼的呼气。
      逐渐的它胆子也越来越大,屋里窜了个遍,当它跳上沙发的时候,姆妈买了条绳子,晚上就把它拴在客厅的椅子上不让它乱跑。
      但它怕黑,一天夜里,我睡的正迷糊,它不知怎么咬断了绳子跑来找我,我迷迷糊糊的把它抱上床,搂着它,它就在我怀里。一起睡着了。
      凌晨四点,我忽然被一个巴掌扇醒。姆妈站在床前,愤怒的把它扔出了卧室门外。
      “畜生还想上床!?”
      “等一下,那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脏死了!”
      那不是它的错,它怕黑,是我抱上来的,不是它的错。
      它被姆妈用竹棍打了一通,第二天它再也不来找我玩了。
      很长时间,它不愿意理我,可是我太想它了,我抢走它的碗,它就缩回窝,我蹲坐在它窝里,它就爬到姆妈的拖鞋上面。最后,它想离开这里,我打开门的瞬间它就跑了,我追了好久才抓住拴着它的绳子,我哭泣着,用竹棍狠狠的打它,它一直哀吼着,直到它趴在地上哭泣。我终于停了下来。
      我都做了什么......
      我抱着它赶紧回家,被打的地方一定很痛,但没有出血或者乌青,我轻轻的揉着,对着它的屁股吹气。让它趴到窝里,不再碰它。
      我也不再做同样愚蠢的那些事,但是我还是很想它。
      直到有一次,我未能在姆妈回来的第一时间将水倒好的时候。跪在地上被竹棍抽打而哭泣的时候,它又小心翼翼的来到我身边,转来转去,舔舐我的手心。那一刻我特别想抱着它大哭一场,但是我不能,而它,在姆妈一句“我养你干什么吃的啊!”的吼声中,一下子躲回了窝里。
      同病相怜,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和狗都是弱者。
      一天,趁着屋里没人,我故意倒在了它面前装死。闭着眼睛,我感觉它在我身边绕了绕,然后开始啃我的头发。啃了好久,我气急败坏,坐起来,它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猜它大概猜到了我想干什么,看我倒在地上装死太蠢了,我也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比我聪明。
      后来,我们逐渐不再冷战,我会和它一起洗澡,也会悄悄趁着洗完澡,让它在被子里玩一会。带它出去散步,也和它共享玩具。但它再也没有来房间里找过我。
      对了,我还带它回了趟家,但它的妈妈貌似不认识它了。吃饭的时候,险些咬伤它。我抱着它,它趴着耷拉着耳朵,我也极为沮丧,这次牛魔王的窟窿洞也撑不住了,直直的下坠,到了大殿跟阎王打了声招呼。
      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跌落,回家后不久,它生病了,不知道它怎么想的,跑到草丛里吃了个气球。打针也好,吃药也好,都没有用,黄色的毛也逐渐变成了白色。
      医生下了死亡宣判。
      它好像知道了,全家好像都知道了,但我真的不信。
      “姆妈,你看它不是好好的么,它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又对着它说
      “没事,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它还会捡起木棍来找我玩,还会跑来跑去和我玩。
      我笑着,看着它速度越来越慢,看着它大口喘气,看着它毛色越来越白,看着它努力的向我跑来。
      那一刻终于要来了,它跑来我的房间找我,这么久第一次再度来找我,我盘腿坐在角落,它便爬到了我的腿上窝着,我闻到它身上的异味。我笑着扬起了头,泪水却还是流了下来。
      它舔了舔我的手心,什么也没说。
      下午我下课回来,它已经不在了,姆妈告诉我,她怕我看见了难受,已经埋了,就在院子里那颗橘子树下。
      我说:“好。”
      正常的吃饭,写作业。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我想过质问姆妈: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哪怕难受,我也想见它最后一面。
      但是我不敢,我没有质问的权利。
      很多年的今天,我遇到了在我生命中路过的又走向死亡的猫狗朋友,它们都曾跑来找我。也都曾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但没有一个叫做麦兜,它活在了我的记忆里。
      在记忆里,那一刻它向我飞奔而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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