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同人]沐家小郡主（上）》若雪云蚀

76、互相伤害

　　次日，当沐剑屏睁开双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感觉头疼得快要炸开，沐剑屏皱紧眉头挣扎着坐起身子，拼命回想着昨天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依稀只记得自己受建宁公主之邀去她住处赏月饮酒，然后纯亲王隆禧也在那里，再之后康熙也来了，至于后来的事……

　　沐剑屏怔了一怔，为什么那之后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只不过有几个零星的画面一闪而逝，好像有什么人送自己回到了尚膳监，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只是那个人的脸却模模糊糊怎么也看不清楚……

　　正当沐剑屏重新闭上眼睛，想要凭借仅剩的丁点儿记忆拨云见日地看清那个人容貌的时候，头脑深处突然又没来由的一阵疼痛。

　　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慌慌张张地下了床，却再没有心力回忆昨晚的事，沐剑屏打了盆热水并将毛巾浸在水中，将脸认认真真擦洗了好几遍，这才感觉舒服了半分。

　　秋高气爽，打开房门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连头痛都缓解了许多。

　　想着以前在侍卫处的时候，经常被嗜酒如命的多隆拉着喝上几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醉过，看来大概因为昨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想到许多令人伤感的事情，一时难以自控罢了。

　　又暗忖，以后自己可不能这么大意了，都说醉酒误事，紫禁城本就是个步步为营处处杀机的地方，万一因此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从院门口走进来了红光满面的温家兄弟二人。

　　沐剑屏心里不禁“哎呦”了一声，以往每次温有方或者温有道来她尚膳监，无非就是小皇帝又打算找她的茬儿了，估计这次大概也不例外吧。

　　遂暗骂道：这大过节的，能不能消停两天？

　　果然见温家兄弟走上前，一脸笑容地说道：“桂侍卫，恭喜了。”

　　沐剑屏冷眼瞧着这二人，挑眉道：“恭喜什么？”她倒要看看，这小皇帝又打算耍什么新的花样。

　　温有方回头向院门口一招手，笑道：“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有数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东西，这些人将手中的东西依次摆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石桌放不下就放在石凳上，尚膳监的院中很快就放满了这些琳琅满目的物什。

　　沐剑屏微微有些惊讶，只见这里面除了各式各样的月饼糕点以外，还有好几套漂亮华丽的男子衣服，连精致小巧的瓜皮帽都有好几顶，可以说吃的穿的都包括在内了。

　　“这些都是皇上给我的？”沐剑屏难以置信地问道。

　　又暗想，常言道打个巴掌给个枣，该不会小玄子这回想换个花样玩儿玩儿，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先给我个枣儿吃，然后再找机会打我一巴掌吧。

　　温家兄弟笑得别有深意：“桂侍卫别着急，还没完呢。”

　　话音未落，又有若干大件器物被小心翼翼地搬进了院子，沐剑屏皱着眉头看着这些来来回回，步履匆匆的小太监们，以及越发凌乱的院子，康熙每多赏赐一件东西，她心底的疑惑便增多一分，到底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

　　曾经看过不少古装剧的沐剑屏知道，一般帝王突然赏赐下来一堆东西，通常是发生在那种事情之后，于是慌慌张张又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身穿的衣服，并未发现异常，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疼痛不适的感觉。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但到底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沐剑屏深知皇宫里凡事都应该谨慎低调，如今康熙大张旗鼓高调地赏赐给自己这么多东西，换个角度来讲的话，未必是件好事。

　　温家兄弟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惯会察言观色，如今看了沐剑屏的样子，便也知道她心中的担忧，于是低声道：“桂侍卫不必心存顾忌，皇上正是因你之前受了委屈，所以才特意对你大加赏赐，也给那些想要欺负暗害你的人敲个钟。”

　　宫中之人大多善妒，尤其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更是会为了谁更得圣宠而明争暗斗，可这温有方温有道却为人老实良善，算是宫里的一股清流了，沐剑屏点头笑道：“多谢两位温公公的提点。”

　　不多时，赏赐的东西便七扭八歪地堆在尚膳监院子里的各处，待那些小太监都离开之后，院中便只余下了沐剑屏和温家兄弟二人。

　　斜眼睨见桌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摆着一盘同样不起眼的月饼，那盘月饼总共也就两块，和其他做工精致又大又饱满的月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看上去又小又敷衍。

　　不禁指了指那盘月饼，皱眉道：“那是什么？也是月饼？”

　　“是啊。”温有方笑眯眯道：“只不过不是给人吃的，是给鱼吃的。”

　　沐剑屏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院中那缸朝天龙吃的。”温有道在一旁插嘴道，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巨型鱼缸。

　　沐剑屏一脸无语，暗想这小玄子是不是疯了？谁们家鱼会吃月饼？这是当皇帝当傻了？

　　于是压着脾气道：“鱼只吃鱼食，不吃月饼。”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温有方说道。

　　沐剑屏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一边暗骂康熙脑子有病，一边随手拿起一块月饼掰开，想要看看内里是什么馅儿的。

　　岂料月饼被掰开的一瞬间，赫然从里面涌出一截截一段段肉粉肉粉的——

　　蚯蚓？！

　　“哇——这是什么鬼东西？”同一时间，几乎是出自本能，沐剑屏把那两块月饼扔出了一个抛物线。

　　温有方和温有道吓坏了，不是因为月饼的馅料很“独特”，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把御赐之物扔出去的，二人连忙把那两个半块儿的月饼拾捡回来重新放到盘子里，又擦着冷汗央求道：“哎呦小祖宗，可千万不敢这么做了，这是犯了杀头之罪啊。”

　　沐剑屏铁青着一张脸，心里怦怦跳个不停，杀头之罪杀头之罪，去你爷爷的杀头之罪，不知道胆子再大的女孩子对虫子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吗？虽然她以前不是没挖过蚯蚓，但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那么多蚯蚓，还是会由衷地感到害怕。

　　小玄子竟然用这种方法捉弄她，简直是太过分了。

　　又不禁在心下暗讽道：就这么个无聊透顶的人，真的会是那个擒鳌拜、平三藩、灭准噶尔，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大帝？亏了这是在清朝他还是皇帝，若是放到现在，这样的人来一个她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小郡主沐剑屏站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温家兄弟呆愣愣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对着面前这么多珍贵的宝贝她却为何会生气，她不说这二人也没好意思问，面面相觑到最后也只道了句时候不早，该回去复命之类的话。

　　却在临走之前不忘提醒道：“若是得了空，别忘去养心殿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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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剑屏一个人整理拾掇院子，该归置的归置该摆放的摆放，待到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本来一开始的确是很生气，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便也冷静了下来，再加上除却那两个不像话的月饼以外，赏赐下来的其他东西倒真的都是宝贝，尤其是那只半人高的西洋座钟，是上次荷花池事件后在类似钟表馆的地方，沐剑屏最为中意的，当时自己的目光在那上面反转流连，明里暗里看了好几眼，不想竟然被心思细腻的小皇帝暗自记下，这会儿还当赏赐送给了自己。

　　这么想了想，心里的怒火也就渐渐熄灭了，况且礼尚往来这个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既然温家兄弟提醒要去养心殿谢恩，那自己总不好空着手吧。

　　又思及康熙作为皇上什么都不缺，自己也不用那么费劲，只需亲手做些什么东西以示谢意就好。

　　近日天气干燥，做一碗生津润燥的冰糖雪梨羹最合适不过了，边想着边就动起手来，待做好之后，沐剑屏照例找了个食盒把它装了进去，又从方才小皇帝赏赐的新衣服里挑选了一套穿上，即使自己现在有限制只能穿这些男装，但也不妨碍她依旧美美的。

　　养心殿里，建宁公主此刻也在，不知这两兄妹方才聊些什么，每个人的嘴角都上扬着，沐剑屏跟平时一样请了安行了礼，却迟迟等不来康熙让她免礼平身的话。

　　心下不禁叹了口气，暗想：果然今日份儿的刁难，又从每日请安开始。

　　康熙和建宁公主坐在对面，看着下面眉目柔和乖巧无比的沐剑屏，今天穿的这身新衣裳更衬得此人是唇红齿白异常俏丽，兄妹二人均是眼前一亮。

　　片刻过后，康熙才回过神来，遂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波动：“起来吧。”

　　“谢皇上。”沐剑屏这才站起了身子，又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同时从食盒里捧出了那碗冰糖雪梨羹。

　　建宁公主见雪梨羹只有一碗，便越发吃味儿，忍不住酸溜溜地调侃道：“呦，小桂子，又来拍皇帝哥哥马屁啊。”

　　沐剑屏并没有预想到这会儿建宁公主会在这里，所以雪梨羹只做了一碗，又见那小公主像个小馋猫一样，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手中的碗上，无奈之下只得婉转说道：“奴才不知公主在此，所以这冰糖雪梨羹未曾多备出一碗，不如明日……明日我定做好送到公主宫里……”

　　“何必等到明日，皇帝哥哥素来不太喜欢这些甜食，不如便宜了臣妹吧。”

　　建宁是算准了康熙一向疼她，什么东西都会让着她，所以说起话来从来都是肆无忌惮，但是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康熙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带着宠溺的笑容爽快地答应下来，而是盯着那盛满冰糖雪梨羹的瓷碗愣愣地出神。

　　喜欢的人亲手做东西给自己吃，小皇帝的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欣喜的，只是在建宁面前还要保持着哥哥的大度，因此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怎样去回答。

　　可惜建宁会错了意，以为他的皇帝哥哥一直不吭声是默许了自己的要求，不由分说伸手就抢夺沐剑屏手里的碗，到底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公主。

　　沐剑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往旁边躲。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是左闪右避的小郡主和张牙舞爪的小公主追逐与僵持的时间，小皇帝康熙坐在龙榻上看着，倍感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有趣，索性也不去管她们，只随手拿了一卷书在旁边作壁上观起来。

　　“公主，小心脚下。”沐剑屏被建宁折腾得一脑门子汗，一方面要躲避那双抢自己碗的小手，一方面又害怕毛毛躁躁的建宁跑来跑去不小心会摔个狗啃泥，再一回头，发现龙榻上的康熙倒是悠闲得和个没事人一样。

　　还没来得及生气，沐剑屏赫然发现龙榻的另一侧空空的，想到建宁公主个头矮小，自己恰好可以利用她的这一劣势站在高处，远比现在跑来跑去更容易摆脱对方。

　　情急之下容不得多想，沐剑屏提起衣摆就踩了上去，全然忘记踩在她脚下的是当今皇上的龙榻，至于建宁公主，大概也是这种追闹的游戏玩儿得兴起，甚至忘了喊一声“大胆”，却反倒像个小孩子一样踮起脚尖依旧执着于沐剑屏手里的那碗雪梨羹。

　　康熙有着极为严重的洁癖，平时穿的龙袍或是便服一粒灰尘都找不到，更别说龙榻被人踩上几个小黑脚印了，何况沐剑屏现在脚下踩的那块软垫的用料还是先前苏州上贡的锦缎，康熙只觉脑仁儿突突直跳，欠起身子伸出手拽了几下软垫，可惜却一点儿都没拽动。

　　沐剑屏觉得脚下软绵绵的，踩上去很是舒服，但是也未及细想，毕竟前面还有一个挥舞着双手抢东西的建宁公主，为了摆脱掉她就已经耗费自己所有的精力了。

　　“小桂子，本公主今天一定要抓到你！”

　　此时的建宁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沐剑屏手里的那碗汤羹，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追着对方玩闹了。

　　建宁公主的潜意识里或许知道沐剑屏站的地方是她皇帝哥哥的龙榻，所以自己并没有踩上去，只是在下面焦急地踮着脚尖，这会儿脚下又一个使力蹦跳了起来，沐剑屏躲闪不及，手中的汤碗稍稍倾斜，里面的液体便随之洒了出来。

　　哗啦——

　　随着这个声音的发出，又看着那一塌糊涂的龙榻，小皇帝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到达了绝望破碎的边缘……

　　康熙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也不再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而是说出了作为皇上该说的那句久违的话“放肆！”

　　却不知是对胆大包天敢踩在他龙榻上的沐剑屏说的，还是对那个半分公主样子都没有的建宁说的。

　　那之后从养心殿传出的，是康熙的训斥声，沐剑屏与建宁公主的狡辩声，到了最后，竟然传出了三个人的笑声，直令殿外当值的温有方温有道两兄弟是面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阴冷毒怨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养心殿的方向。

　　“格格，您都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

　　婢女小心翼翼地提醒着，馨宁听着养心殿里的欢笑声，只是搅着手里的帕子，愤怒而不甘地说道：“本格格方才求见皇上，被皇上几句话就敷衍打发了，却随随便便让那个丫头进了养心殿，我到底是有什么比不过她的……”

　　“那个丫头……格格您说的是谁啊？”婢女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不过她也高兴不了几天了。”馨宁并没有回答婢女的这个问题，只是缓缓扯开了嘴角，发出了最为阴毒的声音：“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