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同人]沐家小郡主（上）》若雪云蚀

70、冷战

　　成衣铺的掌柜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神色之间还隐约透着些许慌乱的小姑娘，有些好奇且诧异地问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吗？”

　　“我要一套男子的衣服，还有一个瓜皮帽。”沐剑屏如今身无分文，好在头上还插着沐剑声送给她的那支发钗，于是一把抓了下来，递到了掌柜跟前：“我出来的急没带银子，不知道拿这个抵够不够？”

　　“够了够了。”掌柜接过那支材料珍贵做工精细的发钗喜笑颜开，别说一套衣服了，就算一百套衣服都不在话下：“姑娘在这稍候片刻，马上去给您拿一套最好的衣裳来。”

　　沐剑屏到了里间屋子，重新梳了头发编了辫子，将身上原本的那身已经脏破的衣裙换下，穿上了掌柜拿过来的男装并戴好了瓜皮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给的那支发钗很值钱，掌柜拿过来的这身衣服看上去非常华丽，比他以往扮作伴读的时候所穿的便装漂亮了不知多少倍，现在的自己，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少爷。

　　许是扮男子扮久了，如今换了男装沐剑屏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违和与别扭，反倒还有几分熟悉与心安。

　　衣服换完了，暂时也安全了，终于可以有心情思考事情了。

　　也不知道现在紫禁城是个什么情况，皇上跟前的所谓“红人”就这么突然间失踪了，康熙必然是龙颜大怒，或许有不少人会遭到牵连，首当其冲的便是御前侍卫总管多隆了。

　　想起那个嗜酒如命常把义气挂在嘴边的男人，沐剑屏也是极其愧疚的，当时一心只是想知道司徒鹤与曾柔的近况，就不声不响溜了出来，很多事情并没有考虑得太周全，原本打算偷偷出来再偷偷回去，却没想到之后竟接连落到了沐王府与吴应熊的手中。

　　到底是相识相交一场，尤其自己还一口一个多大哥叫着，若因此事连累到多隆，那自己更不能一走了之了。

　　就这么边思索边在街上走着，突然从迎面赶来了多隆、张康年、赵齐贤三人。

　　虽不知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来得这么快，但看他们风尘仆仆一脸急切的模样，沐剑屏猜测说不定自己失踪这事儿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多大哥、张大哥、赵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沐剑屏低着头，声音小得如若蚊蝇。

　　消息自然是暗卫递过去的，只不过却没有人知道。

　　“桂兄弟，你没事吧？”多隆是个实诚人，看到沐剑屏以后没有一句责骂之言，反倒很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在确定对方无事之后，才长叹了一声，道：“桂兄弟，这几天，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我……我去办了些私事……”沐剑屏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被沐王府的人抓走了，后来又被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识破了女扮男装的身份。

　　“你去办私事不要紧，好歹和多大哥打声招呼啊，你知不知道，皇上他……”话到此处，多隆便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用深深的叹息替代了。

　　“皇上……很生气？”沐剑屏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止是生气，简直是震怒啊。”旁边的张康年苦着脸道：“身为御前侍卫私逃出宫，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沐剑屏点了点头，其实严格说来她穿越到这里已经算是个死人，所以对再死一次并没有太多恐惧，但她确实没想过要连累其他人。

　　“那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宫，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怪罪我也就是了，和多大哥你们没关系。”沐剑屏说道。

　　岂料多隆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他低垂着眼眸，沉声说道：“桂兄弟，你可知道为什么这次来见你，我只带了张康年与赵齐贤二人，而没让大队侍卫一同前来？”

　　沐剑屏微怔，一时理解不了多隆这句话的含义，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一旦把你抓回皇宫交给皇上，定然是难逃一死，多大哥与你兄弟一场，并不想看到你有这样的结局。”多隆又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沐剑屏，道：“所以，你赶紧跑吧。”

　　沐剑屏听了这话不禁愣在当场，张康年与赵齐贤二人更加震惊，忙道：“多总管，你可想明白了，若是真这么做了，那被皇上杀头的，可就换成是多总管你了。”

　　“不必多言，我已经决定了。”多隆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绝，又对沐剑屏说道：“我总感觉皇上这次不只派了我们一拨人来寻找你的行踪，所以在其他人发现你之前就赶紧跑吧，回你的家乡也好，或者是找个谁都找不到你的地方也好，总之不要再回来了。”

　　以前看鹿鼎记的时候，只是觉得多隆这人虽然五大三粗，但是却很讲义气，可从没想过他居然会这么讲义气，可以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沐剑屏不知道是该敬佩他还是该感激他。

　　若是别人无情，我尚可无义，可若是别人有情有义，我又该作何抉择呢？

　　想到这里，沐剑屏缓缓推开了多隆递过来银票的那只手，淡淡说道：“我就算回宫，也不一定会落得个杀头的下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何况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向皇上交代此事，若皇上肯听我一言，那便还有一线生机。”

　　“桂兄弟，你……可确定要这么做？”多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嗯。”沐剑屏点了点头，眼中的坚毅清晰可见：“就有劳多大哥送我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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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虽只是初秋时节，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紫禁城的夜晚总是要比别处的冷。

　　沐剑屏记得自己刚穿越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康熙曾经让她暗中调查过鳌拜同党以及吴三桂父子密谋造反之事，还被她取笑是陪小皇帝打副本，只不过这件事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搁置了，康熙未再提及，她便装作忘记，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失踪的两天多的时间里，被抓去沐王府的事涉及到身份当然不能说，但是被吴应熊抓走的事却可以稍加改编一下禀告给康熙，比如说自己这次突然失踪正是因为暗中去搜集吴三桂与吴应熊密谋造反的证据了。

　　当然，谎言已经编造好了，至于信不信的那就得看康熙了。

　　回宫以后，多隆小心谨慎地把寻到沐剑屏的事儿禀报给了康熙，本以为接下来会迎来一阵狂风暴雨，还暗中替他的小兄弟捏了一把汗，岂料康熙并没有做出太过严厉的责罚，只是命令多隆转告给沐剑屏让她留在尚膳监闭门思过。

　　美其名曰闭门思过，实则就是幽禁，也就是不准踏出尚膳监的大门半步。

　　“所以桂兄弟，这次就委屈你了。”多隆派了两个御前侍卫守在尚膳监的门口处，当然这也是康熙的意思。

　　“不过这处罚好歹要比砍头强太多，也算是万幸了，说到底皇上还是顾念旧情的。”多隆凑近了沐剑屏，压低声音说道：“这两个守门的侍卫是我的亲信，都是可信任之人，如果你在尚膳监实在憋闷得慌，便知会他们一声，他们会悄悄放你在尚膳监附近的地方透透气。”

　　沐剑屏谢过多隆的好意，又问道：“皇上他……还是不肯见我？”

　　虽说康熙这次并没有拿沐剑屏怎样，但同时也不肯再见她一面了，从这次回宫到现在，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给她，只是偶尔听旁人说起，康熙脾气向来温和，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却变得急躁易怒，经常会从尚书房传来茶盏被摔碎在地的声音，致令一众大臣以及伺候的奴才终日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是啊……”多隆依旧只是叹气。

　　其实这就有点儿像是两个人吵架，如果真的是大吵大闹，最后把话说开说透倒也就没事了，但是就怕这种无声的冷战，对方理都不理你，甚至连一个解释或是道歉的机会都不给，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沐剑屏感觉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回宫的路上她其实一直在想象小玄子见了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比如大发雷霆或是翻脸不认人，但她从来没想过，小玄子干脆就不再理她了。

　　曾经有个俊生少年，他虽然经常喜欢捉弄自己，但偏偏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那样温柔，眸中又总是藏着深深的笑意，她以前对这些都不以为意，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会对自己这般冷淡。

　　此时的沐剑屏其实特别想告诉康熙，虽然他气她的不告而别，但是她也得到相应的惩罚了，又是被沐王府的人抓又是被吴应熊抓，也算是历经了千难万险了，所以这次就算是扯平了行不行？

　　可是……

　　一双眸子渐渐垂了下来，沐剑屏明白，小玄子这次或许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寒心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些，她的心竟有丝丝的疼痛，她差点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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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里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于是很快便传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小桂子失宠的消息，宫里的人一向拜高踩低，这绝不止局限于那些娘娘小主之间，就算是普通的宫女太监也是如此。

　　好在平素沐剑屏待人宽和礼貌，倒是没和人结下什么梁子，所以想借机踩她害她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建宁公主、纯亲王隆禧以及御前侍卫总管多隆的帮衬，因此沐剑屏幽禁以后的生活倒也算说得过去，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么惨。

　　慧妃娘娘博尔济吉特氏与建宁公主一向交好，又因着之前荷花池那次事件沐剑屏曾出手相助替她洗刷了冤屈，所以便叫手下的宫女小双时不时地去尚膳监送一些吃食给她。

　　那小双比沐剑屏还要小上一到两岁，长得是清丽可人性格又机灵聪慧，虽然年纪不大但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坯子，再加上她的名字里有和鹿鼎记的第一女主角双儿相同的一个字，所以沐剑屏对这个小宫女很有好感。

　　小双厨艺精湛，做出来的饭菜喂得沐剑屏是白白嫩嫩，丝毫没有半分被幽禁的人该有的疲态与苦态。

　　至于沐剑屏，心态调整得也非常好，愁眉苦脸在她这儿压根儿就看不到，而且还知道给小双说笑话或者讲讲外面的世界，所以经常会从尚膳监传出来小双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这样的日子虽不能称之为有多快乐，但好歹也还算平静，直到这一日，沐剑屏发现小双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尚膳监给她送吃的东西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沐剑屏的眼皮没来由的一阵跳动，突然就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外面便响起了许多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不少人来到了尚膳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