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命好的女人》兔之夭刀

23、她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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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虎的好友们在这几年里陆陆续续地嫁得差不多了，艾虎还是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想逼她，就这么耗了下去。
　　艾虎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成日里还是像个假小子一样，嘻嘻哈哈，没心没肺。
　　冬月一家一直和屠夫张一家住在一块儿，冬月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还好，生产过程都很平安。小儿子随了父亲姓，女儿和大儿子一样，都姓张，名唤小莹，冬月的丈夫也是同意的。
　　前几年冬月丈夫家来人，意思是希望冬月丈夫带妻儿回老家，不做赘婿了，此事被冬月丈夫以“大丈夫无信不立”为理由断然拒绝，令人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冬月年纪大了后行事越发稳重了些，只是她的孩子们活脱脱就是当年的冬月，很讨人喜欢。因两家时常往来，三个孩子和我也极熟络的，“石榴奶奶”“虎娘姑姑”一天天的不绝于耳，显得我的小院子都有了点热闹。
　　冬月的长子小松就像艾虎的小尾巴，走哪跟哪，这些年了也没变过。直到屠夫张给小松说了门亲事，小松才不再来了。闻得说婚后小松对妻子极温柔体贴，以至于附近的女孩子们提起小松的媳妇都有点儿酸溜溜的。
　　于是就更显得错过了这个亲家的我特别没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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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虎的好友中，最后一个出嫁的是一个卖菜卖花儿的小女孩儿，名唤玉儿。玉儿的母亲以前给秋兰家送菜，玉儿长大之后，也跟着做了这行生意，每天走街串巷，懂事又勤快。
　　秋兰当时要送盒子菜，是以卖菜的天天都得来，有时候一天就得跑两趟。现在倒没这么频繁，我的院子里种了菜蔬，小姑娘来的频率就变成了隔三差五。
　　据我所观察到的，玉儿是她们这个小圈子里的底层，就像当年在宫里那个被师父嬷嬷打死的宫女一样，属于底层的底层。她家住的比较远，在城郊种着一大片菜地，只有担菜来卖的时候才会来广平门附近。而且因为要给菜地浇粪肥的缘故，有时候玉儿身上会有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
　　玉儿是羡慕城里人的，所以她来了不会急着走，而是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艾虎转，一来二去的也就混了个脸熟。
　　年前她最后来了一次，当时就说年后就嫁人去不再来了，改交由她母亲继续上门送菜。
　　问她夫家是哪，玉儿捏着衣角可怜巴巴地说是当地一个员外郎的儿子，她去那家送菜时，被夫人看中，纳给儿子做妾。玉儿是体面人家的孩子，做的是小生意，家里毕竟那么大的菜园子，今年还盖上了青砖房，虽是纳妾，也绝不马虎，提亲过门行礼前后花了两个月的功夫，到二月里头只听说过的还不错，底下的事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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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端午节下，我给艾虎买了一堆艾虎让她拿去哄小孩子们玩，自己在家贪凉多懒，一个牙行的人来问隔壁艾虎家的房子卖不卖，有人愿意出六百两买了去。
　　艾虎家的宅子并不大，只得我这宅子三分之一大小，小小巧巧的十二间房，带个小院子，没有井，且有点儿失修，作价六百两是高价。
　　艾虎犹豫了几日，答应卖给买家。
　　我叫了艾虎回来，由她自己做主，我只负责盯着价格和契书。
　　房子里死过人，租又不好租，卖也不好卖，难得有人愿意当个冤大头，艾虎会同意卖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有这六百两，另行置产业，岂不美的？
　　至于房子，我这个小宅子就是小樟树胡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我又不会有孩子，艾虎自然会继承我的财产，不愁没房子住。
　　于是艾虎亲自去操办这件事，磕磕绊绊地也就办了下来，在官府那里过了明路，交割完拿了六百两银票另寻别的营生。
　　隔壁那户人家五月整饬房子，六月里搬了进来，一看，可巧，正是给员外家少爷做小妾的玉儿。
　　玉儿搬过来第一天，就被几个丫头簇拥着来拜访，退让一番就往炕上坐了。仔细看去，本来就有几分秀色的玉儿如今更加珠圆玉润，粉妆玉琢，一色崭新的杭罗衣服金银头面，和外头大娘子也不差什么。从言谈中得知玉儿原来是怀了孩子，在城郊住得不自在，想起这里来，撺掇她家少爷买了宅子安置她。
　　这里头疑点自然颇多，我也不好当面问，淡淡地应了下来两家三不五时走动一番也罢了。
　　玉儿家少爷隔十天半个月的也来一趟，远远瞥见了，是个玉树临风好相貌，且肯与爱妾赏花调琴的，谁见了不说一声良人？只是他将爱妾安置得离家几里地这一件事令人想不通。
　　一段时间过去，我和隔壁家的丫鬟婆子也算面熟，偶尔也教她们认字儿，以至于丫头们见了我都规规矩矩叫一声“先生”，也有促狭的叫我“宫女妈妈”，大体上倒还尊敬。
　　面熟了之后才从她们的一言一语中又猜出来些大概：员外郎只得一个儿子，儿子娶妻娶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有点儿悍妒刚烈，婚后多年无出，直把员外郎夫妻急的不行——他儿子无出，他兄弟却有的是子孙，只等着继承家产呢！就在这时，给他家儿媳妇看相的道婆瞅见了玉儿，说玉儿是标准的宜男之相，不似少夫人“福薄”。
　　这才有了那少爷纳玉儿为妾的事。当然那少爷可能确实就偏爱玉儿这一类柔润丰腴的女孩子，就喜欢上了。
　　五月玉儿确诊怀上了孩子，戳在正妻的眼睛里，两人颇有点儿水火不容的意思玉儿一番撒娇，家里老爷太太也觉得为了孩子，不如放玉儿出去待产，少爷就把艾虎家的宅子买给了玉儿。
　　丫头说：“我们姨娘天天念叨着宫女妈妈家的大海棠树，说以前看艾虎姑娘插一把海棠花儿，十分羡慕，只自家没有，又不敢讨，别处的也没这么好看。现在可好了，明年春天大海棠开花儿的时候，姨娘可算能讨一把花儿了。”
　　我总觉得这里头有故事，只是不好说得，且姐姐那里出了点事情，我时常要住到那边去的，更顾不上家里头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