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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扛鼎之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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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荣耀的风光、罚役之耕、苏扬
依然是那块每个故事都会出现的计时块：2005年12月。
一个留着帅气利落短发却身穿针织淑女裙的女生，正拿着她的笔记本向身边的同学展示什么。
“各位学长、学姐，请原谅我的冒昧，在这我要就蜇鸣社现状给各位做一个报告。我们蜇鸣社虽然现在看似发展不错，但其实已到危如累卵之境了。”
这句话改变了开始一片祥和安逸的会议气氛，几个领导样的人皱起了眉，其他人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
那女生继续说道：“蜇鸣社现在的发展是完全依赖纸质媒体的，基本是靠在报刊杂志上刊登漫画收获人气和收取稿费。
可现在全国的纸质类刊物的销售情况到底如何呢？请大家看看我统计的数据，从数据我们能看出它早已过了兴盛期，开始逐年下降了。
只能说我们太过相信实体书籍存在的几千年岁月了，这些过去让它显得不可战胜，不可摧毁。让我们从未真的注意到这些数据代表了什么。
我们再来看看另一组数据，这组数据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而且即使是这样的疯涨也没有显出一点峰值要到来的影子，以现在的时间节点来说就是潜力无穷。这组数据就是互联网阅读量。
这两个数据放一起，大家感知到一个事实了吗？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时代要结束了。
而我们现在却还在拼命攀附这个即将过去的时代，显得就很不和时宜了。
麻烦各位再来看看我对蜇鸣社这几年现状的记录。我们的漫画现在已极少能刊登在市级以上的刊物上了，基本都是刊登在几个大学的刊物上，我们的攀附之路走得也很艰难啊。
末路狂舞，真的要继续吗？”
“那你想怎么办？”眼镜男“苏扬”问道。
“纸质报刊我们不放弃，但我们的重心必须得变到互联网上了。
这是百度贴吧，你们也都知道吧？使用它的人不是一地一省，而是全国。也就是说我们在这站稳了脚跟，就是在全国站稳了市场。
互联网啊，互联网，它对我们这代人实在是太过优待了。在这以前限制我们的许多东西，像时间、地域、资源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了，这块地方现在可以任我们施展才华。
我们真的不能也不该错过的！”长裙女“姬笑行”有些不能自制了，她近乎狂喜地说着这番话，双手上下翻飞，全然沉浸在庆幸中。
一代人遇上一个时代，而这个时代据说能给他们前所未遇的幸运，这样的话真地很能惑人。一屋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过去有什么认知，此刻都有些动容了。
这份动容在女生的预想中，她微笑着接了自己的话。
“所以，我们把漫画都放在网络上连载吧，我首推百度贴吧。”
......
“我知道大家基本上都习惯了用纸绘做线稿，今天说其他方式确实显得突兀。
如果用容错率来说事，恐怕你们会有些不屑，觉得这是小白才会担心的问题。那我就先预设所有人都是高手。
可不管你是多了不起的高手，纸绘的图，一图就是一图。我们就算能把原稿都完好地保留下来，这些图也只能留做资料，给后人参考。而板绘画的图不同，它是可以抽出元素反复利用的资源。
可反复利用这点对一个团队来说有多重要，大家也都应该很清楚吧。”姬笑行一边操作着电脑，拖拽自己画稿网格的图层顺序，一边对他人说道。
“但手绘的表现手法更强啊。比如喷射状墨渍、G笔特有的线条变化等。而数码只能绘制简单的画面效果。”听众一反驳道。
“‘画生来就是艺术’被这个观念影响的漫画家们也都觉得自己是艺术生产者，为了这个身份而时常炫技。
但漫画真的是传统意义上的艺术吗？读者要的真是繁复的画面效果吗？
以下是我个人观点啊，拙见，拙见。
漫画确实是脱胎于绘画，所以早期漫画很讲究背景和人物细节的刻画，力求做出的是一幅好看的画。但大家也可以发现漫画的进程，其实是一个简化细节的过程，因为当漫画发展成熟后，它要的是简少视觉焦点，让读者把精力更多放在感受故事上。
现在的眉、鼻、嘴都可以只用一条线来表示，也就佐证了只要我们不是用敷衍的态度去制作漫画，那对画面的轻化处理是很和时宜的。
就像我最爱的漫画《绝爱》，它的画面与它同时期的其他漫画比绝对是粗陋的，但不影响它是一部经典之作，不是吗？
也就是说漫画和绘画越来越是不同的东西了。”姬笑行道。
“个人看法都是带着偏见的，在姬笑行说某些行为不太对的同时，我知道你们也会觉得她的看法也有些问题。我们很难从谈话间判断谁的看法正确的部分更多，所以我们不该固执己见了，而是该积极去尝试，这样才能真的找到正确的部分。
就像现在我们可以在保留原来创作习惯的同时，开始试试板绘。两种方法确实现在看来都各有制约发展的地方，但我们不应该因为这些就否定谁。因为他们的优缺点截然不同，反而可能能互补的，说不定就能解决我们现在的许多问题。”社长“罚役之耕”道。
......
蜇鸣社历届都是大三学生担任社长。
因为大四要面临就业，精力无法避免地要转移到工作上。大三自然的就成为一个资历最老，管理精力最充足的时间点。
这认知不是蜇鸣社的铁律，却是大家的共识。
而就两个人存在时，大家是想不起这稳固的共识的。一个人是蒋丹，做为蜇鸣社创始人的他大一就担任了社长，其能力也是无可厚非的。而另一个人就真的有些戏说传奇性了，她便是2006年9月以大二学生身份担任社长的江惜良。
她像个光芒正盛的明珠，刚进入蜇鸣社没几天她就对蜇鸣社提出了许多改革方向，这些改革常常被后来者们口口称赞“极妙”。同时她还为蜇鸣社拉来了固定的资金源，从她而始“蜇鸣社”真正成为一个有实力的组织而不是一个遇风就倒的草架子。
“蜇鸣社”对互联网的崇拜基因也是从她而始的，他们也确实因为这份崇拜而搭上了互联网发展的快车。
江惜良没有在大一就当上社长，唯一的原因不过是那时已有社长而已。
......
罗恕一个个故事看来，黑夜渐渐露出白光，全无睡意的她还欲罢不能。
终于来到了最近最新的部分，熟识人的故事也出现在了她面前。
《一人》-孜孜以我、心黄黄
画面开始是在蜇鸣社里，视角内是一副忙乱的场景。画面内的几人身体扭出了各种不合理的角度，桌椅板凳放得乱七八糟，画纸和笔也都在天空乱飞。
在一片非现实形态的兵荒马乱中，一人依然安坐，以手撑头，靠着桌子，给读者只露出个后脑勺，很不合群的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间或她还伸手接住飞到面前的杂物。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小心！颜色晕出去了！”
“我的天！你干了啥？！我的画！ 我的画！”
各种嘈杂的感叹号抢眼的都要跳出纸面的话语比那些乱飞的物品更扰人安宁。
那些话开始变成苍蝇在那后脑勺上飞，这些终于打破了后脑勺的安宁，她一拖桌上，“嗞”地一声，感叹号变成了省略号，世界安静了。
......
“墨夜如冰”这是顾奇越很久以前就给自己取的笔名。陌生人会认为这笔名很搭她的气质，觉得她既暗又冷。但其实她的孤芳自赏是带着热气的，像在雪山翱翔的火凤。
刚加入蜇鸣社时的她，收敛了所有锋芒，像只待在墙头的小雀，即不冷也不热，安静地帮着她的组长完成漫画，当了一个多学期的合格助手。
但这样的顾奇越不可能一直那样，一切的改变始于她的大一下学期，当年《茅庐杯原创漫画大赛》的举办。
从没有哪个时代，像顾奇越他们所存在的时代一样变化迅速。迅速到，过去多年都未有增减的赛制，却因为漫画人对时代变化的焦虑而改变了。
《茅庐杯原创漫画大赛》的主办方力图让这日暮西山的奖项获得重生，便将原来的由权威人士评定排名的方式变更为网络投票打排位的形式。
由漫画专家到普通读者这受众的变化太大了，而且这一切仅仅是在赛前2个月才紧急通告参赛者，这无疑让蜇鸣社近一年的准备全废掉了。
叹息和懊恼的时间都没有的蜇鸣社成员，不得不急迫地直面几个选择。
选择一：继续使用原漫画。但这种研舔评审口味，更多是炫技的漫画很难获得普遍读者的认同。
选择二：放弃原漫画，在两个月内画个新的短篇漫画出来。这种选择的风险可以说大到无以复加。要在那么短时间内选定合适的故事，并保质保量的完成它，其中涉及的要把控的环节太多，失败的概率太高。
选择三：对原漫画进行修改。这个看似两方讨巧的暧昧选择，其实同时兼具了上面两个选择面临的所有问题，它的优点只是看似付出了努力，失败后能轻易的原谅自己。
相比之下选择三真的是个轻松的决定，但经历了一通混乱后他们到底还是选择了最艰难的选择二。少年人啊胸有热浪不肯凉，心志高远不愿降。
顾奇越不愿妥协，独自一人熬了一天一夜写了故事脚本交于人前：“我写了我喜欢的故事，想来是不错的。”
那届蜇鸣社的两个月忙得人仰马翻，《一人》这个故事记叙的就是那段时光，故事到漫画寄出就结束了，因为后续不重要了。
参加了比赛的他们或者得奖、或者不得奖必然会有个结果，这就没什么稀奇了。稀奇的永远是那群故事里的人，他们做了必然之外的事。
......
从01年到11年，这本漫画记录了近10个365天，136个故事。里面的一线一面一人儿，一笑一怒一愁容，一思一念一人间。便是存留了蜇鸣社的所有时光，也是中国漫画世界的一角时光碎片。
蒋丹、江惜良......顾奇越他们都属于这些时光。
【他们好厉害！】罗恕的心为漫画上的所有人颤抖。
她把手伸出，碰上显示屏。以一个凡人朝圣的心态感受这些隔着屏幕，隔着时光的人。崇拜他们的同时，也加强了自己和他们不同世界的感悟。
但其实终有一天罗恕也会出现在这漫画里的，即使不出现在漫画里，她也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她是属于这个真实的漫画世界的。
那么多人于这片世界的天空下存在着，那擎天扛鼎之人真的只会是最耀眼的那几个吗？
……
2012年03月08日 星期四 多云转雨
妇女节的庆祝方式—买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