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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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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雨连绵不息,仅有的半日晴也坚持得不长久,她心里也像这天气一样,经常是阴郁的。
这些天李柔嘉无事便一个人枯坐着,从头至尾地一遍遍捋,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些碎片,大多是些陌生的面孔和情节,乱七八糟的,均无条理。
好像记忆缺失了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原身的。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穿越,按道理两边都应该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到底是换了个芯子,纵使她小心翼翼,装得再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前后言谈举止也一定会有差异。
或者说,已经有人发现了她的异常,只是还没有到将此事拆穿的地步?
许多方面隐隐的有些猜想,后来,最终等到这场风雨收歇,也还是没有头绪。
午时李柔福过来喊她一起去慈安宫用饭,沈太后摆了家宴,陛下和黎昌王,还有宫里的一众太妃及三位未出阁的公主都去。
李柔嘉觉得自己大概是凑数的,那位尊贵至极的太后,几个月前还是先皇的沈皇后,不论是当皇后还是太后,喊她觐见的恩典少之又少,更何况要亲密地坐在一起用膳。
等会儿摆的家宴还是鸿门宴,难说。
李萧衍和李萧稷,一个庶皇子继承大统做新君,一个封地的嫡子只能是亲王,任谁都心不甘情不愿。
李萧衍和李萧稷争夺东宫之位时,沈倪只是一个小小宫妃,如今她已是明正言言顺的太后,自然要站在自己亲儿子黎昌王那边,为之做谋划。
沈氏盘根错节,在前朝后廷扎根太深,臣子野心勃勃,帝王左右掣肘,这样的开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历史上一些唏嘘故事。
李萧衍不像什么善男信女,谁也不知道他掌权后会采取怎样行动对付沈家,不过有一件是可以确定的——输在权力斗争中,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走在长街上,旁边一个宫人亦步亦趋地为李柔福打伞,李柔嘉则自己撑伞。
打发走春杏后,她身边还没有宫人顶缺。虽说自己这个公主混得不太行,无母庇护,不得父宠,倒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一则她本来不是容易信任人的性子,并不着急用人。二是内宫各处的确事务繁忙,她想着,等过了这阵再向内务府要人,最好能挑个不那么机灵,也不能太蠢笨的。
太机灵的很难与她一心,太蠢笨的反倒拖累她,以她的身份,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连着转过两个拐角,在绿水门撞上宴行止,他正着人护送一群道人浩浩荡荡地朝西边宫殿去。
这些道人人数众多,看上去有三百不止。
李柔福不喜道士,先太子李萧宗就是折在修道炼药上,丹皇帝开始明明最恨身边人谈佛论道,死前却也大兴土木,修起了道士的宫殿。
这些青黑色的道袍像一道散不去的阴影,始终盘踞笼罩在南平皇城上方。
她皱着眉,“父皇的棺椁此刻都送出京外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出宫,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李柔嘉没有搭腔。
她不由再看了那群道士一眼。
她的五公主已到婚配年纪,南平国的惯例,国丧亦不禁寻常百姓婚娶,只是大都怕冲撞不敬,皇室中人要等先皇丧礼过一年才能有喜事。
赵太妃预备过段时间,等宫里头丧葬之气散去一些,向沈太后请求将女儿下嫁给自己娘家侄儿。
虽赵氏一族因先太子之事早退回了苏济府,但她哥哥正值壮年,乃是赵氏家主,侄儿赵延年性子也是温和有礼,赵家一定不会亏待福儿。
思及此处,这两年可能就是留女儿在身边的最后时光,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便由着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极漂亮的五官,挑不出错处的骨相,他眼神奇异,冷漠是天生,夹杂着悲天悯人的。
被权势托举到高处,却长着张欲求寡淡的脸,这样的人好看起来,自然不落世俗。尤其他慢步走近,专注地望着你的时候,连带四周围景色都亮了亮。
连日阴沉沉的天,这会儿居然有了放晴的迹象,雾色空濛中,天边隐隐透出几束日光来。
稍微适应了光线,抬头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睫上水汽氤氲,幽幽地,带着不易察觉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