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起源之谜》费城小张

8、来自船王的委托

　　大学的日子非常平静，人就是有点儿贱，伊琳娜又不禁怀念起和唐晓翼一起探险时的刺激。

　　感恩节假很快到来，海龟岛毕竟是美国的领土，所以伊琳娜和唐晓翼在放假时间上还是对的上的。唐晓翼问她假期有什么打算，伊琳娜说在网上冲浪。

　　电话里，唐晓翼贼笑道：“亚瑟这段时间在美国呢，没准他真的喜欢你。我从来没遇到过他在美国呆这么长时间呢，他可能想离心上人近一点。”

　　伊琳娜调侃道：“哪里哪里，人家没准喜欢东方美少年呢，你看看他给谁买了一座疗养院。” 两人东扯西扯，最后还是准备去找亚瑟问问有关唐晓翼奶奶的事情。

　　暑假结束之后，伊琳娜花了不少时间研究自己带回来的浮雕图片和唐雪的笔记，还把照片打印下来贴了一整墙，搞得她室友以为她被玛雅祭司的灵魂附体了。

　　浮雕上倒是没有新的线索，可唐雪的笔记还是有很多疑点。唐雪的笔记从来不写自己探险的动机，是单纯对这个地方感兴趣，还是受机构指派。她对于自己旅途的遇到的人文自然景观和路线记录地非常细致，简直就是一本文字地图。或许她写这本笔记就是为了让后人能够按图索骥到达她曾经到达过的地方？

　　伊琳娜根据她听到的关于唐人街44号的传闻，再结合这本笔记不难推测出唐家的生意。唐雪干的这事儿说好听了是去各地探险收集宝物，说难听了就是国际文物走私，倒洋斗儿的，唐人街44号的就是他们销赃的地方。

　　据说国际文物走私很成体系，有人负责确定遗迹位置，有人负责挖掘，有人负责运输，有人负责伪造文件，有人负责联系买家，唐雪很有可能就是负责“寻龙点穴”的人。

　　伊琳娜很难将一个德高望重、八十岁的老太太想成一个走私文物的法外狂徒，不过谁没年轻过呢！没准儿唐雪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女版唐晓翼，甚至更加无法无天。唐晓翼对自己家族的产业应该有所了解，伊琳娜看他没把这当事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她怀疑唐晓翼早就涉足“家族产业”了，身上可能还背着几个案子呢！他开的那个古董店或许也是一个销赃点，和44号呈相互制约之势。

　　好在亚瑟的豪宅离伊琳娜学校不远，她放假第一天就到了。三四个月不见，船王大人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忙。伊琳娜看见他就心软了：“他真的会是那种向唐晓翼隐瞒什么的人吗？”

　　唐晓翼在这件事上罕见地沉不住气，刚放下行李，就要拉着伊琳娜去问。伊琳娜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你就打算直接问他有没有你奶奶的第五本笔记吗？”

　　唐晓翼突然回头，没好气地问她：“那你的行李里有没有真丝的吊带睡衣，开衩到大腿根的那种。”

　　他还没忘记那个上古老梗呐！伊琳娜真被唐晓翼给气笑了，回答道：“别说，还真有。我马上去换。对了，我还有黑色吊带袜，要不要也换上？”

　　唐晓翼皱了皱眉，用手指推了推她的头，随即笑道：“算了，这对于亚瑟来说太刺激了。人家都一百多岁了，看了之后别心脏骤停了。你要是真想穿，还是等咱俩独处的时候再说吧。”

　　两个人互开玩笑，伊琳娜紧张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唐晓翼敲了敲门，亚瑟说了一声进来。亚瑟把视线从自己的电脑显示屏上移开，看了一眼尴尬的二人，竟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伊琳娜你怎么这个发型？” 虽然亚瑟对于自己的外形有着严苛的管理，但他从来没有对别人的外貌评论过。

　　伊琳娜扎了根麻花辫垂在胸前，标准长发女性探险发型。她很疑惑，问道：“怎么啦？不好看吗？”

　　亚瑟苦笑着捏捏眉心，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好看了，就是突然呆了一下。”

　　亚瑟当然不这么想，伊琳娜一进屋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和她年纪还有身材极度相似的少女，她也爱这样梳头发。她的相貌虽然远不如伊琳娜那样明艳大气，但也算得上是娇俏可爱，性格比后者古灵精怪活泼得多。亚瑟的幻觉仅仅持续了一秒，待他的视线移到伊琳娜的脸上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伊琳娜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下，再配上她那立体的五官，显得特别成熟稳重和冷艳，和那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太不同了。

　　唐晓翼坐到了沙发上，问道：“亚瑟，你知不知道，我奶奶其实有第五本笔记......”

　　亚瑟脸色微微一变，回答道：“你怎么知道的？”

　　伊琳娜激动地握了握拳，心想：“有门！”

　　唐晓翼简要地说了一下他们之前历险的来龙去脉和得知第五本笔记的存在的故事。

　　亚瑟缓缓吐了口气，过于英俊的脸上隐隐有了一层不安的神色，他说道：“你奶奶去世之前的一年，把这一本笔记寄给了我。她在笔记本皮套去掉的封皮上写了一封信，她大学的时候经常这么干，所以我能发现。说是有两个笔记本让我好好保管，到时机事宜之时再交给唐晓翼，可到我这里就只有一本了......我怀疑信件被人截获了。”

　　伊琳娜心说这贼是不是傻啊，干脆两本都拿走，省的在这里给自己添堵，但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感觉，只是瞎猜，好像有人在引诱着咱们去做什么事情......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怀疑......” 伊琳娜说道。

　　唐晓翼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但还是继续问亚瑟：“你知不知道我奶奶年轻时，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唐晓翼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有点傻，便解释说他从记事起跟唐雪接触并不是很多，逢年过节或者时假期会和她一起住上一两个月，很多时间也没有交流，唐雪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没事的时候带着他出去玩一玩，接送一下，几乎不说自己的事情。唐晓翼对唐雪的敬佩大多来源于她的三本笔记和世界冒险协会的一些传闻，所以说唐雪真的经历过什么怪事，没准亚瑟这个友人知道的会比当孙子的还多。

　　亚瑟问唐晓翼：“你知道你爷爷时怎么去世的吗？”

　　唐晓翼看起来有点惊讶，回答道：“渐冻症，病死的。”

　　亚瑟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唐晓翼脸色立马变了，刚张开嘴，亚瑟做了一个手势让他闭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唐家和殷家的实力怎样分配呢。”

　　唐晓翼道：“势均力敌吧。”

　　亚瑟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闭了闭眼，道：“其实唐人街42号、44号从建立之初就是殷家的产业，唐家，几十年前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唐晓翼顿时瞪大了眼睛从沙发上弹起来，愤怒地叫道：“谁？谁干的？唐家家大业大，这怎么可能......”

　　亚瑟也站了起来，扶着唐晓翼的肩膀安抚着他，解释道：“不是人力，是思潮。”

　　伊琳娜点了点头，她已经能想象出十年动荡中唐大少爷唐二少爷唐三少爷和唐大小姐唐二小姐唐三小姐，脱下自己的中山装和旗袍，换上军装，戴上红袖标，把自己家的祠堂全砸了，祖先的尸体都得从祖坟里拉出来拿鞭子抽抽。

　　唐晓翼对于中国近代史比伊琳娜了解得多得多，立马明白了亚瑟的意思，但他没有停下来悲伤，声音沙哑地问道：“那殷家为什么现在这么繁荣？”

　　亚瑟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殷承璟的人。”

　　唐晓翼低下头来想了一会儿，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是他！”

　　虽然江湖上传闻唐氏家族和殷氏家族都是皇族后裔，但是这却不是事实。唐氏家族是确确实实的皇族血脉，殷家则是该朝末代几位皇后的家族，于是唐家一直有皇室的优越感，长久以来家族内部通婚，非常严整。殷家则不然，四海之内选贤任能，家族内部松散至极，并且生意涉猎广泛，很快就在中国各地形成了一个个小的殷家，其中财富积累得最多的当属如今位于美国的一支，也就是殷灵的那一支，被称为主家。

　　一百多年前，殷家主家还在国内发展，并且已经摇摇欲坠之时，家族内部出现了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殷承璟。此人不仅天赋极高，而且继承了殷家人那种狠辣狡诈的性格。他看国内形势不对，将华北一带的殷家和唐家化整为零，迅速向海外转移资产，并且短期内在英美等国崛起，积累了巨额财富，正好避开了中国最动荡的100年，而也就是这100年，彻底摧垮了唐家在国内的全部势力，可海外的唐家跟唐家本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基本上就是殷家的伙计。

　　鉴于此人的贡献，海外殷家尊称殷承璟为殷老太爷，唐晓翼自然也是听过他的一些传闻。不同于殷家的见钱眼开和唯利是图，唐家一直坚信着自己的血脉和祖国的深深羁绊，不同意转移阵地，就导致了后来的衰败。

　　亚瑟又补充道：“你知道殷家做的最大一笔投资是什么吗？” 不等他们两个有所反应，便幽幽地说道：“世界冒险协会。”

　　伊琳娜觉得唐晓翼已经快疯了，人往往在三观被颠覆的时候会产生精神危机。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牙齿紧紧地咬住了自己嘴唇。

　　伊琳娜想起了自己之前查阅过的一些资料，觉得亚瑟说的的确有点道理，便对唐晓翼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探险的目的有很多，有的是学术研究，有的纯粹是为了旅游，以学术为目的的探险基本上都是以大学为单位的。200多年前，世界冒险协会就是由一帮来自英国的自命不凡的纨绔子弟成立的，他们不工作，花着家里的钱，追求“诗和远方”，协会基本上就是一个供他们喝茶聊天分享见闻的地方，有时会有人记录一下他们的经历，本来规模就不大，后来因为战争的原因世界冒险协会几乎解散。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组织到世界闻名的世界冒险协会，倘若没有巨额资金的支持，是不可能发生的。可伊琳娜完全没有想到，这笔神秘的资金的来源竟然来源于殷家，那他们简直就是文物走私界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打着世界冒险协会的名义进行文物的定位和挖掘，不仅更加隐蔽，而且通关文件也更好伪造。所谓的世界冒险协会会长，就是帮殷家承担违法乱纪的责任的背锅侠。高！实在是高！

　　唐晓翼收起了以往漫不经心的狂傲神色，冷冷地斜睨着亚瑟，内心对他的怀疑已经达到了极点，问道：“你还有什么该说的没说？”

　　亚瑟起身，背对着他们，缓缓说道：“我需要你们帮我取点东西，你们要是能成功，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亚瑟本来就不是唐晓翼的赞助人，基本上是靠唐雪之前和亚瑟的联系维持的关系，没有他和DODO冒险队那么热络，和他谈条件确实需要一些筹码。

　　唐晓翼双眼发光，脸上呈现出一种坚毅无比的神色，说道：“我同意。去哪里？”

　　亚瑟说道：“毛里塔尼亚，撒哈拉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