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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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蔻向来是只随遇而安的小凤凰。
她没有认床的毛病，加上成长期的小妖怪向来睡眠时间稳定，即便换了个新环境，她也能很快进入梦乡。
反倒是另一个世界的苍崖山，有人久久未眠。
谢陵回来的时候，天刚下过一场雨。
雨滴落在石阶上，留下一弯浅浅的水洼，偶尔有宗门豢养的鸟兽从密林飞过，惹得林间枝叶婆娑作响。
谢陵抬起眼，看见西南边有只被雨淋湿的仙鹤拍打着翅膀朝他飞来，明明这场大雨已经冲淡了他身上浸染的血气，可仙鹤却在即将飞到他近身时，突然叫声一停，随即猛打着翅膀朝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飞去。
像是撞见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恨不得逃得越快越好。
有时候，动物的知觉反倒比人来得更敏锐。
“……”
谢陵平静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推开院门走进去。
这位广大修士眼中风光霁月的正道魁首，房中的布置，倒比一般门内弟子还要简单得多。
若说最引人注目的陈设，大约就是木架上放的那樽祖师爷塑像了。
说来好笑，此类塑像在弟子房内并不少见，每逢宗门大比，总少不了有弟子对着塑像哐哐就拜，只求祖师爷庇佑，能在比试中取得个不丢人的成绩。
由此可见，临时抱佛脚这事，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做起来都是一样的顺手。
不过谢陵倒不是为了这个。
毕竟他自入门来，但凡参加过的比试，就没获过一等以外的成绩。
何况身为剑修，本就是与天相争，用手中剑为自己夺取一线生机，故而类似于神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怕是在人生最无望的时候，谢陵都是不信的。
就连谢陵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想要寄情于这些东西。
那是他遇见陆蔻后不久。
对方似乎并不是宗门中人，她来去无踪，谢陵既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她下次还会不会来。
谢陵对这种情况一点办法也没有，然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少年人羞于将心中情绪诉之于口，连让她多留一会的话似乎都没立场言明，于是不知处于什么心情，谢陵瞒着陆蔻，在身上的伤好到能下地后，独自一人，悄悄带回了一樽从前看他人常拜的塑像。
——他像个赤着脚在冬日冰面上走了许久的旅人，攥着那点仅有的暖意，站在塑像前，祈愿能让他心中想留的人，在他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烛台上的灯芯被挑亮。
谢陵束着一头墨发，他端坐案前，手中握的却不是往日翻看的书册，而是那只屏幕微微发着亮光的手机。
青年不甚熟练地按着书上所写的方式，一点点熟悉着手机的操作。
没等他继续下一步动作，忽然，手机里传来叮咚一声。
【尊敬的用户您好，截止至X年X月21时01分，您的号码因余额不足将被暂停服务，请尽快充值缴费，感谢您的配合，详情请致电***，或登录网站***享受优惠充值服务。】
谢陵眉头皱了皱。
若是暂停了服务，这所谓的手机，和废铁还有什么区别。
他试着点进上面的网站，按照在书中曾见过的充值步骤操作，却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
【抱歉，您的卡内余额不足，请核实后再试。】
谢陵抿着唇，换了种支付方法。
片刻后，一字不差的消息提示再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可见那只老鬼嘴巴里也并不是全无实话……起码穷是真的穷。
“……”
谢陵握着手机的手指无声紧了紧，他静坐了片刻，忽然抬眼望向窗外：
“你在吗？”
“……天道。”
屋内屋外一片宁静，只有风吹过案上书册时，偶尔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若是有不相干的小弟子此时经过，没准还要以为，他们一心向往的离衡剑君因为过于醉心剑道，终于是中了邪。
好在谢陵本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他坐姿端正，任由清冷月光穿过敞开的窗柩照进屋内，在他挺直的脊背后留下一小片阴翳：“虽说对你而言，这只是桩交易，但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如何去寻她……我自是感谢。”
“……”
一小团天道化身的雾气在月光的遮掩下灵活地攀上了谢陵的窗台，才刚小心翼翼地往谢陵的方向探了两步，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哇，这个狡猾的修士是突然转性了吗？不仅尊敬（？）地喊了他天道，还说了感谢它耶。
白雾在半空中晃了晃，分出一缕触角挠了挠脑袋的位置。
奇怪，明明这人嘴上说着感谢没错，可它怎么一点要谢的语气都没听出来。
人类文化博大精深，天道萌生意识不久，为了自身安全，能想出与对方交易的方式已属不易，至于其他东西，果然还是很难懂啊。
察觉到窗台那边的动静，谢陵眸光一闪，他微勾起唇角，继续缓声道：“只是帮都帮了，不如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道如此不凡，我所求对你而言只是区区举手之劳而已，然你今日相助的恩情，我必铭记于心，他日你若有事开口，一切皆好商量……”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赚了？”
以小换大，听着好像是这么回事。
照他的说法，它现在帮他一个小忙，万一他以后又要入魔灭天，有今天的承诺在，它岂不是又多了一道保命符？
可以，干了！
天道顺着谢陵的话认真思考了一番，越想越觉得有理，以至于它都忽略了，谢陵从头到尾，都没有向它说出哪怕任何一句确切的承诺。
谢陵目视着那团雾气犹犹豫豫地飘进屋内，卷走了檀木架上的一只青花瓷器。
“叮咚——”
是充值到账的声音。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的账户已成功充值7699280.00元，我司已为您升级为SVIP用户，感谢您的信赖。】
“……”
谢陵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屏幕上的文字。
看来，那个世界的消费水平，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低一点。
他点开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小方块，谢陵并不了解这些方块表示的内容，只能循着顺序依次点过去。
在点进某个方块的时候，屏幕下方莫名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框，方框内还有人在说话动作。
谢陵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扫了一眼，就准备把方框叉掉。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移动到右上角的叉号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抢先闯进了他耳里。
谢陵滑动屏幕的手定在了半空中，他飞快地低下头去。
亮起的屏幕上，少女懒散地捶了捶肩膀，她扬着唇角，与同伴说话时，明亮的眼眸弯成两道漂亮的弧度。
“……”
屏幕外的青年近乎贪婪地盯着薄薄的手机，等他的手再落下时，已经换了位置。
——他隔着亮起的手机屏，放缓了力道，像是在触碰什么宝贵的东西般，极轻地碰了碰直播间里少女的脸颊。
《求生大作战》直播间里，一条条弹幕不停地从上方刷过，加上不断有粉丝送出的礼物，五颜六色的特效叠在一起，有时连画面中的人都被盖了过去。
谢陵看得眸色微沉，他正要学习怎么把这些烦人的小字去掉，忽然，整个直播画面都暗了下去。
一切画面消失不见，漆黑的直播间只留下一排文字：
【今天的直播已结束，大家都快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见哦~】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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