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书童啊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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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这几天很诡异，总是跑去桥边偷懒，连带着魇兽这些时日也变得慵懒许多。
七政殿内，黎云枫搬了张桌子寻了处光线还算不错的角落。小梨子也是个不安分的，见着什么新奇事物就上蹿下跳，黎云枫无奈只能用一根绳把人五花大绑丢在桌子上。
被布堵着嘴的小梨子憋红了脸，似有不甘心的挣扎折腾，只是这绳越折腾越紧，越勒得慌。
“你把润玉最喜爱的一套墨宝给撞坏了，你说，我该如何赔礼道歉？”黎云枫怒气冲冲，咬牙恨不得把这家伙磨成个笔杆送给润玉。
“今日你就好生在这里反思，知道错了这绳自然会松开。”
黎云枫蹲下身，把地板上散落的墨水一点一点擦试干净。笔杆已经断成两截，黎云枫拾起来才发现，笔头的紫毫掉落了大半，剩余的另外一半像是蒲公英一样炸开。
洁白如玉的地面上，这几滴墨水太过晃眼。黎云枫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擦拭，嘴里还念念叨叨的颇有怨念。
她本就欠润玉够多了，如今托小梨子的福，又多了一笔债。
七政殿空旷，黎云枫小声的念叨，声音却是被放大好几倍。
揉揉手腕，黎云枫踢了一脚躺在桌子上还不安分的小梨子，叉腰道：“这些天你调皮够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许用人身。”
“哼！哼哼哼哼哼！……”黎云枫一挥手，小梨子变回了冰霜弓身。
把小梨子收入系统的空间后，黎云枫略有谈好问道：“系统大人～求求了～帮帮忙吧～”
〔呦，大忙人才想起我来啊，真不容易〕
系统阴阳怪气的，黎云枫嬉笑的脸一僵，哑声好一会，接着道：“系统大人神通广大，一支小小的笔而已，一定难不倒系统大人的对吧。”
〔哼〕
……
修复这种小玩意对于系统来说最简单不过。黎云枫手里抓着那支修复好的紫毫笔，两眼发亮，恨不得抱着系统恨亲一口。
〔别，不用，怪膈应人〕
重新把笔放回原位后，黎云枫心情烦躁得很。这些天关于她的事情，整个天界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的影响说大不大，润玉压根不在意。
私底下已经有人议论纷纷，说什么超然物外的大殿下润玉竟也开始贪图美色，这等诋毁的话，润玉不在意，可黎云枫却很在意。
无论如何，她总归能帮润玉做点什么事也好。
早早离开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在这之前好歹让她把润玉那份欠着的恩情回报了，无牵无挂后，她才能安心离开。
黎云枫这个人总喜欢转牛角尖，撞南墙了也要把南墙撞倒接着往前走，因此对于报恩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啊黎？啊黎？”
“啊？”黎云枫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神，竟然连润玉到身旁也不知。
“想什么呢？”润玉侧身坐于上座，正好对着面朝上座的黎云枫。
润玉一直都是这样，面上温和亲切，却总是带着一种淡然于万物的气质。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曾有过因为为难而皱眉。
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黎云枫总觉得润玉捉摸不透。无欲无求的人方是最可怕的，如果他想，他能够控制着他人的想法，甚至乎操控他人的一切，包括性命。
黎云枫最害怕的，就是同这种人共处一屋檐下。就好像身上□□的，连内心深处都被窥探，这种感觉让黎云枫头皮发麻。
可润玉好像不会。
更准确点说，她也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就是这么相信着润玉。也许真的像润玉所说，他们曾见过，甚至不止见过一次两次这么简单。
黎云枫想开口，抬头对上润玉视线后，内心深处反复思虑着，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从前种种已经是从前，无论从前如何，润玉如今对她的好，早该一笔勾销，而她甚至还欠了润玉一大笔。
黎云枫站起走到润玉身侧蹲下，拿起玉砚台旁的墨块加了些水细细研墨。
“润玉仙上，这些时日多谢仙上的关照，小的才得以康复，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
“那便留下来做书童吧。”
“啊？”黎云枫心里想着的一堆说辞被润玉这一句话打乱了分寸，心想着怎这润玉不按套路出牌。
润玉大概也是猜到了黎云枫接下来想说什么，接着道：“璇玑宫冷清，我身侧无人。而今你来这当个书童，闲暇时间与我聊聊天也好，便算作报答了。啊黎如今大概也没有落脚处，待寻到了适合的落脚处，啊黎若是要离去，润玉自然也不会拦着。”
润玉一声又一声的‘啊黎’喊得好生亲切，黎云枫不好佛润玉面子，只能点头。
手中的墨块随着黎云枫的动作，墨与水渐渐融合在一起，墨色浓而不粘稠，手里的墨块应该是加了香料进去，墨出来带着淡淡的香味。
黎云枫放下墨块，用系统修复好的紫毫笔沾了点墨后，递给润玉道：“殿下请吧。”
润玉接过笔，大概也是没想到黎云枫会这么快的代入角色。
黎云枫连忙把宣纸摊开，好方便润玉落笔。
“啊黎倒是转变得快。”
“那是自然。”黎云枫不愿听润玉话中的深意，便当作是夸奖自己的，面露骄傲好不心虚。
润玉动笔写字，黎云枫便站在润玉身侧探头探脑。有道是字如其人，润玉的字秀气得很，行云流水间带着几分委婉，如他一样总是表现的内敛无比。
“啊黎不必一直站在身旁，啊黎这般看着我，我字都要写不出来了。”润玉放下笔，将宣纸平平摊放于一侧，又拿起昨日未看完的书册继续看。
黎云枫看了眼那书册的内容，看得眼睛疼。册子上的字大概都是经文，黎云枫看不懂。
烛火映照下，黎云枫面色疲惫，再看看润玉神气十足的模样。黎云枫心中默默给润玉竖起大拇指，小声打了个呵欠。
可哪里知道这一打，黎云枫就控制不住了。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黎云枫打了十余个呵欠。
润玉叹息，放下手中的书册。想笑却又无奈，轻声道：“啊黎若是累了，便先歇去吧。”
黎云枫摇头，连忙道：“不行，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哪有主人在忙，奴仆去休息的道理。刚刚可是影响到仙上了，实在抱歉我尽量控制点自己。”
润玉皱眉，似乎有些不快：“啊黎何需这样贬低自己。”
“仙上助小的颇多，而今只不过是当个书童回报，我还觉得不够呢。”
润玉叹息，拖长着音调：“啊黎……”
“行了，仙上便好好看书，小的呢就先退下了。仙上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坐于正座之上，润玉心中好似被一块巨石堵着，闷燥得很。只觉得头脑胀痛，整个人像是堵塞在死塘的水流，积蓄的流水无法疏通，积累沉淀下的淤泥让他快喘不上气来。
黎姐姐……
究竟是出了些什么事情，让她的记忆全失，性格大变，就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但是事情真相的背后，又是多少的明枪暗箭。
……
有道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黎云枫也数不清自己在璇玑宫待多久了。站在被层层云雾遮挡住的天梯上，黎云枫低头往下看，蹲下身子撑着脸有些郁闷。
凡人总说着天界有多好，如今看来还不如人界热闹。天界清冷，个个持着伪善面孔，除了多了个法力和长久的寿命以外，和人界无异。
寿命太过长也并非是什么好事，无尽孤寂凄凉，就连一生所求都容易变得模糊。
黎云枫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费尽心思算计这算计那，委曲求全，不是她所信奉的。
“罢了罢了，早日把这个债还清，就离开吧。”
黎云枫折了枝木棍，特意走的偏僻无人的小道，一路上毫无章法挥动手里的木棍。谁料一个脱手，木棍朝着一处飞去。
“哎呀！谁啊！”
黎云枫知道自己闯了祸，小跑过去连忙道歉：“抱歉抱歉，不知仙人在此，打扰了仙人，小的这就离开。”
黎云枫不愿意同太多人打交道，诚心道歉后还献出了瓶药酒当赔礼，可对方好像并不就此打算放过她。
被黎云枫打中的人看起来不过中年，面貌看起来机灵，特别是那对狭长的双眼，看着竟有些像狐狸眼。身上穿着白袍，披着红斗篷，斗篷上还有两个小红毛球挂着。手持一根等高的木杖，杖上缠绕着红线。
黎云枫仔细想了一下，竟然是月下仙人。自己竟一个不小心打到了润玉的叔父，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女娃娃，老夫在这里正睡得好好的呢。”月下仙人捂着脑袋，对着黎云枫继续训道：“没有礼貌的女娃娃，你是哪家的？我可得好好的去说道说道。”
黎云枫再三道歉，可月下仙人仍旧不依不饶，可把黎云枫急坏了。
“叔父？啊黎？！”
“润玉仙上！”黎云枫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月下仙人眼睛一亮，视线在黎云枫和润玉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好几眼，就连笑容都变得意味深长：“润玉，这莫非就是最近传闻里金屋藏娇的娇吗？”
“叔父。”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润玉作揖时，使了个眼神让黎云枫站去自己身后。
黎云枫收到眼神，连忙跨了两步站在润玉身后。
“女娃娃好生标志，老夫这么些年了，见过长得这样标志的，除了先花神便是栖梧宫里的小锦觅了，如今这璇玑宫也出了个，好啊好啊，真当妙极！”
“叔父……”润玉面无表情，好像已经习惯了月下仙人这样跳脱的性子，瞧着老人家兴致好，也没想着打断他老人家的话，可谁知却越说越不对味。
待说道什么要给润玉和啊黎牵个红线时，润玉脸色爆红，连忙打断道：“叔父！”
月下仙人一副了然的模样，安抚道：“懂，我懂，年轻人脸皮薄。”
“女娃娃。”月下仙人歪头向黎云枫打了个招呼，笑道：“哪日得空，欢迎你来找我玩啊。我这侄子啊性子冷淡，璇玑宫也冷清，你若无聊了，随时来找我！”
黎云枫点头应道：“定然定然，有机会定当拜访。”不可能有机会的。
“那老夫就不打扰你们两了。”月下仙人双手握起竖着大拇指，两个拇指扣在一起，还有声有色的‘啵’了一声。
“咳！”润玉耐不住，皱眉咳了一声。耳尖红得快滴血，开口道：“叔父慎言，事关女子清白……”
“我懂我懂，我走了。”月下仙人笑容别有深意，走之前还不忘记自己的本职，硬是塞了一截红绳给黎云枫。
黎云枫手里拿着一段红绳，回想着月下仙人用着贱嗖嗖的表情说着那句：“看上谁了便绑着，一绑一个准！”
啧，挺守职，走哪里都不忘给红线。果真和传闻中的一样。
“抱歉，叔父的性子就是如此，唐突了。”
“无事。”黎云枫收起红绳，回想了一下月下仙人的话，郁闷消散了许多，难得露出笑颜道：“月下仙人，很有意思。”
原以为天界向来是如此冷冰，没想到也会有这样有趣的人。
引起事端的罪魁祸首还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黎云枫重新拾起来，掐指算了算时辰：“对了，润玉仙上这会刚值夜回来吧。”
“啊黎，外人面前叫仙上即可，如今这只有你我二人，何须如此生疏。”
黎云枫摇头，反驳道：“不成不成，如今我是书童，仙上名讳不可直呼。”
“那既然如此……”润玉双手背于身后，挺直腰板道：“那我便命你，从今以后，私底下唤我‘润玉’即可。”
黎云枫表情有些为难，似乎不明白润玉为什么要为一个称呼这样纠结，不过他开心就好：“是，润玉。”
可润玉好像还是不满意，却不愿再多同黎云枫多说一句话。一路上闷声不吭，气压低得可怕。
黎云枫不解缘由，只当是润玉累了，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润玉可是值夜劳累了，要不要小的去准备热水泡澡，疏解疏解？”
“啊黎……”润玉转动手腕上的红绳，有些失落：“你总是喜欢装傻。”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书童啊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