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此年 我们》你是我的传说

14、014

　　郭一凡面对楚静一不遮不掩、坦坦荡荡，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直接回她‘喜欢’两个字的状况。
　　突然顿悟，自己好像又犯傻了。
　　不喜欢，手怎么会让牵。
　　不喜欢，那些时而让人抓心挠肝的情愫，因何而起、从何而来。
　　不喜欢，又为何等自己这么多年？

　　想起刚刚的任性和小孩脾气，后悔、羞愧，恨不能一头撞死。
　　把一切过程看在眼里的楚静一，想笑不好意思，抿起唇角，婉转侧问。

　　“一凡，不生气了？”
　　“嗯，不生气了。和小孩生气，不值得。”
　　。。。

　　街上，华灯初上、万物升平。
　　酒店大厅富丽堂皇，灯光金碧辉煌，摆设清幽、雅致，前方更有人一路引领着他们，向预订好的包间方向走去，给人一种引以为傲的宾至如归之感。

　　郭一凡对这些似司空见惯，脸上没有激起一点波澜。
　　唯一让她有所触动和感起兴趣的是，终于见到了上学时，曾被□□炫耀过好久，传说仅仅只吃一碗面，就要花八十八块钱的酒店，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以容纳十几人就餐的包间，静谧、庄重。
　　屋子中央，矗立着一张圆形餐桌，巨大、真实的花束，立于其上，幽香阵阵。
　　哪怕只看一眼，仿佛便能让人忘却，并隔绝掉一墙之外的俗世与繁华，心湖澄净的泛不起丝毫涟漪。
　　水晶灯下，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之光，浪漫之中透露着说不清的唯美。

　　郭一凡牵着楚静一一直走到主座位侧边，拉开一把餐椅，等她坐好，顺势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陈意做为今天安排饭局，请客的东道主，等她们坐好后，没再有所礼让，亦也没敢朝主位上就坐。
　　招呼着老婆、孩子，坐在了楚静一和郭一凡的对面。

　　用餐礼仪，在每一次就餐环节，无形中能让聪明之人，快速得出对一个人的印象和评价。
　　人品和性格、涵养和素质、反应和应变，等等。
　　许多，许多的东西。

　　引领他们进来的服务之人，递给陈意一本菜单，意思不言而欲。
　　陈意接过菜单，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起身走到楚静一身边站停，双手翻开页面，举在她的眼前，静等大师姐优先点菜。
　　楚静一随手往下翻一翻，向服务人员报出几道清淡适中，价格中等的菜名，转而看着身旁的陈意，语笑嫣然。

　　“剩下的你来点，不要浪费。”
　　“师姐，好不容易见一次，你再多点几个？”
　　“不了，还是你来。”

　　回绝人，亦回绝的这么，大大方方。
　　郭一凡微微反思，她怎么就做不到楚静一这样。

　　正反思时，陈意一边嬉皮笑脸的和楚静一礼节性地谦让，一边拿着菜单，走向郭一凡身旁的位置。
　　就如同对待楚静一一样，敞着菜单，让她点菜。

　　“我哪能点啊，还有我这位难得一见的老同学呢？郭一凡，说好了，你最少也得点两道菜，非点不可。”

　　这种时候，无论陈意是不是出自于真心，出于礼节，郭一凡是必须要点的，关键点什么、怎么点。
　　忽视掉菜单，转头看向陈意，笑的灿烂、纯真。

　　“老同学，□□说她曾在这吃过一次面，当年是八十八块钱一碗，今天，我就想尝尝那碗面，有多好吃。”
　　“这么简单？肯定满足你这点愿望。不过，你怎么也得意思一下，点两个。”
　　“我觉得，还是听咱师姐的，不要浪费。另外，大家又不是为了吃饭而吃饭，主要想叙叙旧，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行，我来。”

　　郭一凡说的真诚，陈意答应的爽快，走回坐位，低着头，一手翻看菜单，一边不停的向服务人员报菜名，具体点多少道不清楚，反正用了好几分钟。
　　服务人员与陈意确认下单时，楚静一开口去掉两道，光是名字听上去，就能猜出不会太便宜的硬菜。

　　等人走出去，陈意起身开了一瓶红酒、一瓶白酒，看那模样，红的是让楚静一和海燕喝，白的他和郭一凡喝。
　　郭一凡面似平静，内心叫嚣，说好的不醉不归，估计躲不掉了。

　　等菜间隙，大家从最简单的工作、生活，唠家常开始，逐渐深入到追忆往昔的时光中。
　　前面一段无关痛痒，陈意两口子，无非是问一问楚静一的近况，工作怎么样，学校有哪些改变，都有时间时，可以互相约一约，回学校去看看。

　　那些横亘在几人面前，明晃晃的隐私问题。
　　比如个人情况、比如生活，他们则选择绕道回避、闭口不谈。

　　陈意和海燕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郭一凡时，她便开始了严阵以待。
　　楚静一是他们几个人的师姐，他们几个人才是真正的同学。对于同学，或许，就不用那么小心和客气。

　　陈意一脸奸笑，笑眯眯地看着郭一凡。

　　“郭一凡，这些年，在哪发财呢？”
　　“哪有发财？混口饭吃”
　　“在哪混饭吃都行，总得抽空回来看看我们。”
　　“这不就回来，看你们了吗？”

　　“你肯定，不是为了看我们才回来的，说说因为什么吧，老同学。”
　　“陈意，我吧，年纪大了，不想再漂了，该考虑落叶归根了。”
　　“落叶归根？忽悠谁呢？我们再大，又能多大？不跟你瞎扯，上学时怎么没看来，你这么能忽悠？”
　　。。。

　　几人被郭一凡和陈意逗的，喜笑颜开。
　　郭一凡因被陈意当面指出她说话，含有忽悠的成份，稍显尴尬。
　　陈意似看出了她的窘迫，赶紧缓解气氛。

　　“郭一凡，按说你刚回来，我不该多问，做为老同学，只是想关心一下你，工作的事，有什么规划吗？”
　　“没。看看再说，不急。”
　　“我觉得，你吧，是不用那么着急。”
　　“什么，意思？”
　　“你的那辆车，怎么也值这个数。”
　　。。。

　　陈意前一刻的关心，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在郭一凡还没明白他话中什么意思时，伸出一根手指，举起来，举在了桌面上。

　　海燕和楚静一的目光，被陈意的动作所吸引，看完陈意，一起看向郭一凡。
　　郭一凡在大家直勾勾的注视下，心里犯起愁来，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早知道，不开这辆车来就好了，男生一般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好像能开得起一辆好车，就能拥有一份，无比巨大的荣耀一样。
　　打车来多好，省事儿、省心。

　　想偷偷看一眼楚静一，有没有什么提示给她，可陈意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望着她，动都不带动的，想要点提示也没法作弊。
　　只能，继续面带笑意，和陈意玩起嘴皮子。

　　“陈意，我对车不太懂，买的时候，没花这么多钱，为了谈业务方便，装点门面而已。”
　　“装点门面？也许，是我看错了。”

　　本以为两人，还会再接再厉，再站几个回合。
　　陈意说完，似有一丝落寞，直接休战了。

　　海燕见陈意低头若有所思，很有眼色地接过话茬。
　　“郭一凡，有男朋友没？结婚了吗？”
　　。。。

　　明明猜出会有人这么问，却没想到问的这么直接。
　　生而为人，似怎么都难以逃掉，这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郭一凡微微一笑，扬起唇角，回望着海燕。

　　“没呢，一直，没有合适的。想凑合吧，又不想委屈自己。”
　　“是不是你的条件，要求的太高了，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这事儿，随缘。”
　　“咱同学，那个谁也还没结婚呢，要不。。咱们以后常出来聚聚、玩玩，怎么样？”
　　“嗯，可以。”

　　如果没意会错的话，海燕肯定是想说，要不你们俩凑合凑合，但又把话题拐走了。

　　郭一凡一头雾水，她就不明白了。
　　同学之中，上学时，陈意可是和她关系最近、最好的，竟活的这么世俗。
　　娶个老婆，也这么世俗。

　　看着对面两人，一家三口。
　　回想起，陈意因为失恋，在学校的路上，随意碰到个女同学，让对方陪他去小树林散心，还真散到一块儿去了。
　　不但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神奇的，不可思议。

　　陈意缓过神来，倒了满满一杯白酒，起身走到郭一凡身边，举在半空中。

　　“郭一凡，为咱们的同桌之情、同学之情，干一杯。”
　　“陈意，非常感谢你，今天晚上安排的这顿饭，多年不见，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真心为你高兴。咱们又都是同学，更是难得，祝你们幸福！干杯。”

　　郭一凡起身端起杯子，与陈意的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彼此望一眼对方的脸庞和眼神，似望懂了各自眼眸深处，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那些秘密，只说与对方一个人听过的秘密。
　　化作尘土、碾入尘世，终将消逝于时间的长河里。
　　伴着，只有你知、我知。
　　两人，一饮而尽。

　　喝完，陈意转身找到酒瓶，接着把两人的酒杯续满。

　　“郭一凡，再干一杯。”
　　“陈意，你好歹体恤一下我的性别，能不能，不要喝的这么粗鲁？。”
　　“少给我装，一看你，就像个能喝的。”
　　。。。

　　从哪，看出来的？

　　郭一凡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已想着怎么才能逃掉下一杯酒。
　　这种场合，估计很难。
　　只希望，楚静一不会生她的气。

　　菜陆续被端上桌时，陈意重新一一为大家斟满酒杯，并提议一同举一杯，还得干了。
　　眼中闪烁着若隐若现地深意，把敬酒词，全部献给了楚静一。

　　“师姐，你没少帮我，一直想面对面跟你说声谢谢，可总也请不动你。因为郭一凡回来了，才有机会见你一面。想想曾经、想想当年，你随意，我干了。”

　　陈意似有话说，不知源于何故，并未说完。
　　眼中浸润着水光，直接仰起脖子，再次喝掉了手中的一整杯白酒。

　　郭一凡原以为，楚静一和陈意就算不是同学，大家住在同一个城市，应时常会见面。
　　没想到，彼此虽有联系，却也已很多年，未曾见过楚静一本人。

　　为什么？会这样。

　　楚静一就着酒杯，喝一口杯中的红酒，转而把杯子放在桌上，凝望着陈意。

　　“陈意，不是我不想见你们，而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能帮你的，我都会帮你，包括你们班所有的同学。只要，他们开口，找我。”

　　这又是，为什么？

　　陈意仿若在楚静一深深地注视下，隐隐抓住了一点原因，又似什么也没有，想明白。

　　舍命陪君子的事，终非郭一凡莫属。
　　陈意频频向她举杯，没有办法，想不出借口驳他的面子，只能跟着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
　　再能喝，谁受得了这样喝。
　　慢慢的，头开始发晕。

　　借着酒劲，郭一凡旁若无人地抱着楚静一，悄悄趴她耳边告状。

　　“静一，陈意把我灌晕了。”
　　“嗯。”

　　刚告完状，只见楚静一直接起身，举起杯子，对陈意说。

　　“陈意，一凡刚回来，以后，请你多多关照。”
　　“师姐，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该怎么做，这杯酒，我陪你喝。”

　　直到饭局结束，走出酒店。
　　郭一凡只模糊记得，陈意中间又要了一瓶白酒，想着各种法子灌她喝。
　　楚静一把她扶到车厢后座躺下，带她回了酒店。

　　陈意则是跟着他的老婆、孩子走了。
　　坐在副驾驶，孩子睡在车子后面的座位。

　　趁陈意还有一丝清醒，海燕想起吃饭时，他踢自己那一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原因。

　　“陈意，你踢我干嘛？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郭一凡的私事，以后少问，就算碰到别的同学问她时，见她不想说，你在旁边帮衬着，别让她为难。”
　　“为什么？”
　　“因为，咱这个师姐，比以前还护短，你没看出来？”
　　“没有。”
　　。。。

　　“你的智商去哪了？虽然我喝的有点多，但脑子还算清醒。不信你看着，三五年后，咱们同学当中，郭一凡肯定是混的最好的。”
　　“你，怎么知道？”
　　“你说，我怎么知道？今天，楚静一都出面了，郭一凡就是想混不好，都难。”
　　。。。

　　“楚静一，为什么，对郭一凡那么好？”
　　“为什么？你，最好别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