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午夜之铃》Esllien.

5、第四章 乱事一堆

　　两人踏上回赏菊院的小径，秋宴偷偷打量身边的女子，年龄比她稍长自是不用多说，可是她不免有些惊讶与疑惑，四十多岁的墨夫人，竟然有这么年轻的一位故友？！

　　而巫玛竹魅也只是安静的在前面带路。能进到墨月山庄完全是靠她略施小计，用“摄心术”蒙混过来的，今夜本来是顺着那股强大的怨气想让鬼依去打探一番，没想到半路被一个小姑娘给打搅了。

　　一时间两人均是无话，各自想着心事。

　　“对了，刚才姑娘可有看见一个黑影从竹林上方掠过，而且，还有奇怪的铃声。”秋宴突然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转过头问向了巫玛竹魅。

　　“黑影与铃声？”巫玛竹魅挑眉，然后茫然地摇头，“我只寻得了猫儿，并没有听见铃声，也没有看见什么黑影。想必是姑娘眼花了，出现幻觉了也说不定。”

　　“这样啊，说的也是。”嘴上答应着，秋宴依然有些不信，自己看的千真万确，她不相信自己会眼花。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直到两人抵达了赏菊院的门口。

　　巫玛竹魅对秋宴道别，之后，便径直走向尽头自己的厢房中去了。

　　而秋宴，回头盯着自己来路，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抑或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最终，她也只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静静关上，空留一院子星光。

　　翌日。

　　一大早，秋宴就被一阵接一阵的敲门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开门，结果被来人毫不留情地给拖了出去。

　　“怎么啦……一大早的……”打着哈欠，任对方拉着自己往前走，“就算要吃饭，也用不着这么急啊！”

　　“谁和你说吃饭的事了！容姑娘出事了！”龙彦拉着她，口气少有的严肃。

　　“什么！？”秋宴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总之先去看看再说。”

　　等两人到达叶容嫣住的别苑，里面已是人满为患，容嫣的父母，莫老庄主及其夫人，问诊的郎中，丫环随从一大堆，再加上站在门外的龙彦和墨翔云，看上去连个可以周旋的空间都快没了。

　　按照礼数待嫁女子的闺房新郎是不能进的，可怜墨翔云一脸着急，却只能在外面干等。秋宴对他们做出个放心的表情，便跟着郎中的后脚进去了。

　　郎中正隔着帘子为叶容嫣把脉。

　　这一边，叶母焦急地询问着叶容嫣的贴身丫鬟小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月似乎也被什么吓到，到现在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奴婢今早送才缝制好的喜袍来给小姐试穿，可是……刚进屋就发现小姐昏倒在窗台旁，而且，而且浑身是血！之后，之后我就通知老爷了。”

　　窗台旁，果然还有斑斑血迹染在白墙上，而那件大红喜袍，此刻就乱七八糟地堆在窗台旁的书桌上，想来必是小月吓坏了，放了衣服就急忙去找人，才会弄成这副模样。

　　秋宴没有听他们继续追问细节，而是走到窗台边，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挂在窗上的铃铛前。

　　她伸出手，轻轻抓住铃铛，仔细端详起来。

　　铃铛用红色的丝线，很精细很致密地缠了一次又一次，并且当中还有很多复杂的花纹，如果不是有心人，绝对不会这样重视一个铃铛。秋宴皱着眉，目光渐渐下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浑身一怔，手不由一松，铃铛从手中滑出，凭着重力在空中兀自晃动。

　　轻轻的抽气声，秋宴瞪这面前的铃铛，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没有声音！

　　没错，这个铃铛根本没有内簧，八角铃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所以即使摇晃，也根本不会有任何声音。

　　那既然如此，昨天关门时听到的声音，还有昨天晚上……

　　“墨庄主，昨天晚上。”秋宴突然开口，惊的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她。

　　“怎么了，秋姑娘？”容夫人奇怪地问。

　　“昨天晚上，在通往后山的那片竹林，我看到了一个黑影晃过，但是眨眼就消失了。”秋宴把昨晚的事向大家一说。

　　“一个黑影？秋姑娘可看清那人容貌？”墨庄主皱着眉。

　　“没有。”

　　秋宴回答。那么暗的天，能看到才有鬼。

　　众人面面相觑，先不说一个少女半夜为何去到后山，单单那个奇怪的黑影，就让人觉得事情蹊跷的很。

　　正在这时，郎中也刚好把完脉，提笔要写方子，大家的注意力又全贯注在了老郎中的身上。

　　“这位小姐的脉象并无太大波动，平稳之余稍显虚浮，应是太过虚弱导致了眩晕，我开几副安神的方子便可。”说完，郎中提笔写了一副方子，交到仆人的手中。

　　听到容嫣没什么大碍，大家倒是松了一口气。

　　郎中前脚刚走，刘管家就后脚跟了进来。

　　“老爷，出事了。”低低的一声，却让人不由的一愣。

　　刘管家走到老庄主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什么。

　　瞬间，墨庄主的脸色就变了变，但之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只是皱着的眉意味着到来之事的棘手。

　　“你能肯定？”

　　“是，看来果然是抢了不知谁的婚帖，我不敢私自拦下，只好放他们进来，现在在正厅等候着呢。”刘管家也是一脸神情严肃的模样。

　　“真是……”墨庄主起身，“亲家，这边有些事物待处理，老夫暂且失陪。”

　　“无妨，容嫣有我们照看着呢。”容嫣父母的心思依旧在女儿身上，到也没多说什么。

　　“秋姑娘与龙公子还未用早膳吧，刘管家，带他们去饭厅用餐。”墨庄主走之前顺便吩咐。

　　“你半夜三更到那里去干什么？”

　　“都给你说了是睡不着了。”

　　“……又做那个梦了？”

　　“恩……”

　　“果然……”

　　“白龙马，你有没有觉得疑惑？叶容嫣衣服上的血不是她的，会是谁的？”

　　龙彦很小心地笑了笑：“人家都在担心容姑娘的身体，你怎么对她身上的血念念不忘。真是无情啊。”

　　秋宴颇有含义地看了龙彦一眼，把早茶放下：“担心着她身体的人已经很多，不缺我一个。可是心想着那个流血的人却似乎只有一两个人，虽然，也并不是担心他的身体可好，但是，至少已经想到他了，你说我是不是无情？”

　　“不敢、不敢，大侠、大侠。”龙彦说得很诚恳，断然没有打趣的味道。

　　无情与否无法断定，只是关心的太少、可以上心的太少，久了自然就被说成无情，而且在人前又总是一副矜持的笑容，礼貌的同时又不免显得冷漠疏远像戴了面具一样，于是就被说成无情中的无情。关于这一点，秋大小姐看得很清楚而且看得很轻，只可惜了白龙马先生苦口婆心经常提醒她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却只被当作耳旁风。

　　“他们应该会派人去找我所说的那个‘黑影’吧？”对话停顿了片刻后便又不紧不慢地继续。

　　“恩……我倒觉得，也许，去找那个把血流在容姑娘衣服上的人会更有效果。”

　　“是啊，我也觉得。只是，”秋宴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狡黠的弧度便在嘴角边勾起来，“白龙马先生在别人心里可是小笨蛋哦，谁会听你说的呢？”

　　龙彦面带傻相地把粥放下，很认真地看着存心开他玩笑的秋某人：“你啊。”

　　“……”

　　“当然，还有我自己。”龙彦又笑了，很无奈很牵强的笑，“哎，造孽啊，自说自话自然是无人理会，只能靠自己给自己捧捧场子。”

　　“过谦了。”

　　“哪里哪里，句句是实情，万万不是在说笑啊……”

　　龙彦又开始喝粥，边喝边看了看秋宴，那难得正眼看她的表情很是微妙。秋宴一圈又一圈地在白子莲花粥里画着地图，脑袋里面想的从那些血迹转到了那个让她很有兴趣的铃铛。

　　本来是一幅看上去较为安详的享受早餐图，却被一阵吵杂给打乱了。

　　一抬头，就看见早先和墨老庄主等人一同离去的老管家气冲冲进来的模样。

　　“真混蛋！”

　　“什么事情让老管家您大动肝火？墨少爷呢？”有人问。

　　“人渣中的人渣，江湖上的败类！”

　　秋宴龙彦面面相觑，完全不理解老管家在发哪门子火。

　　“管家大人……到底，怎么了啊？”

　　这下，原本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管家才看向发问的人，“那临川四雄，竟然敢到这里撒野！什么临川四雄，我看就是临川四霸。”

　　“……你说，临川四雄？”这回是龙彦若有所思地发话，“那帮家伙能来？墨庄主会请那种……”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看口气对那所谓的“临川四雄”，龙公子是很不待见他们的。

　　“什么请？是不请自来！已经肯定，是抢了谁的婚贴，大摇大摆地要来骗吃骗喝！卑鄙小人，竟然还有脸说什么大哥早来一步等着他们了……”

　　“请问，所谓的‘临川四雄’是何方……恩，败类？”秋宴本来想说“是何方神圣”的，但是看到面前这两个人似乎都不待见那“临川四雄”，于是，她明智地选择了将“神圣”改成“败类”。

　　“所谓的临川四雄，是指在临川一带有名的地痞流氓，仗着家里不是有几个钱，就是上一辈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号，便无恶不作。他们对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是样样精通，是一群为众人所不齿，避之不及的人渣。”管家在这里做出解答。

　　“说势力论武功他们并不怎么出众，但是呢，偏偏他们跟官家交情还不差，又是几家赌场与当铺的后台，普通人惹不起，江湖人士也多少不愿意淌着趟浑水，所以他们在临川……颇有些，恩……潇洒。”龙彦补充，面上是有不悦的意思，但是说话还是标准的“好好先生”，只说事实，不说感想。

　　“原来就是地头蛇兼放高利贷。”秋宴微微一笑，“没什么了不起啊，管家先生若为此生气，可是自己不照顾自己的身子了，别气了吧。”

　　“啊，秋姑娘果然是善解人意的女子啊。”

　　“过奖。”秋宴在那里笑得很标准，龙彦在一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