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午夜之铃》Esllien.

11、第十章 追忆毕

　　秋宴再一次无奈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

　　杯中的茶水淡得成了纯净的浅绿色，飘出淡淡的清香，面前横着摆的几个杯子却散发着浓烈的酒味，虽然它们的颜色更淡——透明的。

　　然后是面前一个个面露醉色的家伙们。

　　“我说，在我讲故事的时候，你们就这么没有良心的……把酒喝个精光吗？”

　　“哎呀哎呀，小气，我再要一壶就是。”叶榕满不在乎的挥手，他叶三少爷家大业大，自然不屑于这种小事。

　　“这不是酒的问题，是你们的品行问题。”秋宴严肃的说，“作为听众，在面对别人发言的时候，就应该专心，可是你们，简直让人失望。”

　　“……”夏初看着她，然后摇头，“我们没有觉得你的故事是假的，你也别用喝茶来强调你是清醒的并没有说醉话。”

　　真是让人吐血、干净利落的结论。

　　秋宴义正严词：“我没有必要用喝茶这种毫无关系的做法来强调那毫无关系的‘没有说疯话’，因为我喝不喝就都不会说疯话。”

　　“好啦好啦，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反正不信不会少块肉，所以我不信。”

　　“好吧，我本来也相信你绝对不会相信我，”秋宴一摆手，“那么，对于这个故事，你有什么看法？”

　　“……反正是真的。”

　　“也只是你认为罢了，你看他。”秋宴斜着眼睛一撇旁边的人，龙公子也就算了，叶少爷已经醉醺醺地要睡着了。

　　“我想，其实并不怪他，只是，你的故事实在太适合——睡觉了。”夏初冷冷的回答，不过依旧不是好话。

　　“……好吧，反正我从来都不适合讲故事。”

　　剩下的，就是除了已经睡着的家伙外，两个女子的谈话了。

　　“夏初，你相信有可以实现愿望的东西吗？”

　　“过去从不相信，不过听你说了之后，也许……我该相信有那种东西的存在。”

　　“……”秋宴欲言又止，“你，还是放不开那些事吧。”

　　“你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你知道我放不开，还问我做什么？”

　　秋宴摊开手：“我无聊。”真的摆出无聊的表情。

　　夏初笑笑：“是啊，你也知道的，怎么可能放得开，我是一个如此世俗又浅薄的人啊。”

　　秋宴沉默了。

　　“那个柳销妍，为了实现愿望，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夏初饶有兴致地说。

　　“不知道，与愿望等价的，又是属于人类的情感的，巫玛竹魅要的东西，条件还苛刻的很。”

　　“说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做奇怪的梦。”

　　面对夏初审问式的表情，秋宴耸肩，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谁知道呢，小时候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说不定就是那段记忆里有些不美好的东西吧，人本身的自我保护，选择性忘掉了。不过，又忘不干净，所以说，最后变得，会在梦里重温一些片段吧。”

　　“那么，那个神女为什么会对你的梦感兴趣，她所说的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寻常的意味，就好像……就好象她曾经认识你一样。”

　　秋宴听后，把脸转开：“谁知道呢……我并不认识她。”

　　夏初的精明，却看出了她的闪躲。

　　本来，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她的好奇心不大，不想知道。所以，她难得体贴，没有继续追问。

　　“龙彦知道你的梦？”

　　“知道。”

　　“呵，你们俩感情真好。”

　　“算是吧，他那个……傻子，知道又如何……”

　　看着秋宴的样子，似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夏初索性重新斟酒，然后把话题一转，“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个女人，到底交换了什么给了巫玛竹魅，那个被交换的东西，是否后悔，所交换的一切，又是否值得呢？”

　　“值得不值得啊，那又怎么说的清，也许在外人看来是不值得的，可是，对于交易者本身来说，也许，早就物超所值了。”

　　“巫玛竹魅要的，是人类的感情对吧。”夏初用手支着头，喝过酒的脸微红，染上了微醺的醉意。

　　“强大的，深刻的感情，其实不是人类的也可以吧，就如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取走的，被深埋在地里的深刻地怨恨，附着在铃铛上无望的感情，来自怨灵的情绪。”

　　“但是，只要足够深刻，足够强大就可以了。”夏初歪着头，接过秋宴的话的瞬间笑了起来，“只要足够就可以，和她交易了。”

　　秋宴本来还在喝茶的手，在这时定住了，她慢慢放下酒杯，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女，脸上，渐渐地凝重起了表情，“夏初，你……”

　　“怎么？”

　　“你不会，要去找那个女人吧？”

　　“你说呢？”

　　“……”

　　“当然不会，永远不会。”

　　“夏初……”秋宴在她面前难得地露出正经神色，“听我说，你可以不释然，因为，本来就不可以要求另一个人必须把什么都想开。可是，”秋宴话锋一转，“属于你的宝贵的东西，如果交换了出去，真的是得不偿失的，那些人，我所看到的做过交易的人，又有哪些，真正是开心的？”

　　“靠付出什么玄幻的东西而把本来就玄幻的命运交到同样玄幻的交易上来改变自己想要改变的，是浪漫的逃避做法，要改变还是要在现实中摸索改变的方法，这样才算真的改变了，否则，逃开了这件事却还是逃不出这种情绪，所以，夏初……”

　　“我明白你的意思。”夏初开口接话。她又如何不明白，只是……

　　“靠老天来改变什么没有用，因为它不会真正给予弱者帮助，它给弱者的是自欺欺人。它只会给予强者帮助，给的帮助就是，给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坎坷，让他们自己磨练着变得更强。”记得秋宴曾经这么说。

　　“那么，又怎么从弱变强？”

　　“像强者一样，挑战老天的给予。夏初，你明白这一点的。”

　　夏初苦笑，没错，她是明白，虽然明白，可是，她其实是一个弱者。心灵上有弱点的，就是弱者。而她的这个弱点，就直接导致了秋宴的担心——

　　自己会和巫玛竹魅做交易吗？

　　然而，感觉到秋宴冷俊的目光，夏初从神游中回过神，开始不正经地微笑，“用不着担心我，我怎么会对那些不真实的事情感兴趣。”

　　秋宴的表情被她收了回去，可是夏初依然可以感觉，她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也许，在夏初精湛的演技下，也只有秋宴，可以不相信她的话了，因为，她和她一样清楚感情的实质——爱、恨，在她们眼中无从逃遁。

　　“天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夏初也不愿再多说什么，突兀地接口说出了回家的事。

　　知道对方不愿再纠缠，秋宴于是沉默地起身。

　　摇醒早已睡着的两个家伙，结了帐后，四个人在酒馆门口道别，各自回家。

　　站在屋檐下，看着夏初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昏黄灯火中，秋宴紧抿着唇，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冷意。

　　那个对她来说，姑且算是朋友的人，却可以说能够让她不由得去关心的人。

　　公孙夏初……

　　你究竟……

　　要选择怎样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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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之篇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