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那人竟也会下厨 ...
-
楚昊洋朝他亲和一笑，那一瞬间恍惚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只见他上下嘴唇微微一开合，里面洁白牙齿冷芒一闪，无声说了四个字。
陈河杞这个角度虽然也看到了楚昊洋的嘴型，却是猜测不出来到底说的什么，却见沙昂立马僵住了，木着脸侧头看看身边的“超美人”，眼角一抽，陷入了挣扎的两难境地，似乎一瞬间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少顷后他默默抬眼瞅楚昊洋，似乎是想从对方脸上看到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楚昊洋微微抬起头，斜睇着一直拖着不肯不表态的人，轻轻浅浅扔出一句：“还是你想立马兑现？”
“不不不！”沙昂立马怂了，“晚上！还是晚上吧！晚上气氛也好！”他察言观色着，也怕楚昊洋一个不爽真的就地正法，马上弱弱地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饿了……我从上午到现在，除了飞机餐其他基本没吃什么，你也知道飞机餐多难吃，我都快饿扁了……你看现在也都快傍晚了……”
楚昊洋不言不语审视了会他，终究还是大发慈悲地退了一步同意了。
双方算是达成了共识。
兴许是达到了目的，楚昊洋便也好说话了起来，又是一个绅士风范十足的体贴好情人。他温柔地问：“想吃什么？出去还是让人送过来？”
沙昂趁其不备眼角余光又瞄了瞄那辆美人跑车，爱惜地想开回车库停好，可又不敢再捋虎须，好不容易才割地赔款算是暂时灭了火，不敢再节外生枝。他得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做一下心理建设。嗯……
或者思考思考对策？
两人又一派和谐地相携着往屋里走。
“不想出去。累！”沙昂敏感地发觉对方又恢复成了往常好说话的状态，胆子就也回来了，轻轻一蹦趴在楚昊洋身上，树袋熊一样扒着就不肯放了，“我想吃你煮的面。”
楚昊洋笑：“请你吃大餐，你不要，倒是瞧得上我这拿不出手的。”
“你就说下不下吧！”
“下下下！你是我祖宗！”楚昊洋拖着大型人贴，进了大门。
陈河杞这次看他们进去后就没再跟过去，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一片木然。
那两人不久前打情骂俏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不断回放，他的目光扫过喷泉旁挨着的那两辆豪车。
车子成双成对，它们的主人也是成双成对。
他收回视线，听着从厨房敞开的窗户里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切菜声，垂下眼眸，慢慢踱回到东翼草坪那里。
楚昊洋竟然也会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相识六七年来，陈河杞自己统共也就吃过那么仅有的几次白粥，还是刚开始在出租房的时候，他偶尔生病那会。虽然那人的手艺真的是不怎么样，可那时他也很开心。他享受的并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感受并珍惜着那份被关心照顾的温暖。
后来对方成了楚总的几年里就压根不见那人再进厨房过，反而都是他在张罗着吃食三餐。楚昊洋从不表现出对饮食的喜好，但陈河杞相处久了自然也会发现些端倪，也许是楚家家教严格，基本餐桌上出现什么楚昊洋就吃什么，看似从不挑食，但只有在碰到真正投他所好的，才会吃得欢实，也会比平时吃得多一些。陈河杞当初很是费心去暗中观察对方的口味，虽然对方好像不挑食，但他还是想让那人能吃得高兴。
陈河杞知道楚昊洋其实是不大喜欢厨房杂事的，那人讨厌油烟。没想到现在那人因为新情人居然愿意这么放下身段去讨好……
陈河杞闭了闭眼，只能再度按下不再去深思。
没法比的，很多事真的是没法比，也没法多想，否则只是徒然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他已经习惯了忍耐，从小到大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也习惯了把一切都往肚里吞，对身边亲近的人只知道付出，对楚昊洋更是掏心掏肺，只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对方，却从不会主动去麻烦对方，更别提索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自己默默消化解决。然而如今他却慢慢产生了疑惑，这么得忍耐，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他曾经一心为对方，可对方一句感情“淡了”，便提了分手……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所以一味地把所有苦难都往肚里吞，这种忍耐真的是正确的处事方法吗？又真的有意义吗……
冠军不知何时已经睡醒爬了起来，往小客厅侧门玻璃门那转了转，发现自己进不去，也没看到主人，便失落地又折了回去，独留一条斜影随它走动而一路跟随。
陈河杞看着它撅着屁股耷拉着尾巴慢腾腾走回去的样子，不禁想到，现在就他和它，阴阳相隔间各自孤独寂寞对影成双了。
哦，不对，冠军好歹还有影子，他连影子都没有……
这么一想，陈河杞心底的滋味便更加复杂酸涩了起来。
冠军半途中看到只蝴蝶飞过又追着那蝴蝶扑上扑下，自娱自乐得欢腾，不过瞬间就全然忘记了适才的低落。陈河杞看着它一派不知愁滋味的犯蠢模样，只觉自己更加凄清孤寂。
夕阳西下，黄昏已然到来。
而天色渐暗，似乎让人的心也跟着压抑沉重起来。昨夜那漫长到让人几欲发疯奔溃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整点到来，陈河杞默默盯着喷泉又一次朝四面八方喷出水柱，形状从四散式慢慢转化为聚拢式，半分钟后渐渐息鼓。眼底倒映着黄昏下香槟玫瑰环绕中的喷泉美景，他的神情却是一片怅然。
天色将暗未暗时，楚昊洋出来了一趟，给冠军喂了食。放下食盆后他没有马上回屋，反而就地坐在大狗旁边，上半身微微后仰，左腿伸直平放在草坪上，右腿膝盖半曲起，左手撑在身后草地上，右手搭在膝盖上，半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客厅玻璃门后隐隐现出沙昂的身影。陈河杞起先以为他也会出来，结果冠军都吃完了晚餐，沙昂竟然还一直站在玻璃门后，就那么隔着段距离看楚昊洋懒懒散散地开始遛起狗。
一开始陈河杞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沙昂是对动物完全无感的那类人，所以才不参与进来，然而渐渐却发现这两人的气氛好像有点微妙。
譬如楚昊洋明明看到了站在玻璃门后的沙昂，目光却只是在他身上略略停顿了会，就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而沙昂的神情也有点微妙，像是羞愧、又像是强撑，似乎还有点那种恼羞成怒的味道，细瞧的话，也许还有点讨好，想要弥补什么的那种感觉。
陈河杞不禁诧异，这两人不是傍晚前还亲密无间的吗？中间才隔了一两小时吧，怎么现在氛围这么奇怪……
期间是发生什么事吵架了么？
如果真是这样……
陈河杞乍然有种微妙的苏爽，一直压在心头的那股隐隐的憋屈感，似乎降下去了不少。
结果都没隔夜，晚上的时候他就遗憾地发现那两人似乎又冰释前嫌了，每次打脸都来得太快，让他只有捶胸顿足的份。这且不提。
此刻楚昊洋遛完几圈狗，还是进屋去了。
陈河杞看到楚昊洋走在前面，沙昂跟了上去，然后他这个角度就看不见他们了。
冠军似乎是运动够了，满足地趴在狗屋外面的草坪上，微微吐出舌头喘着气，草地上不一会就一小滩亮晶晶。
夜晚已经来临，景观夜灯陆续亮起。然而这微弱的光芒并不能驱散陈河杞心里对再度来临的夜晚的排斥。
他犹记得昨个长夜漫漫的煎熬。
怪不得以前听说把人关在一个幽闭空间，时间久了这人会因孤独感和压抑感而崩溃，甚至严重到自杀。而他还不是幽闭空间，甚至只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却依然不好受。
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剩下的只是生生把人逼疯的孤立无助。
孤独徘徊在深夜别墅的灵魂，无论到哪里都只有自己一个，没有交流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什么都没有，连看书都做不到，甚至不能用睡觉打发时间，那种意识清醒着，长时间被黑暗笼罩的压抑感，简直令人窒息。
在遇到楚昊洋之前，以及在跟楚昊洋分手之后，陈河杞并不是不能忍耐只有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甚至有时工作太累，生活压力太大，觉得快到所能承受的临界点时，情愿一个人去深山老林里，不理这俗世纷纷扰扰，再不用去顾及这些复杂的社会关系，只想简简单单过自己的日子，一个人静静呆一天也无所谓。
然而，现实永远与想象背离。
可经过昨夜他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与世隔绝”！他完全错估了自己！
这跟时下所谓的宅男宅女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毕竟电脑在手，便万事皆有。
而昨夜那种情况，到后半夜时他已经在别墅里木然兜了七八个圈子，最后停在蓝花楹那，坐在树杈上，抱着自己的双膝，眼神呆滞地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孤寂、茫然，没有人可以说话，也没有事情可做，更没有娱乐来消遣。大把大把的时间，不知如何打发。
活着时他只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小时，连想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却没想到现在会觉得时间太多，多到他无法承受。
而今后这样的夜晚，会不断重复，不断消磨他的意志。
也许，在他消散前，他已经先被这漫无边际的孤寂给逼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那人竟也会下厨
，还差 